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穆家不缺孩子
苏晓希正暗自提醒自己，不要因为穆旭之在穆家的遭遇迁怒穆怀年，毕竟他也根本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孩子。
可是下一秒，就听到穆怀年语气不善地问：“这是谁？”
苏晓希硬生生被气笑了。
好歹也一起在穆家大宅生活了这么久，穆怀年这是压根儿就没见过穆旭之不穿戴那些遮蔽物的样子？还是见过也没留意？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她强压的怒意蹭蹭上涨。
“小叔。”穆旭之察觉到苏晓希的情绪好像不太对劲儿，脆生生地叫了一句。
穆旭之一愣，这才认出来。
“你怎么又一个人在这里？”
他眉头紧皱，“照顾你的人不是才都换过，怎么还是这么不上心？”
穆旭之乖乖巧巧地看着他，“很晚了，大家要睡觉嘛！”
想了想他又说：“小叔，新阿姨挺好的，你别跟他们吵架了，其实谁照顾我都可以的，反正都差不多。”
苏晓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放缓了声音问穆旭之，“为什么这样讲？”
“人都需要阳光，和植物一样。可是我的房间里一点阳光都不能有，阿姨们不舒服。”
穆旭之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不能怪别人的，只怪我自己生病。”
“生病也不是你自己愿意的，这是什么话。”
穆怀年皱眉看着自己这个小“侄儿”。
这孩子在穆家确实没什么存在感。
除了最开始，大嫂忽然带他回来，说大哥多了个私生子，家里吵闹了一阵子之外，根本就好像没有这么个人。
还是上次，他回老宅吃饭，忽然看见这孩子抱着个猫，哭得快要厥过去也没人搭理，才带猫来看病，结果就遇到了苏晓希。
揉了揉眉心，穆怀年皱着眉说：“我给你爸打电话，让他接你回去。”
“不用的，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你是走着路过来的？”
苏晓希没忍住，白了穆怀年一眼，“不然呢？长翅膀飞过来的？”
她说着话已经蹲下身，动作十分轻柔地给穆旭之把鞋子脱下来，查看他的双脚。
好在没有起泡。
被陌生人轻柔地捏住自己的小脚丫，穆旭之觉得有点痒，但又很舒适。
倒是穆怀年有点儿看不下去了。
他冷着脸，一把把苏晓希拎起来，对穆旭之说：“会自己穿吗？”
穆旭之乖乖点头。
这个小叔叔他虽然也不怎么熟悉，可在穆家，最喜欢的就是他了。
他带铛铛来看医生，还为了自己对其他人发脾气。
苏晓希被穆怀年粗暴的举动搞得有点儿想发火，但一眼看到穆旭之看向穆怀年时露出的笑容，就反应过来。
或许穆怀年，已经是穆家对他最好的人了。
苏晓希的心情沉重的厉害，默默去洗手调整心态。
穆怀年打量了一番屋里，目光在灯上落了落。
“小叔，能不能请你悄悄送我回去？”穆旭之很小声地问他，“要不然，我自己再慢慢走回去也是可以的。”
只是不要惊动太多人。
这话他没说，穆怀年也听明白了。
“嗯。”穆怀年答应倒是很干脆，但也提出要求，“但是下次，你不能就这么自己跑出来。”
穆旭之明显不想答应，“那我想来这里的话，怎么办？”
穆怀年看着他，慢慢地说：“你可以跟我说，我安排人带你光明正大地来。”
“哇！”穆旭之立即把脑袋点成了小鸡啄米，“好的呀好的呀！”
苏晓希平复了一下心情走进来，就看到穆旭之已经在高高兴兴地往自己身上穿戴那些特殊的护具。
三岁的奶团子，放在一般人家，只要是父母长辈疼爱的，很多穿衣服可能还要大人帮忙。
小胳膊小手也不是特别灵活，大人做起来很简单的事情，对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挑战。
但苏晓希也没有急着去帮忙。
她很清楚，这就是穆旭之的日常。除非自己能立刻把他带走，不然有些平衡，暂时是不可以打破的。
“穆家不缺孩子。”穆怀年看着她的神情，轻飘飘地开口，“说起来，你好像还不清楚，我和穆家的关系，也没问过，我小时候在穆家，是怎么过的。”
他这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哀怨。
苏晓希这会儿全部精力都放在穆旭之身上，压根儿就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倒是穆旭之，敏感地察觉到了些。
但他只是悄悄看了穆怀年一眼，没多说什么。
见苏晓希压根儿没搭理自己，穆怀年本想带着穆旭之离开，走到门口，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我怕他半路又乱跑，你跟着一起看着。”
这理由好鬼扯，难道这么小个孩子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跳车？
苏晓希心底不屑，但还是愿意跟穆旭之多待一会儿的，便立即把二哈哄回笼子里，锁好宠物医院的大门，跟着他们俩一起上车。
穆旭之显然也很开心能和她多待一会儿，一路上虽然没有说话，却一直紧紧地抓着苏晓希的手。
苏晓希忍不住的心酸。
这孩子有些生活习惯已经很牢固了，像现在，拉着她的手，都不忘隔着黑纱，另一只小手还紧紧地压着边沿，怕被灯光照到。
没有亲人贴心的呵护照顾，他是怎么独自跌跌撞撞学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只要想一想，眼泪就很难控制。
苏晓希忙把目光挪向窗外。
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穆怀年和穆旭之都把目光挪过来看着她。
“我可能有点晕车。”苏晓希找了个借口。
穆怀年嗤笑一声儿，看了一眼穆旭之，没有拆穿她。
穆家住的不算远，也就十来分钟车程。穆旭之小小一个人，走路要走好久，但坐车，又觉得回来得太快。
他很舍不得，但却又格外懂事，没有哭闹，甚至很主动地跟苏晓希告别。
穆怀年坐着没动，显然是并不打算和他一起回去。
穆家老宅从建造到现在，已经年逾百年，数次翻新。
但大门没变，一直都是建在半山上。
苏晓希没来过，但从外面远远望去，从灯光也能判断出，这里距离住的地方还很远。
看着小家伙顶着一团黑纱，慢慢地穿过那扇气势宏伟的大门，往偌大的穆氏老宅走进去，苏晓希掐紧了手心。
“苏晓希，我说过了，穆家不缺孩子。”穆怀年缓缓地问：“所以，如果你想通过这么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子，从穆家得到什么，我劝你还是别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