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能渡己,何以渡人
隔空对话了几天的主卧房客，终于要见面了吗？
而且，这是忘带钥匙了？
不知为何，我竟有些紧张。
就在半小时前，我在卫生间洗漱时，发现面盆上掉落了两根长发，便已经确认主卧房客是个女人了。
半夜与合租异性初见，有点诡异，也有点刺激。
就在我犹豫之际，门又轻响了两声，有点温柔。
我终于做好心理建设，忐忑地开了门，但看清来人时顿时愣在了原地。
门外确实是个女子，而且还是很美的那种，我还认识……她不是别人，正是菲菲。
“你……你怎么来了？”
菲菲面色苍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低声解释道：“娇姐说没带你回去……我，我想问你有没有到，打了好多电话，你没接，信息也没回，所以，所以我就……”
说着，她将额头靠在了我肩膀，低声啜泣着，但双手始终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角。
就像张之墨说的那样，她在我面前是如此小心翼翼。
明明在担心我，又不敢表示，害怕我再次离她而去……
我的肩膀是她的温热，心中却是自己的酸楚。
我多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但想到自己是个离了婚的人，又曾经那么无情地辜负过她、伤害过她，便不禁要问一声自己有什么资格？
她是人间惊鸿客，我不过是檐上三寸雪。
此刻，我们两人彼此就这么靠着，却是一人在内，一人在外；两颗滚烫的心脏，看似靠得很近，却是隔着我的胸膛，也隔着她的胸膛。
我们很近，却始终保持着难以逾越的距离。
直到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她才突然挺直了身体，拉着我的手蹭了蹭，用我的手背快速擦掉了眼泪。
我们彼此对视着，同时噗呲一声，都被对方的突然正经逗笑了。
楼梯口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逐渐消失，我们才都松了口气，明白不过是有人下楼而已，压根不会碰见。
就像我一直逃避着，才发现是本不该逃避的。
“其实，我回来就把手机放在房间里，刚刚又在做饭，没听见……”我有些慌张解释道。
“哦……”
菲菲站的笔直，一直笑着看我，我也跟着在笑，偏偏还问她：“你笑什么？”
她也不回我，而是嗅了嗅鼻子，突然道：“我饿了。”
“哭累了？”
“没有！闻到你屋子里咖喱的香味了，想吃。”
我笑着摇头，装出无奈的样子：“难得做一回好的犒劳下自己，还让你赶上了，命真好！”
我一手拿着碗和勺子，一手从冰箱把还热着的饭盒拿了出来，但还没打开就被菲菲撒酒疯一样抢了过去。
“都给我，你不许吃。”
“我明天的午饭……算了，我就尝一口行了吧？”
菲菲像是一只护食的猫，抱着饭盒，瞪着我：“不行……你以前说过，有好吃的要先紧着我吃，我要带回去吃。”
然后皱了皱眉继续道：“还有油焖大虾！我都闻到了。”
“……”
“小馋嘴，吃这么多不怕胖吗？”
“吃虾长胸，不长胖。”
我只能无奈从冰箱里拿出了又一个饭盒，用方便袋装好递给了她。
她接过后转身就奔出了门，边下楼梯边喊道：“不要送了，我自己叫了车来的……”
“我不追，你慢点下楼！”
很快，楼下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出租车里，后座的车窗打开，一只雪白小手不停挥舞着。
哎……
我终究还是没守住自己的食，一口都没有，即使说了是明天的午饭，都不肯留下两口给我。
如今，我也只能寄希望于帮主卧房客准备的那一份了，只尝一点，她应该看不出来吧？
听着楼梯间响起的脚步声，我连忙挖了一口咖喱饭塞到嘴里，左手手提着一只大虾，右手关灯……终于在门口钥匙声音响起时进了房间。
好险……
但，真他娘的美味！
由于做了亏心事，我始终没敢开灯，悄摸摸地躺到床上，连看手机时的屏幕方向都做了调整，怕被突然敲门。
手机里果然有很多的未接来电，还有几则短信。
“你到了吗？到了告诉我。”
“还没到么……不会是已经睡着了吧？如果睡着了，明天一大早一定要回我信息哦，知道吗？”
“是不是我太粘着你，让你不舒服了？”
“那以后我们还是像上学的时候那样，一周见一次行不行？但是如果你有女朋友了，一定得提前告诉我，我不想要惊喜。”
“接电话啊，快接电话！你怎么了？”
“别告诉我你又想跑路了，我立马找个男朋友是不是就让你放心了？就不想着走了？那我现在就去找。”
“我到你楼下了，突然好想你。”
……
看完这些短信，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或许，我该和她在一起的，哪怕只是为了弥补她也该和她在一起，就算明知道她家人不可能同意，也要坚持。
即使要放弃，决定放弃的人也该是她才对。
叮！
手机再次收到了一跳信息，是菲菲发来的。
“喝多了乱发的，以上信息不许看！看了也当没看到，烂在肚子里，不许提！好羞耻啊！！！”
“我以后就在这座城市，哪儿也不去了。”我给她发去了信息。
“啊？？！真的吗？那我可以喜欢你吗？”
我抹了把眼角，笑着回复：“不要得寸进尺。”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她几乎是秒回，随后又发来信息：“我不管，你是我预定了的！”
我：“好，你排第一个。”
“还有谁？”
“没了。”
“不可以有别人！”她直接用语音霸气地回复了我。
“其实，我给你做了明天的午饭。本来想着明天中午给你送去，但尝了你做的，我自卑了。”菲菲又发来了信息。
我顿时明白了她为什么抢走了我的午饭，根本不是耍酒疯，只不过是想有个名正言顺送饭的借口而已。
心中莫名感动，但也萦绕着一丝不一样的酸楚。
“做的什么？”
“黑暗料理！哼……不给你送了，等我练好了再说，明天就委屈你吃外卖吧！”
……
我们就这么聊着，直到她发来了一则顺利到家的信息。
互道了晚安，我便熄了手机，但不经意间还是瞥到了那个原本高高站在置顶位置的头像。
正当我准备解锁屏幕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穿着拖鞋走路的窸窣声响，由远及近，声音很轻，直到房门前光影忽暗。
主卧房客这是发现自己的那份饭被我偷吃过，想敲门理论？
我扔了手机，悠闲地躺在床上等待着对峙，但房门也只是被轻轻推了一下便没了动静，人也离开了。
我轻笑着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早上起床，我才发现房门上被贴了一张纸条，写着：“我发现了你一个秘密。加我微信，方便联系，手机号是……”
这像诈骗短信一样的留言让我不由一阵想笑。
犹豫了片刻，我还是选择了添加。
让我意外的是，她的头像居然是玛格特·罗比饰演的小丑女。
而之所以意外，则是因为是现在的微信头像正是小丑，只不过是希斯莱杰的那一版罢了。
我们都是dc大反派的忠实粉丝。
就冲这一点，就值得我给她做一份特别的早餐，绝不是为了对昨晚的偷吃行为进行补偿，只是粉丝间的敬意。
我煮了个白粥，做了蛋饼，在蛋饼上绘上了小丑女的抽象头像。
又用番茄酱在空盘子里滴了两滴，勺子拍成了血迹模样，溅得桌子上到处都是，又用蚝油当墨水，写出“Joker敬上”。
这样惨烈的案发现场，不是真正的布丁粉，别说吃了，怕是连昨晚吃的都得吐出来。
做完这些，我才心满意足地出门，开始了今天的奋斗。
由于是周六，今天的生意异常火爆。
靠着低价引流的方法，再加上这些年培养出销售能力，上午到店内购买精品手串和配饰的人有7个，最多的一个人足足消费了两千多块。
只上午，销售额就达到了五千。
这么好的市场，真搞不懂小二哥是怎么把生意做那么差的。
午饭的时候，我终于有空拿出手机，先给自己点了一份外卖，这才翻起了微信。
“小丑女”在早已通过了我的好友请求，发来一个惊讶的表情，然后是一张我做的早餐照片。
照片上，蛋饼被啃得只剩下了奎茵的头像，静静躺在我留言的盘子中。
“血迹”成为了奎茵的背景，留言成了署名，被她玩出了新高度，属实巅峰了我的想象，佩服至极！
我连点了十几个竖大拇指的表情，配文：“你也是个人才！”
“我们是情侣头像哎！”小丑女留言。
“不，杰瑞德·莱托（电影《自杀小队》中小丑的扮演者）才是你的真爱。”
她立马回复了几个大笑的表情，随之又发了张午饭照片：“正在吃你做的午饭，味道相当奈斯！现在的男人都这么会做饭？”
“你怎么知道我是男的？\/吃惊”
“咳咳……这就不得不说到昨晚了，不对，是午夜时分，一个漂亮女孩哭着从楼上跑了下来……”
“……”
“你都看到了？”我问道。
“一点点啦……光顾着看美女了。当时你在窗台，背着光，我也只是从楼下瞥到了一个轮廓，没看清。”
“哦，其实我挺帅的。”
“……”
小丑女发来一个狂汗的动图。
接着，她又发道：“你这么自恋，感觉和我认识的一个人还挺像的。”
“像我这么帅？那你得多喜欢他啊！”
我以为她会发个无语的动图，或是直接杠我一句，却没想到她很认真地回答了我。
“他好气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不经意地想起他。”
“你中了爱情的毒。”我笑着回复。
“那我该怎么办？好慌……”
“不能渡己，何以渡人。我都自顾不暇了，哪有那能力帮别人，你自求多福吧！”
“不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