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郭嘉的对策

信陵君魏无忌匆匆忙忙走进屋时，郭嘉正在练习书法。

见到魏无忌，郭嘉抬起头来，含笑道：“不知公子到访，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郭嘉是个身材矮小的男子。一身素衣，留有一小缕胡须，面容朴素，眼眸坚定而明亮。

他举起桌上的白纸，道：“秦国人发明的这叫做纸的可真是好东西，比竹简简单便利太多了。”

“先生，”

魏无忌挂念城头战事，心中焦急，当即伏低身子，道：“魏无忌恨不听先生之言，才陷入如今困境。还望先生救我！”

举着信纸的郭嘉愕然。他当然知道魏无忌是为战事而来，却没想到对方如此真诚。郭嘉放下信纸，扶起魏无忌，问道：

“城头可已陷落?”

“尚未。”

魏无忌回答。

“那公子为何如此焦急?”郭嘉哂然。

一语惊醒梦中人，魏无忌有种醍醐灌顶的清明感。他整了整衣袍，情绪安定几分。魏无忌走到一旁坐下，道：

“现在虽还未陷落，但此事随时都可能发生！”

郭嘉嘴角含笑，不紧不慢回答：

“那就让它陷落好了！”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魏无忌当场愣住，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郭嘉，道：

“先生说笑了。这话是何用意?”

郭嘉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道：“我并未与公子说笑。城西刑徒虽然强横，但不着甲不列阵，强而易折。

狭路相逢勇者胜。在城头上，我们有必须坚守的东西，才给了刑徒发挥的机会。但若是到了城内，短兵相接，进行巷战。我军训练有素，盔甲谨然，待其锐气散去，自会胜过刑徒！”

听郭嘉徐徐说来，魏无忌不觉挺直了脊背，臀部脱离脚踝。

郭嘉一番话，将刑徒军的优劣势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魏无忌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魏无忌毕竟不是草包，能冷静思考后，他随即发现了另一个问题，道：

“刑徒军虽能解决，可敌将若是派上轻甲步卒呢?我等又当如何应对?”

郭嘉嘴角含笑，不疾不徐，飘然在白纸上写下两个口。

也就是吕字。

吕者，布也。

千军万马之中，猛将或许会被人潮淹没。但在几十上百人的巷战中，吕布的勇猛却可以逆转战局。

“如果我所知不差，吕奉先如今在家中养伤，并未参战。公子不妨许之重金，令他率军迎敌！”

郭嘉平静解释道。

“善！”

魏无忌真诚地赞美了一句。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真国士也。“若早得先生，魏国何至于此。”

魏无忌并未着急离开。他望向郭嘉，道：“在下还有一事不明，还望先生解惑！”

“公子请讲！”郭嘉回答。

“先生是如何得知，秦军的主要进攻方向是在西面呢?”魏无忌问道。

“嗯?”

郭嘉不解地挑起眉头。他不明白为什么这种答案明晃晃摆在眼前的问题，有什么好解释的。但魏无忌问起来，郭嘉还是回答道：

“因为敌军大将的帅旗在城西。”

…………

城外。

章邯看见刑徒军冲破敌人的封锁，冲入城中，不觉挑了挑眉。

作为将领，章邯凭直觉便能感觉到，魏军现在还没有崩溃的境地。但刑徒军却在这时便冲入了城中。

心绪流转几轮，章邯便明白了问题所在。

“原来如此，竟然一眼看穿了刑徒军的弱点，真不愧是信陵君。”章邯含笑自语，“不过，仅仅如此，恐怕不足以阻止我拿下邺城吧。”

章邯随即下令，先登死士紧跟刑徒军压上。

先登死士凭借天赋技能冲上城头，很快占据优势，冲入城中。

一开始章邯还没注意，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先登死士冲入邺城，章邯也发现了问题。

那就是城头仍稳稳掌控在魏军手中……

章邯眉头皱起，踱步走向一侧。眼下，邺城对章邯而言变成了赌桌上的骰子盅。是要承认失败，就此打住。还是继续将筹码丢进去，赌那未知的结果。

章邯不知道城中发生了什么，一时也做不出判断。

他不自觉地不断张开合拢手指，问身旁亲兵道：

“城东的战况如何?”

“仍在僵持之中！”

“哦。”

这下，章邯心底有了判断。若是先登死士在城中占据了优势，城东的局势不可能还能稳住。

这说明，眼下的邺城已经变成一个针对章邯的陷阱。

章邯冷笑一声，吩咐：“传我军令，优先占领城墙，不必急于入城！”

“诺！”

亲兵离去，号鼓声很快发生变化，原本还打算入城的先登死士也停留在城墙之上。

双方展开惨烈的拉锯战，一直持续到黄昏，章邯才鸣金收兵。

…………

历经一番苦战，终究是把邺城守下来。信陵君魏无忌兴冲冲赶去向郭嘉报喜，却没在书房看到郭嘉。

一番打探，才知道郭嘉下午突然呕血卧床不起。

魏无忌焦急地来到房中，齐锐伏在床边痛哭。

见到魏无忌，郭嘉强撑着想要直起身来。魏无忌连忙上前制止郭嘉，道：“先生不必多礼，您好好休息便是。在下午后见先生，先生尚且安好。为何现在便至于此了?”

郭嘉重重咳了咳，吐出一口浓血，苦涩笑道：

“不才窥伺天机，遭受天谴，乃是冥冥中的定数。只是奉孝不才，本想辅佐公子平定天下，只可惜天不假年……”

魏无忌一时尚未接受眼前情形，脑袋嗡嗡的。他上前抓住郭嘉的手，自顾自道：

“先生好生休息。我这就派人去请大王的医工来为您诊治。相信过几日一定会好起来的！”

郭嘉却一把拉住魏无忌，道：“公子不必白费功夫了。在下命数，我心中自有考量。在此临别之前，小人还有两句话想提醒公子……”

“先生请讲！”魏无忌不觉已泪眼婆娑。

“其一，”

郭嘉强提了一口气，“天下归秦，乃是命数。来日公子若是抗秦失败，为了天下苍生，不妨归降秦国。相信以公子的身份和才能，必能得到善待。”

这话令魏无忌不觉皱了皱眉。未言胜，先言败，乃不详之兆。但此刻郭嘉弥留之际，魏无忌也不愿驳了对方的心意，便随口答应下来。

郭嘉重重咳了咳，吐出一口黑血，继续道：

“这第二件事情，关系邺城存亡，公子一定要慎之又慎。待十日后，公子即可派一支精锐，前往邺城附近的滏口埋伏，截杀前来支援的秦军。

此事乃重中之重，公子定要切记！”

说完这句话，郭嘉又是一阵咳嗽。

魏无忌连忙制止郭嘉继续说下去，同时安慰道：

“先生放心，您的话我都会牢记于心。您只需安心修养即可。”

郭嘉吃力地点点头，闭上眼睛。

魏无忌缓缓退出房间，小心翼翼地合上房门。

之后几日，章邯始终保持着高强度的攻城，给守城的魏军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双方地战损都日益增加，士气急剧下降。

但章邯对此似不以为意。他看上去甚至不关心是否能够攻下邺城，只是想尽可能的给邺城施加压力。

只等压力来到临界点时，再给邺城加上最后一根压垮骆驼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