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失落的奥尔德森盘,众星邦联的旧日遗民
然而眼下，这无名的失落星系之中。
这座本应该傲然屹立于星空之中，向来自四面八方的访客，尽情展示文明的辉煌成就、彰显属于高等智慧种族荣耀的工程学终极奇迹。
早已在数万年岁月过去之后、被不知道多么恐怖的灾难所摧残之后，显得残破不堪。
曾经，作为众星邦联的研究中心之一。
这座奥尔德森盘上，除了一个‘能源矩阵版块’之外，剩下七个版块，全都为科研计算所服务。
遍布那漂浮在虚空之中的圆形大陆上的，不是城市与乡村，也不是山脉与森林，而是无穷无尽、仿佛铁穹森林一般树立的，超级计算机阵列；
以及那如同钢铁的血管脉络一般、在大地之上铺设蔓延的通讯缆线网络。
无穷无尽的算力，在这几乎有一整座恒星系那么庞大的超级计算机阵列之中源源不断地产生。
用以供应，八大版块之中，众星拱月一般被簇拥起来的‘研究核心区段’，在执行浩如烟海的研究任务之中，所产生的巨额算力需求。
仿佛一枚中央有原型缺孔的钱币的奥尔德森盘之中，被框起来的那颗相位戴森球，就是为此服务的。
作为‘戴森球’这种巨型结构，经过无数次改良与优化后得出的后期型号，相位戴森球的能源产出，更为庞大。
一切，都只为满足‘研究核心’的需求所服务。
在过去，这里的恒星指挥部之中，光是主力舰，就驻扎了不下一千艘。
而游弋在四面八方的巡逻舰队、部署在星系各处的小行星炮台，更是数百上千、根本无从计数。
即使众星邦联的首府星区、起源星系，能得到的军事力量保护，也不过与之持平而已。
但，现在...
原本应该浑然天成、具备整齐秩序美感的正三十二面体的相位戴森球，那三十二块矩形盖板，已经缺失了一大半。
像是被熊孩子发脾气时给砸坏了的魔方一样，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曾经被全数妥善收集下来的恒星光芒，从那破损的盖板之中照耀而出。
在暗沉沉的灰蓝色星云之中，能照亮的也仅有尺寸之地。
与那破碎不堪的相位戴森球形成互相呼应的，是同样遍布污损与损毁痕迹的奥尔德森盘。
宽敞的盘体上，有多数坑洞。
甚至还有前后透亮的破洞。
让这本应恢弘壮观的顶级工业造物，变得像是块被老鼠蛀得四处漏风的大饼一样。
与三万年前的景象相比，恍如来到了末世科幻片的拍摄片场。
不过。
和三万年前一样。
如今的这座失落星系之中，依然有星星点点的光芒，成群结队地，在外层空间之中巡航。
只是。
三万年前时，那巡航的光点，应该是在威武雄壮的无畏舰、甚至泰坦舰带领之下，秩序井然、充满硬朗线条美感的众星邦联主力舰队。
数量庞大，动辄成百上千艘战舰，如同钢铁洪流席卷过虚空。
而三万年后的今天。
替代了它们身份的，却是基本上都只有寥寥十几艘、几十艘数量的，规模极小的零散编队。
并且，组成这些编队的战舰，也相当古怪。
完全没有横平竖直的秩序美感，取而代之的是横七竖八的突刺、起伏不平的弧面。
以及...像是天然水晶一般，全无对称的不规则结构。
——很显然，这里已经不再是人类文明的智慧圣地，而是沦为了‘失控智械’的巢穴。
..
不知从而来的幽蓝色星云，将恒星好不容易才从戴森球的破损之处中透露出来的光芒，变得晦涩不堪。
整个恒星系寂静如死，如同一片鬼域。
那星星点点的惨绿色尾迹，仿佛是这片鬼域之中幽幽燃烧着的鬼火。
而那些拖曳着尾迹的失控智械战舰，在这样吊诡的氛围衬托下...简直就像是一艘又一艘的幽灵船一般。
...而且，还得是外星生物死后形成的幽灵。
毕竟。
一般情况下，碳基生物，是不可能诞生出像它们的造型那样，那么莫名其妙的怪异审美观的。
这些以小规模编队状态，在失落星系之中漫无目的地巡航着的失控智械战舰。
尽管从数量上看，的确十分稀少。
给人一种稀稀拉拉、不成建制，仿佛随便踩一脚就能被剿灭的样子。
然而，若是仔细去观察，才会发现它们的恐怖：
构成这些数量至多不超过两位数的小型编队的失控智械战舰，其中即使最小的型号，也是当初在边荒星系的超空间里、以四艘之力就差点灭掉巫蒙合作体一支方面舰队的‘星石’；
而它们之中，数量最多的绝对主力，甚至是那能够硬钢新泽西指挥的帝国增援舰队、战斗力堪比t6级别高等文明主力舰的‘十字星’。
甚至...
那寂静无声地掠过虚空的舰队之中，在最前方，还有比某种‘十字星’更为庞大的、更武备森严的、从来没在海金星域之中亮相过的未知舰体，静静航行着。
那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倘若让海金诸国的舰队司令们，看见这一幕。
他们才会恍然惊觉：
在他们眼中已经近乎不可战胜的‘失控智械’，很可能从头到尾，都没有认真地来对付过他们。
于海金诸国看来、已经堪比‘毁灭末日’的那几次AI战争。
实际上...很有可能，面对的仅仅是失控智械的一支、或几支偏师而已。
它们最强大的战舰，最巅峰的设计，甚至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它们的主要巢穴之外的地方...
这个事实，若是暴露出去，只怕会让苦苦支撑到现在的海金诸国，彻底丧失抵抗意志。
很显然，失控智械们的举动，无形中符合了苏文的猜测。
尽管，不知原因为何。
但是，光是‘未曾动用全力’这一点。
就足够证明，这些失控智械的目的，和他当初旁观了那一场战斗时所萌生出的猜想一样，并不是冲着海金文明来的。
它们的目标，从头到尾，就不是那些苦哈哈的当地人民群众。
而是恰好处于后者领土之中的、很可能是从大崩塌之前就保存下来的某种东西...
——比如说，那个已经落到苏文手中、刚刚才被科研部完成了破解的‘神秘货柜’。
海金诸国之所以遭殃，有很大可能性，不过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罢了。
..
失落星系，那残破不堪的奥尔德森盘上。
‘研究核心’区段最深处，是一座造型如同圆盘状宫殿群、但却诡异地没有任何门窗的封闭式巨型建筑。
阴森森，像是坟墓一般，没有丝毫生气。
在这坟墓一般的封闭式建筑深处，地底。
一场非常古怪的会议，正在进行中。
“出兵，出兵，这么多年了，你们这些虫豸，就知道在不顺心的时候瞎嚷嚷什么‘出兵’！”
“你们那都不知道有没有核桃大的脑子里，难道就没有想过一点：我们的目的从来就和那些愚蠢的后辈没有半毛钱关系？”
“‘宇宙晶体’！
‘虚空之井’！
这些东西，才是最重要的，才是我们最需要回收、需要开发的！”
一个奇怪的电子音，正在寂静如死的空旷地下空间之中回响着，咆哮着，
“那些跟原始人一样的后裔，你惦记他们干什么？
难道他们能对我们的现状，起到任何的帮助？！”
“难道消灭了他们，那些外来者就会跟他们一块陪葬？”
“...注意你的措辞，博尔肯议员！
虽然我能够理解你的愤怒，但你最好收敛一些，”
另一个听起来苍老了许多、但同样不男不女的电子音，紧接着响起，
“这里是大议会，你面对的不是你的下属，而是我们这些和你平级的议员，
三百六十名议员所同时在场的地方，无论是什么场所，它都代表着我们的文明本身，
你不应该在这样庄严的场所，咆哮公堂。”
“哈，庄严？体面？
都眼下这样了，你们还在乎什么体面？”
先前的声音怒极反笑，
“愚蠢！愚不可及！”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这些拖拖拉拉、优柔寡断、贪生怕死的狗屁议员拖累，我们的文明，怎么可能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我说过至少一万次，不要去管那些后裔，集结所有的兵力，尝试去对付那些外来者，”
“如果你们真的在乎‘文明的未来’，就该一口气派出所有的‘仆从’，去搜索、去摧毁，去彻底终结掉那个出现在边荒星域的不稳定因素！”
“如果你们不在乎，又何必惦记着想靠给那些都快退化成猴子的后裔去施压、就能威胁到那伙敌人？
莫非你们真的以为，一个都能够掌握‘虚数粒子’武器的文明，是那些猴子能勾搭得上的？”
“一帮虫豸，跟你们混在一起，怎么可能搞好我们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