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赵云的计划

“大兄，真是太不公平了，到手的功劳就这么被人白白抢走。”

夏末的暑气未消，山野间蚊虫甚多。赵忠一边拍打手臂，一边挠着发红的胳膊嘟囔抱怨。

“闭嘴！”赵云低声呵斥。

赵忠是赵云此行的副手，同时还是他的弟弟。

赵云知道赵忠说的是雁口一战，李广单骑平叛之事。原本，这项任务赵政是想交给赵云的。

赵忠对赵云的严厉不以为然，自顾自继续道：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他李广了，称他是什么飞将军。原本，这一切都该属于大兄你的……”

“赵忠，休得多言！”

赵云回头瞪了赵忠一眼。他知道赵忠是关心自己。但这时跟随他们的人，都是王龁手下的先登死士，并非他们自己的人。

一路游山玩水来到华阴，赵云等人当即日夜兼程，不日抵达汜水关会见王龁。从王龁处得到了关于荥阳的情报，以及三百先登死士。

赵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站在山坡顶，道：“此番前去韩国，截留韩国工匠，身处敌境，情形比雁口之战还要来得危险，你休要掉以轻心。”

赵忠努了努嘴，还是老老实实地应了声是。

情报显示，韩国工匠大多聚集在名为黑石的矿山。韩国人在矿山修建了一座营寨，来开采冶炼矿石。

除此之外，工匠们的家人，都在荥阳城内。一来方便照顾，二来可以作为人质控制工匠。

考虑到失去了家人，工匠们恐不会真心为秦国效力。赵云此番的使命，除了截留工匠，还要留下他们的家眷。

这些事情都在仍处于韩国控制下的荥阳进行，艰辛不言而喻。

赵云眺望着已在不远处的荥阳城，眉头紧锁。

相比于黑石山上的匠人，城中的家眷反而是更大的难题。因为矿山驻守的军队不会太多，趁其不备，先登死士几次冲锋便可能将之拿下。

而要想从坚城荥阳中，釜底抽薪偷走工匠家眷，却显得无比艰难。

一时半会儿，赵云也理不出思绪，只能先进城中，走一步看一步。至于先登死士，进城过于扎眼，就留在野外安营扎寨。

韩国的法制远不如秦国完备，赵云和赵忠以及两三亲兵，没费多大功夫便溜进了城中。

这时的荥阳城内，大部分人都在忙着撤离。

赵云几人沿着街巷转了几圈，没头没脑的。赵云索性直接在路旁面摊坐下，叫了几碗碱水面。

一碗面端上来，比秦国小了大圈。

赵云搅拌面条，刺溜刺溜大口吃了两口，大声赞叹：

“味道真不错！”

经营面摊的是个满脸皱纹的老人。等他端上剩下两碗面，赵云捏住筷子，问道：

“老人家，不知这街上人来人往的，都是在干嘛呢?”

“你不知道?”老人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像见了怪物般看着赵云。

赵云摇头，道：“我们从魏国来的，不清楚这里的情况。”

“难怪，”

这个时代信息传播慢，不知道也很正常。老人回答：“这里马上就要割让给秦国了，大家都慌着逃命呢。”

“是吗，你为什么不逃呢?”赵云问。

老人嗤笑一声，道：“我有啥可逃的，要逃的都是那些贵人富商。我一个糟老头子，没啥家产。再说了，秦国人来了，不也得吃面么?”

赵云呵呵一笑，道：“您说得也是。”

赵云面如冠玉，笑起来和蔼可亲，说话又温和有礼，几句话下来，轻而易举地便取得了老人的信任。

赵忠在一旁呼哧呼哧，吃得不亦乐乎。

赵云三下两除二，解决了面条，起身来到老人身后，一边打量路边赶着车经过的人群，一边道：

“老人家，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不知你知不知道，荥阳城的铁匠都在哪儿?”

不等老人追问，赵云又解释：“我有一个朋友是个铁匠。这次路过荥阳，正好去看看他！”

老人狐疑地打量了赵云一眼，回答：“铁匠都在黑石山上。他们的家人在城中的西北角。你要找的话，先去铁锤街问问吧，说不定能碰到认识的人。”

“谢了，老丈。”赵云含笑感谢。这条信息到是与赵云得到的情报完全吻合。

随后，装作有意无意地，赵云问出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

“哦，对了。那他们是不是也要走了?我要不要快点去，免得和他们错过?”

老丈清理着锅里的瓷碗，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

“你放心吧。就这几天，他们还不会离开的。”

“为何?”

“为什么?因为官兵们忙着护送贵人富商们离开，顾不上他们呢！”

“哦……”

赵云轻叹了一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聪明如赵云，很轻易地便从老人的话中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原本，赵云寄希望于等匠人家属离开荥阳城，在野外截留他们。但现在看来，恐怕有些难度。

迟则生变，赵云等不起。

不过，这倒也是个机会……赵云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大腿。荥阳城的士卒都被派去保护官员贵族撤离了，能够留下来保护匠人家眷的人便更少了。这会减少赵云等人的压力。

只是，赵云恐怕需要给荥阳的当权者一点压力，迫使他们行动起来才行。

赵云起身，付了面钱，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带着赵忠等人去找住宿的旅舍。

入夜。

打开窗。

赵云坐在窗台旁，凝望着皎洁的月色，面色沉重。

白天赵忠在路上的抱怨，虽不是赵云心中所想，但堂堂七尺男儿，渴望着建功立业。赵云心中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和不甘吗?

赵云不自觉捏紧了拳头。这次进入荥阳，在敌国活动，危险一点不亚于雁口之战。若是能够成功完成，赵云同样能在功劳簿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一个计划逐渐在赵云的心中成型。

这么做会很冒险，且没有回头的路。但说不定能取得奇效，一举成功！

……

次日一早，赵云便带着赵忠登门拜访荥阳太守耿纯。

通报了自己的身份，耿纯的门房明显愣了几秒。对方艰难地挤出笑容让赵云稍后，慌慌张张关上门入内请示。

大门砰的一声合上，里面传来鸡飞狗跳的喧哗。

还真是一个热闹的早晨。赵云歪头看了眼初升之阳，暗自感叹。

“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危险了，大兄。”

赵忠站在赵云身后，脸色明显有些紧张。

这里毕竟是敌国领地，这么堂而皇之地上门，还是太大胆了。赵忠完全想不明白赵云想做什么。

“谨言慎行，阿忠！”赵云温和地提醒。

过了好一会儿，门房才回来。

大门彻底地敞开。门房满脸堆笑，道：“两位贵客，我家主人在大厅内恭候你们驾临！”

赵云点头，跟上门房走进荥阳县府。

一进门。

路的两旁便站了二十余带甲武士，横眉怒目瞪着走进的赵云两人。

寻常人进别人家都会觉得拘谨，更别说入敌国之地，见带兵武士了。

赵忠脸色惨白，双腿明显有些发软。

反观赵云形色自若，对身周一切置若罔闻，就像这些韩国士卒不存在一般。他来到大厅外，自然地解下佩剑交给门房。

县府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门房各色人都见过。像赵云这样勇敢无惧的，少之又少。虽是敌国大将，门房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自赞叹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