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天若有情 天亦无情
王远眉头微皱。
这三人的问题，叫什么问题。
“先回答我的。”
降臣凝视着皇位之上的王远，目光热切。
“尸祖，朕不是同您说过，朕是那人的影子么？”
王远淡然开口，面色平静。
降臣秀眉微蹙，总感觉哪里不对。
她抬手欲指，却又放下。
“果真不骗我？”
“君子一言。”
降臣注视着王远的瞳眸。
“我知晓了。”
“嗯。”
李平川带着些诡异的神情打量着二人。
怎么回事？大帅不想让尸祖知晓他的身份？
这是为何？
“侯卿尸祖的问题，恕朕无可奉告。”王远略过了第二个问题。
“嗯，高冷，有品，对我胃口。”侯卿喃喃道。
“那额嘞？额的银子呢？”
萤勾眼巴巴地看着王远。
没有银子就吃不了长安的美食，没有美食，她真的会死掉啊……
“李茂贞。”
“臣在。”
“去给萤勾尸祖批一欠条，从国库取一百两银子出来，每月利息十文。”
王远淡淡道。
“哈？还给额打欠条？你这皇帝也太小气嘞！”
萤勾抱着胳膊一脸不忿地看着王远。
此刻，身旁的降臣与侯卿却是将目光集中在……李茂贞的脸上。
先前二人的注意力全在王远身上，倒是没注意到此地，竟是有个不一样的李茂贞。
“身形魁梧，面容呈男相，真正的李茂贞？”
侯卿拖着下巴道。
“是。”
李茂贞面色平淡，他曾和侯卿交过手，算是有些仇怨在其中。
但王远此时就在上位，他也不好发作。
“还活着？”
降臣眼睛眯起。
李茂贞一顿，道：
“是。”
“如何做到的？”降臣的语气变得急切。
李茂贞不知如何作答，看了看皇位之上的王远，见其没有一点为自己开脱的意思，便是硬着头皮道：
“没死透吧？”
降臣发丝无风自动，忽然变得气势凌人。
“宋文通，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的！”
降臣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这个答案。
“够了。”
王远轻轻开口，金色光芒轻盖在降臣的身上，压下其暴动的内力。
“你！”
降臣愤恨转头，怒视着王远的脸。
“你如果和他有牵连，你应当帮我问出这个秘密！”
“人死不能复生，尸祖，这个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
王远语气冷若冰山，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那他是怎么回事？他明明被陨生蛊反噬，内力枯竭而死，为何好端端地出现在这朝堂之上？为何又成了你的臣子？
王远！若是你真有此等本事，为何不出手救下他！”
降臣语气越来越激烈，瞳眸中溢出血红。
“休对陛下无礼！”
林旺听到降臣对王远不敬，第一个站了出来。
李茂贞与李平川也释放出内力站定立场。
水瑶虽没有修为，但也一脸怒容地看着暴动的降臣。
“好……好，好！”
降臣一连说出三个好字，狠狠地扫视过众人，再看向皇位上那张冰冷无情的脸。
“你甚至比他更无情！都算不上人了！”
说罢，降臣拉着萤勾与侯卿消失在了九元殿。
殿中只留下朵朵花瓣飘零。
香味怡人。
王远脸色自始至终都未改变过分毫，仿佛将冷漠印刻在了脸上。
真的，不像人了吗？
是其内心所想。
……
长安城一处街道上。
降臣满脸愤恨地走着，不知要去何处。
“哎……额的一百两银子，泡汤了……”
萤勾背着背篓，跟在其后，垂着脑袋。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你那一百两银子。”
侯卿负着双手，淡淡道。
“女娃娃这是咋了，一下子就暴走咧……惹了皇帝，额们在这长安咋个活嘛？”
萤勾神色落寞道。
侯卿轻叹一口气，道：
“那皇帝没有派人来追杀我们，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倒是个有气度之人。”
二人在背后窃窃私语，全然不知降臣的脸已经黑成了什么样子。
“有气度有气度，那你去跟着他好了？！”
降臣扭头骂道。
“人死不能复生，这本就是世间定律。”侯卿淡然道。
“你懂个屁！那李星云得了他的心脉活了，那死去的宋文通又重新站在了朝堂上！这就是人死不能复生？！”降臣语气阴冷，极为不满侯卿的反驳。
“他们皆有奇遇，但大帅呢？你还不懂吗？”
侯卿目光凝重，看着降臣微微侧头的背影。
“他本就是求死，死或许对他来说本就是一种解脱，你为何要那么自私，让他再次复生，再次为李唐尽忠？再次承受三百年的颠沛流离？”
“我……”
降臣气势软了下来，她是想自私一点，可她从来都没有做到过自私。
“我会不惜一切，找到让他复生的法子，哪怕是将他的心脏重新挖回来，若是他能活，我必不会让他重新将自己交付于天下……”
“不可能，你做不到。”侯卿断定道。
“成与不成，试过便知。”
降臣身影消失在二人视野当中。
“老妖婆，这是咋咧……”萤勾讪讪道。
“为情所困。”侯卿轻叹一声，带着萤勾去往酒楼。
真是天若有情，天亦无情。
……
一晃，便过了半月，至除夕了。
汴州，节度使府。
李星云与张子凡碰杯。
桌上还有两人，是姬如雪和陆林轩。
“大帅好酒量。”张子凡晕晕乎乎道。
“呵，张天师客气了。”李星云声音嘶哑道。
“张子凡，你给我老实点，少喝点酒。”陆林轩愠怒道。
“好好好。”张子凡佯装答应，却又猛地灌下一口烈酒。
“你！”陆林轩揪着张子凡的耳朵不放。
姬如雪看着二人打闹，心中泛起苦楚。
星云，若是你还在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过年吧……
李星云躲在面具下，神色黯然。
他不敢看姬如雪一眼，只因这天下仍在暗流涌动。
……
长安年味浓重，当真为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远大人，年夜席开了。”
林旺看着城楼上的王远，喊道。
“嗯。”
“那大人你早点来啊！水瑶姐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我怕待会平川叔偷吃。”
“呵呵，他不敢。”
王远轻笑一声，支走了林旺。
其手中持着长安剑，剑身嗡鸣，似是一起庆贺这佳节。
但王远却感受到，它所传递的孤独。
“砰——”
“哗啦啦——”
子时已至，正值新年，满城烟火绽放。
王远终究没有去年夜席，而是坐在城楼望着长安城满城烟火。
很美。
“过年了，三百多少岁了……记不清了。”王远呢喃道。
……
陈仓，农家小院。
一女子捧着怀中数枚铜钱，望着远处城中的烟火。
“还记得吗？这开元通宝，可是你送给我的。”
少女眼角有晶莹落下，粉色发丝飘荡。
“大帅，我陪你过年。”
是少女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