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最廉价的奴隶

这场荒诞闹剧，以叶宁予被逐出叶家结束。

没人在意她为什么下药，怎么下药，有什么能力下药，也没人在意未来的她会不会死在外面。都高高兴兴收拾了东西，离开了昭王府。

叶落雨拉住她，一同上了马车，叶文成冷漠地看了她俩一眼，并没有出声制止。

“小予，那药不是你下的对吧？”叶落雨在马车里，见叶宁予肿着脸，却始终不敢看自己，冷笑一声。

叶宁予手指猛然收紧，眼底浮现一层水光，一声不吭。

“阿姐知道你的，是不是有人趁阿姐不在，和你说了什么？”叶落雨冷静下来，心里却火烧火燎，想杀人的冲动空前高涨。

叶宁予眨了眨眼，她想告诉阿姐，但是……告诉了阿姐，就失信了，那个侍女说了，有第三个人知道，展昭哥哥就永远不可能喜欢上自己。她有些难受，又不愿意撒谎，于是只是糯糯地说：“阿姐，我脸好疼。”

叶落雨：“……连阿姐你都不信，阿姐怎么救你？”

叶宁予茫然地看着她，一副听不懂她什么意思的样子，看得叶落雨一阵火大：“叶宁予！”

叶落雨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叫过她了，上次还是在她变傻之前，这下一激灵，条件反射地板直了背脊，惶惶不安地看着叶落雨。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奴隶？！”

“主人想打死就打死，想祭祀就祭祀，你随时都会死的知不知道？！”

“叶宁予！你不害怕吗？！”

叶落雨看着她无辜却死不开口的样子，气得眼泪都控制不住。

“你能不能想想阿姐？阿姐只有你了，保护不了你，阿姐怎么办？”

叶宁予见叶落雨抹眼泪，呆住了，她从没见叶落雨哭，叶落雨总是很温柔，又坚毅地陪在她身边，照顾她，保护她。

于是她也哭了，叶宁予忍了好一会儿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觉得心里很沉，很酸涩。

叶宁予不知道，这叫愧疚。

但她却知道本能地道歉：“阿姐，对不起。”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叶落雨转过身，不想再看这个糟心的人。

车没走多久，就回到了叶府。

“你坐着。”回到府里，叶文成带着两人走回大厅，指着椅子，对叶落雨说完，就吩咐一旁的护卫：“看好大小姐。”

叶落雨还牵着叶宁予，护卫上来，就强制分开了两人，一个摁到椅子上坐着，一个被迫跪在了地上。

叶落雨懵了一瞬，随后有些慌了：“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上家法。”叶文成睨了她一眼，就把视线放到了叶宁予身上，眼底滑过一丝冷色，“今日是我作为父亲最后一次管教你了。”

“你和你娘真是一模一样，手段卑劣。”

“还自以为聪明。”

“结果不过是别人口中的笑话罢了。”

这次的护卫呈上来的，并非是棍子，而是一条长鞭，鞭尾还有一层凸起的棱，打在人身上收鞭时，会留下痕迹并且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这是军中挺常见的一种鞭子。

但是……叶宁予到底是个女子，被打死也不是没可能。

“父亲！小予会死的！”叶落雨脸色白了，激动地想要站起来，但被身后的护卫一左一右摁住了，动弹不得。

她这才反应过来，叶文成想要打叶宁予是一回事，但更想做的，是给自己来一场杀鸡儆猴吧？

果然，叶文成慢条斯理道：“落雨，这些时日，叶宁予跟在你身边，半点好没学到不说，还把你带坏了。你也越来越不乖了，身为丞相府嫡女，这怎么行？”

“父亲！落雨知错了，您别这样对小予，以后小予为奴，落雨也绝不再见她，求您，心软一次，放过她！而且，”叶落雨又急又怕，纵然刚才还在生叶宁予的气，但是和眼前比起来，算不得什么了，“而且，到时候卖到集市去，别人见了没一处好，怎么会要小予？到时候……小予若是死在叶府，只怕有碍叶府名声。”

“名声？”叶文成听了非但没心软，反而嗤笑一声，更火大了，“今日在皇上面前闹这一出，你跟我谈名声？早都没有了吧。”

“此事……此事确实是小予有错在先，但是小予没有此等头脑和心计……”

“不管有还是没有，”叶文成对她的话并不在意，冷冷淡淡，“都不重要，闯了祸就是闯了祸，要为此付出代价。”

说完，也不再管叶落雨，冲侍卫抬手：“把她外衣去了，反正也没什么所谓的廉耻，我也就不替你遮掩了。”

叶宁予瑟缩着，上下牙打颤，浑身僵硬，惊惧地看着上面那个男人。

在护卫上前给她脱衣服的时候，叶宁予害怕地挣扎起来，发出尖细的声音：“不要……阿姐救我！不要打我！唔！”

实在是忍不了了，叶文成让护卫拿布团给她把嘴巴塞上。

眼泪爬了满脸，叶宁予整个人缩成一个球，但很快就被强制打开，护卫搬了个木桩来，把她绑在上面，背朝外的姿势。这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叶宁予本能地把头往下埋。

她终于知道了，没人可以救她，她要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代价。不管这份天真究竟是她本来的样子，还是被迫拥有的。

叶落雨微微侧开了脸，实在是看不下去。纤细的玉指扣在把手上，骨节泛白，细看之下，微有些长的指甲甚至有变形的架势。

“唔！”

第一鞭，捎带着破风声落下，狠厉地划过纤瘦的背，鞭子尾部的棱刮破了衣衫，狠狠在那白玉般的背留下一道红痕。

叶宁予还没反应过来，鞭子就已经来了，紧接着就是剧烈的、尖利的痛意从脊背上蔓延过来。

手指都下意识蜷缩起来。

“呵唔！”

第二鞭已经有了手感，护卫下手更加狠厉，换了个方向，在背上留下交错的痕迹。

血往下滑的速度更快，疼痛让叶宁予的声音减弱不少，竭力喘着气，眼泪流的多了，眼睛开始发痛。她想要扭一下身子，但是太疼了，动了更疼。

“啪！”

第三鞭只剩下拍击声，叶宁予已经发不出声音，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背上从一开始的火辣辣，到一片的麻，还有蜿蜒着的血往下落的痒。

她像一潭死水，失了挣扎的力气，脑袋埋在身体和柱子之间，冷汗直流，从伤口上划过、钻入，激起了更加尖利的痛，但叶宁予只是更加昏沉，微微颤了一下。

第四鞭、第五鞭，每一次过后，反应就更少，叶宁予连膝盖上的痛都察觉不到了。

叶落雨听不到动静了，惶惶然朝叶宁予看去，登时瞪大了眼，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失声了一样。

女孩抱着柱子，衣衫凌乱，已经破得不能看了。她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起来，彷佛这样就可以逃避伤害似的，背上血糊糊的，有几道鞭痕皮肉微微翻起，显得尤为狰狞。

“父……父亲……”叶落雨干涩地从喉间挤出字眼，艰难地看向云淡风轻的叶文成，“够了吧……她不是军人，再这样下去……要死了……”

叶文成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叶落雨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时，才慢吞吞道：“今日就到这吧，把叶宁予带去柴房，谁也不许探视，两日后，送去集市。”

至于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叶落雨瞪大了眼，叶文成这是要熬死叶宁予！

“父亲……孩儿有时候会想，小予……”叶落雨在叶文成跨出门的一瞬间，突然说，“究竟是不是您亲生的。”

叶文成回过头，而后落下一句，走的头也不回。

“她若不是，你以为能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