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引狼入室,深层超空间里的蛰伏者
火礁星域。
距离太阳系直线距离，超过一百光年的核心星区。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最近的一处恒星系，都有好几光年的某处荒芜超空间之中。
光怪陆离的超空间里，无穷无尽的色彩在流动着。
五光十色的景象，让一切事物都在超空间的背景之中显得扭曲不定。
一道暗紫色的光芒忽然闪过。
紧接着，沟通物质宇宙与超空间的时空网道，在这里打开了一个孔隙。
一艘规模无比宏伟、外观无比诡异的畸形泰坦舰，从此处跳跃进了超空间之中。
脱离了空间通道、稳定了状态之后。
它立刻调转船头。
依靠着无形中的导航，向某个位置缓缓航行。
这艘畸形泰坦舰的船身之上，装甲外壳的锈迹格外浓重。
仿佛经过了几十万年的时间，由漫长岁月不停风化才形成的一般。
那些凸出来的、凹进去的、外形上稀奇古怪的各种残骸结构，看起来也完全不像是现如今星域里流行的款式。
更像是....在某些不可考的远古时代里，从某些已逝且没有留下任何记载的文明之中，所遗留下来的未知船骸。
这艘让塞恩斯塔克人刻骨铭心的畸形泰坦舰上，船舯位置的指挥中心里，一道同样让他们刻骨铭心的魁梧身影，大马金刀地坐在铁王座上。
——‘大可汗’。
他没有名字。
连周围的嫡系心腹，也不知道这个人的真实姓名、具体来历。
只能以‘大可汗’的尊号来称呼。
除了那身破旧的、不知道起源于哪个失落文明的海军上将制服，那柄同样陈旧、但仔细擦拭后却锋利如昔的军刀，以及那面‘八角星与竖眼’的旗帜，他没有带来任何东西。
从最开始只有一人、一刀、一旗，加上一艘抢来的护卫舰。
发展到现在，坐拥上千艘主力舰，十四座泰坦，兵员无数...
...若是摘除善恶之类的道德观念，单独看他的事迹。
这一路走来，‘可汗’也称得上是星域之中的传奇人物了。
只不过，时至今日。
对他崛起之前、‘积累原始资本、培养嫡系班底’的那个阶段。
星域之中，已经没有外人，再能有什么了解了。
一切都被掩埋在了破碎的历史之中。
至于火礁星域这边，更是不得而知。
对他们来说，‘可汗’这个人，以及他的部族，就仿佛是突然从噩梦之中走出的一样。
即使是曾经引狼入室、悄无声息地把他们招来了火礁星域，试图借助他们的力量、背刺曾经老大的班恩文明，实际上也不知道可汗的真正根底。
...在他们最初与之接触的时候，后者表现得相当人畜无害。
——对班恩猿族文明来说的‘人畜无害’。
初期几次见面之中，后者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伙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能力完全跟不上心气的普通星际流寇而已。
几十上百条战列舰，以及加起来总数不超过两百艘的各式小船、且其中还是驱逐舰和护卫舰居多...
这样的兵力，放在流寇之中，称得上是‘业内精英人士’。
可对于同属火礁诸国之中一线水平的班恩猿族来说，就完全不够看了。
再加上那个被可汗推到前台的、他麾下嫡系干将的伪装，全无破绽。
以无死角的高超演技，完全迷惑了对方。
使得这些愚蠢的猿人，错误地作出了让自己后悔终身的决定。
在最开始，这些猿人，只是完全把他当做一个好用的工具而已。
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好用的工具’、或者说这支‘没什么来头的星际流寇’，只是鮟鱇鱼头顶那个用来诱敌的发光小球而已。
真正的恐怖威胁，还隐藏在光芒之后。
像是握着绳索的猎人，等着他们这些傻兮兮的‘星际乡巴佬’上当。
班恩文明当时的目标，也从来没有狂到往‘灭绝塞族’的地方上靠。
仅仅是惦记着给一下子损失太多有生力量、走了背字的塞族人来一波落井下石而已。
就像悄没声地，往邻居的后院里放进一头野猪。
寄希望于后者可以拱坏邻居的菜园子，给他带来意料之外的损失。
...应该说，他们的最初目的，是成功达成了的。
只是没料到，在达成之后，恶化的会那么迅速。
智仑星系沦陷的时候，班恩文明才在惊喜之余、感到了些许的不安。
...意识到，自己放进去的东西，或许并不是一头野猪而已。
可能是某种...更恐怖、具备更强破坏力的东西。
但，事态的升级速度太快，班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没等他们的圆桌会议拿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来。
他们就先等到了那十四座恐怖的泰坦舰。
出现在恩塔罗斯星系的泰坦舰队，击碎的不止是塞恩斯塔克文明的首府堡垒。
还击碎了班恩人的心理防线。
...然而，即使是这样与他们打过最多交道的班恩文明。
实际上，也完全对‘可汗’真正的实力一无所知。
除了一个远在太阳系的围观群众之外。
整个星域之中，没有任何一个外人，接触到了‘可汗’在幕后的核心力量。
更无从得知他肆无忌惮地如此行事，背后真正的倚仗，究竟是什么...
...
格外陈旧的畸形泰坦舰继续前行，目不斜视地穿过了一片超空间雾霭。
从那仿佛无形无相、毫无质量的‘云雾’之中穿行而过的同时。
船身的装甲外壳上，像是突然被瓢泼大雨击打而下的透明玻璃一般，有六边形网格状的微光伴随着能量涟漪，瞬间蒸腾而起。
——剧烈迸射的能量火花，昭示着那看似无害的雾霭，对实体物质的破坏力有多大。
连百万吨级别的泰坦舰所搭载的充能装甲，也都被一下子撞到了满功率自动开启。
很显然，这不是寻常的雾霭。
...说实话，超空间里，除了人为，也不可能天然诞生什么‘雾霭’。
——这看着仿佛暴雨天的湖面一般、氤氲不止的气息，并不是雾，而是深层超空间之中透出来的风暴。
出现这样的情况，预示着此处的深层超空间之中，格外不平静。
对熟悉超空间环境、有过丰富超空间航行经验的老船长们来说，这是很有可能会出现超空间风暴的征兆之一。
超空间风暴的最大特征，就是几乎覆盖一切的阻断性。
无论是物理上的航路阻断，还是信息上的通讯阻断。
这一点，众星邦联的厚米们，可以说是深有体会的。
而作为风暴预兆之一的‘深层超空间云雾’，也有类似的特性。
它的存在，会极大削弱几乎所有、以t6及以下水平介质来传播的通信手段。
光子也好，量子也罢；
速子也好，中微子也罢。
都很难穿透这些看着不声不响的云雾。
它就仿佛大航海时代的海上雾霭，让一切水手与船长避之不及。
但是...
对于那些，拥有能够对抗它所带来的干扰效果的通信手段的人来说，它的这种仿佛‘战争迷雾’一般的遮蔽特性，反倒是值得利用的。
外人不愿意冒着迷失方向的风险、深入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之中。
也就让这里面变得...很适合用来隐藏一些东西。
畸形泰坦舰顶着那仿佛有某种腐蚀性、一直在打得它的充能装甲劈啪作响的深层超空间迷雾，深入雾霭云团之中。
越往深处航行，周围就变得越发静谧。
只有充能装甲在劈啪作响。
就仿佛坐在暴雨之中行驶的豪车后排，只能隐约听见雨点打在外壳上的窸窸窣窣。
铁一般阴沉晦暗的雾霭，与死一般的寂静无声，笼罩了一切。
畸形泰坦舰默不作声地穿过这一切，像是深海中遨游的巨鲸。
仿佛是渐渐深入了风暴中心，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直到...穿过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便像是进入了暴风眼之中。
那噼里啪啦的动静，也不再响。
充能装甲缓缓黯淡下去，昭示着已经由危转安。
四周如同云消雾散一般，瞬间清净了下来。
铁灰色的浓重雾霭在身后流转，仿佛一度巨大的云墙，但最起码在这里，世界的背景，还是正常情况下超空间的紫红色幻光。
这片暴风眼一般静谧而安全、遗世独立的空间里。
是一片规模浩大、有无以计数的破碎残骸漂浮着的‘垃圾海’
一颗外形上有些不规则、像是一个被揉皱了、还被泼了一层沥青的纸团子一样的畸形星球，静静地悬浮在这片垃圾海的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