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是东西
同样是将苏棠从河里捞起来，只有邵胤程能让苏棠记这么多年。
尽管邵胤程并不记得她。
苏棠托着下巴，目光眺望远方。
“可听说他好多年没回家了，大家都说……”春晓低喃。
大家说，他大概率是牺牲了。
邵胤程名气很大，他家在三峰岭农林场，离凤溪村十几公里呢，但凤溪村的人都知道他。
十里八乡，难得出一个军官。
好几年前就听说他是连长了，要是现在还活着，估计官更大。
苏棠不再多想，拍拍手起身。
少女怀春的心思，不当吃不当喝，她只能在漫漫长夜中拿出来想想，为苦涩的生活找点糖。
“春晓你快回去吧，省得你爸妈又打你。”
春晓应了一声，拍拍屁股起身。
看着她走远，苏棠才关上破烂的小木门。
老婆子去世后，家里的东西都被她大伯和小叔洗劫一空，除了一副破烂的碗筷，缺了腿的桌椅，被虫蛀了的橱柜，什么都不剩。
哦，还有一张她自己搭的木板床。
苏棠苦惯了，一天两顿的吃红薯粥也没关系，睡着漏水透风的草屋也没关系。
以前赚工分挣粮食，还得养老婆子。
老婆子死了，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更不容易挨饿。
但现在，苏棠头一次生了想改变现状的心思。
她不想认命了！她不想给别人当垫脚石！
她想做自己人生的主。
苏棠捂着吃了半个烤红薯还空空的肚子，脑袋耷拉下来，秀眉紧锁。
光喊口号没用，她倒是想改变，问题是没那个能耐啊。
还得有钱才行。
突然，她灵光一现，摸索着身上的口袋。
“怎么没了，不会是掉河里了吧？”
她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应该是春晓给她换的。
苏棠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环视一周，准确无误落在挂着绳子上的棉衣。
掏了掏口袋，从里头拿出一个玉葫芦。
红绳已经磨得掉色，但玉质绵润，触手温凉。
苏棠用袖子擦了两下，眉头皱得更紧了。
原本完整的玉葫芦，竟然裂了个口子。
就像是洁白无瑕的美人脸上多了一道疤，瞧着特别碍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道口子，原本漂亮的玉葫芦，缺失了一丝灵气。
苏棠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原本还想着把这玉葫芦当了换点钱来着。
她现在，浑身上下就剩五毛钱不到。
四毛三分，没票，一斤肉都买不到。
苏棠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穷啊。
“嗞…嗞嗞……”
苏棠吓得一激灵，寒毛竖起。
这是什么声音！
就在她以为自己幻听的时候，声音又来了。
“嗞嗞……嗞……”
苏棠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左瞧瞧右看看，愣是没发现异样。
可刚才……
“不会是幻听吧？”
“呼……重启完毕，棠棠你好，欢迎来到拯救女配系统，本系统编号314，你也可以叫我小团团~”
苏棠僵直地站在原地，一张娇俏小脸煞白。
大白天……闹鬼了！
她几乎是拔腿就跑，刚打开门，便和人撞上。
这冲劲，差点没把人撞飞。
“哎哟哟我这老腰，我说棠丫，你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呢！”
被苏棠撞飞的，是她小婶。
老婆子有三个儿子，苏棠她爸排行第二。
眼前这个女人，是她小叔的媳妇，张莲花。
苏棠没去扶她，揉了揉撞疼的肩膀。
“小婶，你有事吗？”
张莲花嘟囔着从地上爬起来，三角眼用力瞪着。
“你跟我老实交代，你真喜欢那个蓝知青？婶子可得跟你交代清楚，现在还没回城的知青，估计家里条件不如何，拿不出多少彩礼。”
她的脸上尽是挑剔刻薄，只用钱来衡量一个人的话，蓝照先在她这里不及格。
这些下乡的知识青年，熬不住的在乡下结了婚，有能耐的参加高考上大学去了，家里条件好的给安排了工作。
剩下的，都是既没能耐又没条件的。
“小婶可跟你先说好，你长得这么好，两百块钱彩礼不能少，三转一响也得有，有了自行车，你堂弟以后上学就不用走路了，等他以后考上大学，会记得你这个当姐姐的。至于彩礼， 留给他以后娶媳妇，小婶肯定记你人情。”
苏棠听得耳朵都满了，她的婚事，哪里轮得到别人插手。
“小婶，说完了吗？”
张莲花声音放低了几分，偷偷问道：“你和小婶透个气，你和蓝知青……”
“我不喜欢蓝知青，我和他不可能。”苏棠声音微冷。
但她的婚事，苏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没资格做主。
张莲花笑着一拍手，满意极了：“我就说了嘛，我们棠丫的眼光高着呢！我觉得那公社副主任的儿子就不错，你要不要……诶棠丫，你别关门呀，他们还能给你小叔安排工作呢！”
她拍了几下门，没得到回应，顿时变了脸，啐了一口。
“死丫头，翅膀硬了！”
听着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远，苏棠脸色才缓和了几分。
在老苏家这些人的眼里，她不是人，是商品。
待价而沽的商品。
从母亲去世，她就没体会过亲人给予的温暖。
不期待，自然也不会失望。
只不过和他们虚与委蛇久了，总觉得心累。
“棠棠鸭~我团汉三回来啦！”
苏棠咯噔一声，瞠目结舌，寒毛竖起。
刚才那声音，又来了！
听起来和三岁孩童的声音所差无几，可见鬼了，她的院子里怎么会有孩子！
一目了然的院子，根本没办法躲人。
她壮着胆子喊了声：“你是谁，出来！”
“咳咳…”这一道声音装模作样清了清喉咙。
“这里是拯救女配系统，系统编号314，我是团团，竭诚为您服务~本系统存在于宿主的精神意识，是以精神体的形态展现，没有实体喔。”
苏棠：“……所以，你是鬼吗？”
“系统是系统，和鬼还是有区别哒。”
“系统是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这话有些不太对是怎么回事。
苏棠哦了一声，“那你什么时候走。”
团团：“……等你完成任务就走。”
“什么任务？”
不多时，苏棠的脑海叮的一声。
“请问棠棠，是否开启剧情任务一？”
苏棠揉了揉刺痒的耳朵，试着在心里默念：“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