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比试
黄毛吓得不轻,一万元,在当时的农村,可以盖一套大瓦房,叫叶开赔,肯定是赔不起的。再说,叶开从小就不是善茬,现在在部队当了五年兵,也不知道深浅,就敲诈一万元,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堂弟,搞出什么事来,自己在村里还怎么做人。
黄毛想了个办法,跟民强讲,这狼狗你爸爸很喜欢,要不你跟你爸爸说一下,看看他是什么意见。其实黄毛是想让民强的爸爸劝劝民强,不要让叶开赔钱了,或是少赔点,让叶开能接受得了。民强想想也有道理,就跟自己的父亲说了。
民强的父亲是县公安局的科长,名叫方勇军,专管特警和应付突发事件的,是县里出了名的狠角色,当兵上过越南前线,有战功,退役后安排在县公安局工作,在当时的那个治安环境下,抓了不少要犯,也击毙过几名亡命之徒,当然得罪的社会人也比较多,在东江县人送外号“放一枪“。无论多大的突发事件,只要不涉及解救人质,方勇军到场,先对天空放一枪,听到枪响,所有人都不敢动了,哪怕是把刀拿起来,也不敢往下砍。曾经,还真有个敢砍的,后来砍人的那条胳膊就废了,当然那一天“放一枪”放了第二枪。
方勇军听到儿子说这事,也很生气,自己也确实很喜欢那条狼狗,特别是喜欢那条狼狗的野性,要不哪舍得花几千元赔偿,早就做狗肉火锅了。方勇军毕竟是老公安,想得比较全面,首先这条狼狗的厉害,他是知道的,一般人别说打,就是看一眼都吓得不行。二是一脚能把这狼狗废了,那是多狠的一脚。 三是到了年底,部队退伍兵都回来了,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狠角,每年这个时候,县里都有几场狠的打架斗殴,大多是退伍兵搞的事,很多是自己处理的,原因基本是年轻人冲动所致。所以,这次他就留了个心眼,安排特警队的副队长,刚刚参加全省公安比武拿第三名的陈小飞去试探一下。要是行,年后公安局招人可以考虑一下,要是不行,叫他赔两百元算了。
陈小飞就是今天来的飞哥。
叶开心里一沉,这狗肉还没有吃,先来个讨狗肉债的,看来黄毛和民强没安好心,提前商量好了,来坑自己的。但叶开并没有生气,也不急,笑了笑道:“我说这狼狗怎么这么凶呢,原来是纯种狼狗的后代,真了不起,还是强班长厉害,搞得到这么好的狼狗。当时不是它受伤,就是我受伤,为了保命,让狼狗受点伤还是好的,要是我受伤,可能就不止一万元啰。”
这话一说,相当于直接把民强的话顶了回去了,搞得民强下不了台,叶子和大喇叭这两个小马仔,显得很不高兴,就有了要动手的意思。
黄毛马上过来打圆场,“都是兄弟班子,不要为狗的事搞得不愉快,按照我们东江的规矩,狗肉不上正席,今天兄弟几个就围着锅吃肉喝酒,怎么样?”
民强很生气的说道:“吃狗肉之前,我们把话说清楚,说清楚了我们吃狗肉才开心,我不相信这狼狗是你踢废的,也不相信你真有那本事,今天你跟我们飞哥过两招,看看你是不是真有那本事,如果你是那么回事,赔狗的钱我不要了,我们喝酒吃狗肉,算我们敬英雄好汉,交个朋友,如果是个草包,那就得赔一万元。”
叶开认真打量身边的飞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米七五的个头,面容清瘦,倒三角身材,穿的衣服比较多,看不到里面的肌肉,留着部队制式的小平头。按照自己带兵的经验,这是个好兵苗子。
叶开笑了笑“这是要搞饭前热身运动呀,玩两下也可以,但要说好,输赢只算娱乐,不记仇。”
飞哥站起来,脱掉上身穿的外套,笑了笑“当然不记仇,本来就没有仇,不就打了条狗,兄弟班子,只当以武会友。”飞哥是受命而来,就等着这个时候,就怕叶开不敢打,马上把叶开往比试的道上引。
在九十年代,在东江县,按以武会友或以武解决小矛盾的事经常发生,都是点到为止,输赢不记仇,也有很多人通过以武会友结识一些江湖朋友。这种以武会友最多发生在那些没有结婚的男性身上,在东江称这种没有结婚的男性青年为“叫驴子”,就象两头牲口打架一样平常,而这些往往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无论输赢,敢打的才叫英雄,不敢打才叫人看不起。
叶开也站起来,脱掉身上的外套:“飞哥,那就请您手下留情了。”
两人站在黄毛家院子的中央,做着热身运动。农闲时节看热闹最不缺人,也可能是狗肉的香气飘满整个山坳村,呼啦啦出来百多号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跟看戏一样热闹。
两人开始试探性的进攻,在没有摸清对方实力的情况下,都不敢贸然攻击,叶开觉得飞哥用的是武警常用套路,讲究的是一招制敌,动作快准狠,在部队时,叶开没少跟武警对练,双方互找缺点,破解对方制敌技巧。常用的套路是:在对方没有摸清自己的套路情况下,主动露出破绽,实施反制敌。在双方试探了五分钟后,叶开有了这样的思路,再一次试探时,叶开主动露出失误,飞哥基本按叶开设计的模式进攻,一招就被反制了。
“这招不算,完全是阴谋。”虽然输了,但还是被识破了,飞哥要求再来一次。
叶开笑了笑,“行!那就再玩一把。”这一次,叶开只用了三分钟,就把飞哥制服了,道理很简单,第一次制服过程中,叶开基本摸清了飞哥的底细,按照平时训练的招式,都不用临战修改,直接用上 。
飞哥说:“真的是侦察兵出身的,有两下子。”这句话也是告诉民强,叶开不能动。
看热闹的乡亲炸了锅,叫好的、鼓掌的、加油的都有,更多的是感叹,就这么完了,太简单了。根本就没人看得懂,按农民的思维,两个比试,要抱在一起,在地上滚几圈,一个人大声问“服不服?”另一个人大声喊“服了,放手。”才算结束,就结束了,没什么意思。
最惊诧还是民强,完全脱离了自己的设想,前后加起来十来分钟,就完事了,按飞哥的身手,不至于败得这么快,要知道,飞哥是自己父亲手上的王牌,好在今天在场没人认识飞哥,要是传到县里去,人就丢大了。
三年后,叶开才知道,飞哥是县特警队队员。接下来,大家再也不提赔钱的事了,喝酒吃肉吹牛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