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鲁班的抉择

除了赵国，诸国尽皆和谈。

章邯在楚地，一边麻痹楚人，一边加紧时间准备着防御工事，抵御可能发生的袭击。

雍郡秦军驻守汜水关，武关，孟津，构成牢不可破的防线。

一时间四海升平，天下无事。

一直连轴转处理各种事务的赵政难得有这段闲暇的时光，便乘机来看看公输班。

下车。

赵高小跑到门边为赵政推开门。赵政负手踱步走入。

公输班正好在院子里雕着什么东西。他一手执锤子，一手拿雕刻刀，小心翼翼地敲打着。

注意到门边动静，公输班抬头看了眼，便又低下头继续自己的工作，似没认出赵政一般。

“公输班，见到君上，还不下跪行礼?”赵高拉高了声音，狐假虎威道。

赵政脸色微冷，抬手制止了赵高。

赵政随即踱步来到公输班身旁。

虽还看不出公输班雕琢的东西，但其间精细入微，毫厘毕现的细节，哪怕是赵政这样的门外汉，也不得赞叹两句。

不愧是名匠鲁班！

院子内的气氛一时很静谧，只有公输班断断续续的敲砸声断断续续。

赵政拿过一把公输班制作的椅子坐下，闭眼小憩。

良久。

敲砸声才慢慢停下来。公输班的声音在赵政耳边响起：

“草民公输班，不知大王驾到，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对赵政竟能耐着性子等候如此之久，公输班此刻心中诚惶诚恐。

赵政睁眼，瞥了公输班一眼。后者正拱手俯身站在他身旁。

“免礼吧，”赵政道，随后又问，“雕刻的是什么东西?”

“此乃饕餮，”公输班回答，“本是用来给角楼做装饰的。”

“哦。”

赵政看了眼那个初具雏形的模胚。角楼因为赵政的敲砸倒塌，当然也就不需要这个东西了。

想来，公输班也是被禁闭在院子里，闲来无事儿，才作弄这东西。

“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赵政踱步朝屋内走去。公输班与赵高紧随其后，“造成角楼倒塌的真相，已经查明了！”

“啊?”

完全没想到赵政来会是为这件事儿。公输班如遭雷击，骤然停顿。过了好半晌，公输班才快步追上赵政，问：

“草民斗胆询问大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赵政不动声色道：“你设计的结构没有问题。但你的大弟子何山在建造时，偷偷换掉了最关键支撑的石料。”

嗡。

一时气血翻涌，公输班呆呆地看着坐下的赵政，嘴巴大张着。他哆嗦着嘴唇，自言自语般道：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何山是公输班最喜欢的弟子，所有技巧倾囊相授，只等将来继承他的衣钵。没想到，何山竟做出这样的事情，陷公输班于不义。

赵政今日心情似乎很好，说了许多话。他坐在太师椅上，手扶把手，道：

“因为名利。

你以为，何山学习匠术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真的喜欢匠活儿?当然是为了钱，为了名……而有人能够直接给他毕生都得不到的名利，他自然愿意做些欺师灭祖的事情。”

公输班有些明白，却又像是更加困惑了。他痛苦又迷茫地看着赵政，“会是谁让何山这么做的呢?”

话到嘴边，公输班又硬生生吞了回去。他想到一件事情，据说，秦王政和相国吕不韦曾私下打赌，谁能先修好六座角楼。

这不仅是两个人的赌博，更是一番权势的较量。对调动资源，人力，环境支配能力的较量。

公输班正是因此被吕不韦召来秦国。

如今，吕不韦罢相离开咸阳，返回自己的封地。

赵政的声势在秦国如日中天！

一切的一切，脉络倏忽间清晰起来……所谓建造角楼，不过是一个幌子。实际上，这场赵政和吕不韦权势的角力，只要赵政在，从一开始，吕不韦就不可能成功建好角楼。

鲁班就不可能建好角楼！

想明白这些事情，公输班的身子不觉微微颤抖起来。

如今，吕不韦身败退出咸阳，那从属吕不韦的公输班呢，又当如何?

“我给你两个选择，”赵政的声音打断公输班的思绪，“一，终身囚禁在这里。你想要的工具材料，我都会给你送来，但你从此不准离开咸阳半步。

二，为我在洛阳建一座城。完成这件事儿后，我就会放你离开。

公输先生，你自己选择。”

看似给出了选择，其实根本没得选。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个自己造成的苦果，再苦涩，公输班也只能咽下去。

公输班陷入沉默之中。片刻之后，他抬头直直看着赵政，问：

“要建一座什么样的城池?”

达成目的，赵政嘴角的笑意一闪而逝，随即肃然回答道：

“一座万国之都，万城之城！”

…………

简单地放松了一下心情，离开公输班住所，回到王宫。

赵政重新投身政务之中。

所谓日理万机，原来并不是夸张的说法。事无巨细，很多问题都需要赵政拍板决定。

有了诸葛亮后，赵政大部分杂务都可以交给诸葛亮处理，自己仅进行审批即可。但就算这样，赵政仍长时间忙得停不下来。

如今，

函谷一线防线修复问题，

秦军复员问题，

凉雍两地的人事调动，

以及接下来攻略东方六国，为统一天下而做好准备……

各种各样的任务，诸葛亮处理起来简洁明了，游刃有余。

赵政简单地一一做了批注回复。

这时，

赵政从三川郡接手人推选的报告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赵云。

这个名字熟悉得令赵政意外。他看着迟疑了许久，才召来赵高，命诸葛亮携赵云入宫。

由于赵政夺取韩国三川郡的目的，不仅仅是土地，更是为了三川郡的矿产和工匠。

山川泽被带不走，但韩国人势必会将工匠移走。

因此，赵政得想办法抢在韩国人之前，扣下这些人。

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让大良造白起，卫尉李存孝几位大将，或者诸葛亮，王安石这样的文官出马。

赵政便命诸葛亮搜寻人才，没想到诸葛亮举荐的竟是赵云，赵子龙。

这是完全出乎了赵政意料的惊喜。

常山赵子龙，七进七出长坂坡，单枪匹马救幼主，此事闻名遐迩。一生屡战屡捷，见龙卸甲，亦是声名赫赫！

“召诸葛亮与赵云进宫！”赵政背对着房门，高声道。

“诺。”

小太监匆匆忙忙离开。

片刻之后。

诸葛亮携赵云进入大殿。两人快步来到赵政身前，躬身行过礼。赵政乘机上下打量赵云。

赵云身高约莫八尺，面如冠玉，目光炯炯。身材高大颀长，举手投足间颇有风范。

“坐吧。”

赵政暗自点头，示意道。待诸葛亮与赵云落座，赵政再次开口道：

“我这里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孔明向我举荐了你，你可有信心完成此事?”

赵云抱拳，爽朗回答：“云定不辱使命！”

“很好！”

赵政双手放到膝头，道：“北地郡有一地主，杀了我派去的收税人，还缩进堡垒，拥兵自守，不肯接受秦法制裁。有消息称，这人手里有千余人。

我只给你三百人的情况下，你要如何令他伏法?”

由于取三川是为了占据其中的工匠，此乃机密之事儿，诸葛亮也没告诉过赵云。赵云此刻听到赵政提出的问题，还以为就是让他去处理此事。

诸葛亮却知道这是赵政在考察赵云的能力。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以三百人去攻克一千人驻守的堡垒，是个题面上不可能的难题。

赵云思考片刻，回答：“如果是在下，我会偷偷潜入北地郡观察形势。想来，那地主家在当地定有仇敌，我只需与他的敌人联合。凭借君王之威，三百劲卒，足以令贼寇伏法！”

听了赵云的回答，诸葛亮暗自点头。中规中矩，非常稳重妥帖地方式。

赵政同样露出满意的笑容。赵云虽不是统千军万马之帅才，但为将之道，赵云已至巅峰！

“好，”

赵政高声赞赏了一句，随后又命令道：“传李存孝来见我！”

说着。

赵政起身朝外走去。诸葛亮与赵云两人紧随其后。

来到殿外没多远，李存孝便急匆匆赶来，抱拳行礼道：

“末将李存孝，拜见大王！”

“免礼，”

赵政挥了挥手，顺势转向身后的赵云，道，“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赵云赵子龙，一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

赵政注意到，李存孝眼中浮起不信任之色。

赵政笑了笑，道：“我想你们比试比试，看看谁的功夫更胜一筹！”

听闻此言，李存孝与赵云四目相对。君王有命，两位猛将眼中都透出求战的热切与渴望！两人几乎同时抱拳道：

“遵命！”

几个小太监拿来两柄没枪头的长枪。李存孝和赵云一人一把，分两边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