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丹朱撤退战
丹朱岭山势倾斜，易守难攻，是赵军右翼最后一道屏障。
王龁攻许与鄢陵不成，退守鲁阳。
廉颇自刎，赵武灵王绝食而死，赵括代将一系列事情发生后，谁都知道赵军在长平一线会有动静。赵政便将王龁调往长平，楚地全权交给吴起负责。
随后，王龁受白起命令，前来攻略丹朱岭。原本已被切断的赵军应该失去斗志，一触即溃。谁料连续进攻数日，王龁组织了多次进攻都被敌人击退。
“混蛋！”王龁狠狠一拳砸在树上，“这么下去，我有何颜面回去见君侯！”
王龁望着秦军又一次进攻被敌人击退，狼狈地从山坡撤退，不由得怒从心头。
这时，一传令兵匆匆跑来，大声对王龁道：
“传上将军令，全军立即从丹朱岭撤退，不得有误！”
“什么?”
王龁第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如今在丹朱岭下丢了千余具尸体，寸土未取，突然就要求撤离。
这就像赌桌上输了大半本金，被人叫走一样。
王龁接受不了。
像是明白王龁心中所想，传令兵再次色厉内荏喝道：
“大将军有言，得令之后，立即撤军，不得有误！
违令者斩！”
传令兵如白起亲至。
王龁心里憋了口气，却也明白白起的命令有多严肃。他心里不论有多少疑惑，也不敢质疑白起的决定。
王龁重重一挥手，道：“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向君侯复命了！”
随即，王龁召来亲兵，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留下一支精锐殿后，余下士卒狼奔豕突，撤离战场。
丹朱岭上方。
一人居高临下，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切。这人身材高大，面容温和。一对硕大的耳垂格外引人注目，只见他举起长过膝头的手臂，喝令道：
“敌人已溃逃。全军听令，立即追击！”
赵军如猛虎下山，嚎叫着潮水般涌向下方殿军的秦军。
很快，双方便接战一团。
山上之人很清楚，眼下赵军对秦军的包围圈未成，不能任由秦军撤离。他取来双股剑，也朝山下行去，同时低声自语：
“备乃中山靖王之后，欲申大义于天下……”
技能，汉昭烈帝发动。
淡淡土色光芒覆盖三军，提振全军士气，同时步卒向前发起突击，击退敌人。己方进入狂热状态，提升攻击力和破甲。
——这次负责丹朱岭防御战的人，正是汉昭烈帝刘备。
赵军从长平营垒全军突出，被白起从中截成两段后，却没有崩溃，是因为这一切都在赵军预料之中。
一支军队如蚯蚓自行化作两条。其中一支由魏武帝曹操指挥，负责大粮山一带的迂回战。一支由汉昭烈帝刘备统帅，负责在丹朱岭阻截秦军，避免赵军真的陷入秦军的包围圈。
而赵军则在彭越与英布的带领下，悄悄行军绕到秦军身后，对秦军进行反包围。
……
王龁在白起手下历练许久，带兵也有几分白起的风范。
其势如火，进攻也猛烈，撤退也迅捷。下定决心后，自王龁以下，全军丢盔弃甲，不顾一切只为快速撤离战场。
如此沿着山道一路狂奔半日，眼见着来到了狼王山。王龁突然听到旁侧传来一声‘吒’如雷霆炸响。
王龁不觉侧头看去，只见一个黝黑的壮汉如铁塔立在高处。
随后箭矢如蝗，落石滚木，萧萧直下。
前方上千身着红色战袍的赵军突然冲出，重重堆叠，截断秦军去路。
王龁怒目圆睁，忽而明白了为何白起会下令撤退。尽管这般狂奔，他们仍未脱离敌人的包围圈。若是再耽搁一时半日，后果不堪设想。
王龁在心中感叹白起之用兵如神的同时，心中越发悲戚。
秦军上下丢盔弃甲，狼奔豕突。此刻早已不成编制，就是王龁想，也不知道该如何组织军队反攻。
王龁纵目望去，秦军一片混乱。除了二十余亲兵紧随王龁，其余人早已乱成一团。
箭矢如雨掠过，四处纵火四起。
一个接一个的秦卒在王龁身边倒下，其余人却只能如无头苍蝇乱窜，躲避箭雨。
“啊——”
王龁不敢怒吼，朝着四周咆哮，“有种都冲着我来！”
看着自家将军状若疯癫，对情况更不明了的亲兵凄凄然，劝谏道：“将军，我们再冲一次吧。说不定能冲出一条生路！”
王龁却只是苍凉一笑，摇了摇头。他指向前方道：
“赵军在前方必有埋伏。我等今日命休于此矣！纵使侥幸得脱，丧军折将，我又有何颜面回去面见君上?！”
念及于此，王龁悲从心起，横剑在喉，便要自刎。
也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战吼声从外围传来。
“风！”
振聋发聩！
紧随其后，战吼如排山倒海，汹涌而来！
“风！”
“风！”
“大风！”
王龁心神激荡。他一时愣住，朝外围望去。虽不见人头，却能看到高高飘扬的秦与白字大旗！
“将军，是大将军到了！”亲兵喜极而泣，高声道。
王龁当然也知道这是援军抵达。可是……怎么可能?韩王山距离狼王山快马加鞭也至少需要三日路程。更别说，大军前行，道路逶迤，辎重马车甚多，十日也不见得能抵达。
白起怎么可能在这时出现在这里?
但眼前的情况由不得王龁不相信。只见战场边缘，数十身躯如山的魏武卒，手持铁锤，发出不似人声的低沉战吼，冲入赵军之中。
铁锤挥舞，人仰马翻，势不可挡！
白起驱赶战车携大军紧随魏武卒之后。一路披甲行军，纵使是有白起的统帅技能加持，魏武卒也濒临极限，只能堪堪撕开一条生路。
白起纵目朝山坡上方望去，仿佛冥冥中命运的指引，白起一眼看到了上方的敌军统帅。那人身着红甲，笑容灿烈得近乎狂妄。
那人身高八尺，手持长戟，眉毛浓密得格外引人注目。一对眼珠黝黑如深夜。此刻他居高临下，也看到了赶到战场的白起，脸颊拧成核桃。
“白起?”赵将低声自语。
“李牧?”
战车上的白起同样一下辨别出对方的身份。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虽身在长平战场 白起的目光却是着眼于天下。对于在云中雁门阻截匈奴的李牧，白起同样有所了解。
仿佛冥冥中有一双大手推动，赵之武安君李牧，秦之武安君白起，在一座小小的，甚至容不下五万人作战的狼王山相遇。
这一下，白起之前的困惑都能够解释了。
赵军全军出击，不过是故意吸引白起上钩的计策。
白起的做法没有错，从中击破敌军，进而倒卷珠帘，是绝佳的战法。
若是寻常将领，纵使能布置出如今的‘大雁展翅’格局，也根本无力协调指挥。
试想一下，十余万人，分割在上百里的广阔战场上。就是轻骑兵传令都要走上数日路程。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就连白起都无法完全捕捉到每一个信息和变化。
若是赵括在指挥赵军，此战胜负已定。
可赵括代将，真正指挥赵军的却是突然出现在长平战场的李牧。
也只有李牧，这位擅长合围战与歼灭战的战略战术大师，才能在如此广大的地域上，协调指挥如此庞大的军队。
如果所料不差，现在赵军应该已经渗透到秦军之后，形成了一个如桃子般的包围圈，将秦军围在其中。
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有多糟糕，白起没有感到丧气，反而越发兴奋愉悦起来。
“很好。”
白起望着李牧的方向情不自禁轻叹了一句，“李牧，我喜欢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