第190章 衰败

常冬磕巴道：“无追一直不去上课，是不是会被劝退啊？”

冥明道：“对他来说，这学上不上都没差了吧。”

“没差？”叶杉捏着自己腰带上挂着的荷包，那里面是白星衡交给他的第二张纸条，“你们都觉得剑骨没了就不能再练剑吗？”

“剑嘛，谁爱练谁练。”冥明语气凉薄，“但有谁是单纯为了学习来学习的吗？”

叶杉不是，所以没法回答她，但是常冬忽然脆生生道：“我啊。”

他只是下意识回答问题，说完后其余两人都停下来看着他，常冬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别、别这么看着我。”

冥明捂着额头，“忘了还有你这么个怪人。”

“哈哈哈哈哈！”叶杉心内的阴霾一扫而空，顿时感觉乐正无追那边也有了点希望，他一把揽住常冬，“很好，常冬，以后也要这样回答知道了吗。哈哈哈哈哈！”

常冬眼睛亮亮的，“好！我会努力的。”

三人此时正路过庄园的商业街，远远地，叶杉眯着眼睛，看了好几眼才敢确认下来，坐在一个小摊位前的人是白洛神，她似乎是在和别人一起摆摊。

“你们看，那个是不是白洛神啊？”叶杉奇怪道，“她缺钱吗？”

冥明摇摇头，“这不是她的摊位，她只是坐在这帮别人增添一些人气，也算是借用摊主的摊位来占卜，她占卜不收钱，路过想玩玩的人会找她算一下。”

“不收钱？”叶杉挑眉，“走，去看看。”

白洛神见到他们，挥了挥手，“要来试一下吗？我最近卜力大增，好几个人都跟我说算得很准。”

叶杉蹲下身，伸出手来，“你尽量捡一些好听的话跟我说。”

白洛神笑道：“你就不用看了，你现在的面相很好，人逢喜事精神爽说得就是你！不过你最近收敛一点，不然会产生一些小烦恼。”

“好。”叶杉把常冬提了出来，“你要不要算算？”

常冬腼腆地看着她，“麻烦你了。”

在白洛神给他占卜的时候，叶杉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笛音，似乎是刻意叫他的，他抬头往上一看，盛放的桃花树之上，风不语凭栏倚靠在二楼，脸上永远是装出来的温和笑意，正转着竹笛和他打招呼，叶杉朝他挥了挥手，问旁边的冥明，“这个店铺是干什么的？好像还是个大店诶。”

冥明：“……”

“怎么不回答？”叶杉心内出现了一些不好的猜测，“学院内部不会有红灯……”

冥明颇为无语道，“这是学院的心理健康中心，风不语在这里工作。”

叶杉震惊，“学院怎么还有这种地方啊？”

冥明半开玩笑道：“毕竟百伽璃盛产精英，如果没有这种地方，你让普通学生怎么活？心魔都要三尺高了。等你的境界再高点，说不定我们全班的人都得来这里一趟。”

叶杉：“别说这么可怕的话。”

占卜结果出来后，白洛神犹豫道：“我好像……算得也没那么准……”

常冬一时没能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叶杉立即看过来，“怎么了？结果不好吗？”

白洛神道：“他要倒霉了。”

“这话……听着好耳熟，”叶杉眯起眼睛，“你以前也这么对言焕说过，当时他不是没出什么事吗。”

常冬点点头，“没关系，你说吧。”他挠了挠后脑勺，“我完全想不到我能倒什么霉。”

白洛神只是问道：“你家里人最近联系你了吗？”

常冬脸色一变，白洛神赶紧道：“先别想得那么坏，你还是先联系他们问清楚比较好。”

常冬面色紧张地答应下来，“没事没事，应该没事。”

此时风不语刚好从楼上走下来，白洛神和摊主说了声，几人便一起回松幕府了，叶杉一打开房门就被顾瑾岚拉到蒲团上坐着，叶杉道：“怎么了？”

“无追的剑骨断了。”

叶杉一顿，“嗯，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顾瑾岚放开叶杉的手臂，语气颓丧道，“他这么下去，一定会被退学的。”

叶杉看着瓦砾整齐的屋顶，“我这里还有一张纸条，是关于他的。”

顾瑾岚精神一震，“星棱馆给的指示！”

“但是无从下手。”叶杉道，“纸条上只有四个字，重燃剑心。大概就是让他自己燃起拿剑的决心吧，但是你也看到了，他连房门都不出，小令都被赶到风不语那里去睡了。让我找还魂丹，我能天涯海角地去找，找不到就一直找，但是乐正无追一个大活人，我该怎么帮他呢。”

要是原本就没有剑骨，那也就罢了，一朝失去的滋味更令人感到痛苦。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乐正无追依然没有出门，所以也错过了学院的小测试，白玉祁自然要找他谈话。

松幕府厅堂的长桌旁，乐正无追神情恹恹地听训，但一看就知道他没听进去，左耳进右耳出罢了，白玉祁挥了挥手，“你心里有数就行，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自己选择。”

乐正无追“嗯”了声，迈着虚浮的步伐走出了厅堂，闻人令匆匆行礼便跟了上去，叶杉起身道：“老师我也走了。”

水季的水恁多，一团团地漂浮在半空，叶杉踩着水团超过乐正无追，把他拦了下来，但其实叶杉心下并不是那么理直气壮，只是凭着一腔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以及对他自己的责怪强撑起冷硬的语气，“乐正无追，你还要消沉到什么时候去。”

乐正无追：“……”

叶杉道：“剑骨不代表一切。”

乐正无追根本听不得这两个字！这些天来他不敢碰剑，就是为了尽力让自己忽略这件事情，但是现在，这个人怎么能就这么说出来！

他抬眼看着叶杉，咬着后槽牙道：“果然，伤不在你身上你就不知道痛！”

他之前一直低着头，所以叶杉没看清他的样貌，此时看清了心头猛地一震！短短十天不到，乐正无追就已经一脸衰败，眼窝深陷进去，眼瞳不自然地突出，要不是他身上没有煞气，叶杉都快怀疑他堕魔了！

一个风华正茂的剑修少年变成现在这副苍老的鬼样子，如何不令人唏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