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郭嘉：天妒；夜袭郢都

晚风习习。

魏无忌与齐锐登上城阙，迎风而立。夜风清凉，酒意不觉醒了几分。

魏无忌按住栏杆，道：“方才在宴会上，我见你多次欲言又止，不知为何。”

齐锐恭敬地作揖。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能够亲自与魏无忌交往，在对方的麾下作战，齐锐死而无憾。

直起身子，齐锐道：“公子可还记得那日赵云出现在叶城之外的事情，对此事，臣手下有谋士提出了一个猜想。”

“哦，”

魏无忌微扬下巴，道：“请试言！”

“有一句话是这样的，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可能，剩下的那个便是答案。”

齐锐推了推鼻梁，郑重道：“赵云之所以出现在叶城，答案是因为秦王政在那儿！”

“啊——”

魏无忌不禁惊叹出声。这的确是神乎其神的构思。单纯以魏无忌的视角，他完全想不出赵政为何会出现在楚地。

赵政置身敌国，若是被俘，便是重现赵王雍之事，以秦王之明，不可能不知。他会这么做，只能说明，利益大到了让他愿意冒这个风险的地步。

魏无忌联想到近些日子的楚国内乱，这其中，是否与秦王政有关系呢?

这么一想，魏无忌突然觉得能够解释一二了。

魏无忌摩挲着下巴，望着城楼下空荡无人的街道。

各种想法在魏无忌脑海中横冲直撞，令他双眼发亮。

片刻后，魏无忌含笑问：“不知你手下谋士是何许人也?”

齐锐不觉挺了挺脊背，回答：“此人叫做郭嘉，字奉孝，智谋过人！”

郭嘉天赋，天妒。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随机获得一些大事件的片段信息。代价是削减相应的寿命。

此次，郭嘉得到的信息，便是：

赵政，身在叶城！

魏无忌微微点头，道：“我大魏有此等人才，何愁不兴！来日你且将他引荐给我认识认识！”

“诺。”齐锐揖手。

如果说赵政在楚国有什么风险，那这个风险便是暴露身份。

得到这个无比重要的信息。

魏无忌随即召来亲随，命其派细作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叶公。他之所以不将之广泛传播，是害怕打草惊蛇。

其后，魏无忌又命齐锐率魏军前去夺回被王龁夺走的许和鄢陵两城。

那是从楚国返程最近最快也最安全的道路。

赵政出发前命王龁进攻这两座城池，明显有由此归国的打算。

…………

夜风习习。

洞庭湖面波光粼粼。水天一色，月影倒挂。

辛弃疾与一众楚国申息兵聚在水岸旁。这些申息兵是楚国精锐，穿薄甲，拥有极快的移动速度和攻击速度。斗志旺盛，不易出现动摇和混乱的情况。

辛弃疾费了好大功夫，才得来了参与本次进攻郢都的机会。

白天，辛弃疾来回奔波，才堪堪获得了十余艘船只，可供百余人渡河。一行人默不作声，紧密有序地登上船只，朝对岸驶去。

辛弃疾伸手入水，冰凉彻骨。他在身上擦干水渍，随后抽出刀细细擦拭。

看上去，敌人对他们的行动一无所知，连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辛弃疾却不敢大意。此番进攻，危险极大。郢都驻守的白公胜军，至少三千到五千人。而叶公军难以渡河。辛弃疾等人就算拿下城门，也很难在敌人的猛攻下坚守。

船只动荡，没过多久便靠了岸。

辛弃疾跟在前方之人身后上岸，快速奔向城墙。

钩锁抛出，挂在城头。

辛弃疾抓住绳索快速上爬，粗糙的绳子勒得人手疼。

不过转瞬，众人便已来到城头。辛弃疾纵身一跃跳入城中，身手敏捷矫健。辛弃疾朝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先行冲向城楼洞。

里面的守军全无防备，辛弃疾疾步冲上前，一刀抹了敌人的脖子。

城门洞开的吱嘎声传来，在夜色中格外明显。

辛弃疾抬起头，擦掉额头溅上的血滴。

惊恐的警报声在城中回荡。

辛弃疾不觉握紧了手中刀，他很明白，真正的战斗这时才刚刚开始。

次日。

源源不断地军队渡河去争夺郢都的北门。

双方在城门下展开了拉锯战，不断有人在此倒下，又不断有人加入其中。

云梦泽畔的军营内，赵政一行人躲在帐篷里。赵政和张良下着围棋，对外面的事情表现得漠不关心。

“公子，”赵云坐立难安。作为一名勇将，无法参加战斗实在过于折磨。赵云双手绞合，道：

“白公胜的军队随时可能返回，楚国人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是不是要让末将带人冲一波?”

赵政斜眼看向赵云，轻缓摇头，道：“子龙，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赵云皱眉，回答：“削弱楚国的力量。”

“这就对了，”赵政时间很多，表现得格外耐心，“我希望楚军能展开一次大决战，消灭他们的精锐部队。要达成这个目的，一个没有陷落的郢，比一个陷落的郢效果更好。”

因为如果直接攻陷郢都，说不定白公胜就摆烂了，索性先解决了项燕再返回。

但一个将要陷落的郢都，却会像驴子脑袋前吊着的胡萝卜一般，迫使白公胜采取更急切的举动。

越是急切，越是容易犯错。这是一个简单却有效的定律。

此外，赵政还打算利用这件事情从沈诸梁手中交换更多的好处。着急的人应该是沈诸梁，他没有任何着急的理由。

如此又过了几日。

沈诸梁终于按捺不住登门拜访赵政。赵政邀请沈诸梁坐下。后者说明来意。

见鱼儿上钩，赵政也不扭扭捏捏，直接开口道：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我也有三个条件。”

“三个?”

沈诸梁本能地抗拒。但眼下的情况不允许他拒绝，沈诸梁咬了咬嘴唇，道：

“你说。”

“一，攻下郢后，我要一次面见楚王的机会。”

“当然。就算公子不要求，我也会将您引荐给大王。”

沈诸梁眉头紧锁。他把赵政的举动当成了想借助这个机会进入楚国权力中心，没有拒绝。

“二，”

赵政竖起手指，“我需要你调遣景阳前去平定白公胜的叛乱。”

“嗯?”

沈诸梁完全没明白这个奇怪的要求。他默然道：

“就算您不提，我也会这么做。”

我知道……赵政心说。这只是为了让事情变得更方便罢了。

“第三，”

赵政嘴角的笑意一闪而逝，“我希望楚王能够赦免春申君的不敬之处。”

赵政指的是白公胜作乱那晚，春申君要求禁军强攻王宫。沈诸梁对此略有耳闻，他不知道自己当日若在，会作何选择。但此刻他没办法替楚王答应这件事情。

沈诸梁摇摇头道：“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

赵政轻笑，道：“你只要去做这件事情就好！”

“好！”

沈诸梁站起身来，“公子地要求我都可以答应。那攻城之事，就拜托您和您的门客了！”

沈诸梁有意无意看向赵云，显然目的是想利用赵云的骁勇。

赵政捻动着手指，没有多说。

其实，这时的叶公军早已攻陷郢都外围。只是内城仍在坚守。围困数日后，本就战意不佳的守城军，已是强弩之末。

赵云率领十余铁鹰卫士，作为生力军加入战场。不过一个冲锋，便将王城城头拿了下来。

叶公军一鼓作气，连夜攻下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