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文贼(五)【已替换】
(2011-01-23 16:31:10)
卢瑟,英语中losr的音译。losr者,失败者,窝囊废,废物也。英国、美国的losr,日本的穷忙族,中国的屌丝,基本都是一类人。卢瑟相对稳拿。稳拿,nnr的音译。nnr者,成功者,胜利者也。从社会地位来看,卢瑟是社会的底层,稳拿是社会的顶层。从数量来看,卢瑟远远多于稳拿。稳拿与卢瑟,用马克思的话来说,就是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
《卢瑟经济学》是一本用卢瑟的眼睛观察世界的经济学,卢瑟经济学是一本在稳拿眼中邪恶的经济学,一本在稳拿掌握的世界中被封杀的经济学,一本和稳拿经济学唱反调的经济学。
稳拿的经济学描绘的是稳拿眼中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不存在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人人都是平等的,大家公平竞争,费厄泼赖,每个人都有自由展的机会,个体差异是智力不同造成的,任何人只要努力工作就能享受稳拿一样的生活。卢瑟失败的原因,是他们愚蠢、懒惰、没有冒险精神、没有接受足够的教育、生了太多的孩子等等等等。他们输了活该,点儿背不要怨社会,要怪自己不努力,不心诚,不勤劳,不聪明,不能吃苦等等。
卢瑟的经济学描绘是卢瑟眼中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人人是不平等,少数人利用暴力和财产统治多数人。稳拿是统治者,他们靠血淋淋的肮脏的原始积累起家,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他们的子孙将继承他们的高贵地位和安逸的生活方式。卢瑟不同于稳拿,是吃苦受累贡献劳动力的人,为衣食住行而疲于奔命。从摇篮到坟墓,他们为徭役而生,忙碌一生仅仅温饱。每当他们稍微生活好一点的时候,就要背上更沉重的负担。他们的使命是为稳拿提供劳动力,他们是自由的奴隶,是会说话的牲口,是吃粮食的机器,是Matrx中的电池。在卢瑟的眼中,卢瑟贫穷的原因是稳拿垄断了生产要素决定了交易方式,卢瑟虽然人数众多,但是除了劳动力以外没有任何可以用来交易的东西,于是卢瑟为了出卖体力换取口粮,必须接受由稳拿提出的越来越不利的交易条件,终生当牛做马。
这个世界究竟是和谐的乐园还是争斗的丛林?人类社会究竟是彼此相亲相爱的大家庭还是等级森严的金字塔?人与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是彼此平等合作互利互惠,还是一部分人奴役另一部分人?这样的世界究竟会如何展?是安宁、稳定、永恒地存在下去,还是在运动中螺旋上升?稳拿和卢瑟有完全不同的解释。在稳拿的眼中,是安宁、稳定、永恒的美好大家庭。在卢瑟的眼中,是在螺旋运动中不断被重建和破坏的金字塔。
在稳拿的眼中,一群人生产了若干的产品,这些产品根据每个人提供的要素所提供的价值公平分配。每个人的所得,与每个人的贡献相当。整个过程公平合理。稳拿拿得多,因为他们提供的生产要素,比如能源、土地和货币,提供了绝大部分的价值。
在卢瑟的眼中,一群人生产了若干的产品,这些产品依据各种稀缺性分配,与每个人做出的贡献无关。只要垄断生产要素(比如土地),贡献少的人,甚至完全没有贡献的人,不但可能获得与自己贡献不相称的一份,甚至可以不劳而获,乃至切到总产品中最大的一块。
市场的供需关系决定价格,那么谁来决定市场?稳拿说,是冥冥之中看不见的手。卢瑟说,绝大多数情况下,供求关系与产权有密不可分的联系。所以,看不见的手控制在少数人的手里,这只手是一只抢劫的手。稳拿控制了生产生活要素的产权压榨卢瑟,然后把一切责任推卸给看不见的手。这就如同地主控制了土地,压榨农民,然后把一切责任推卸给上苍一样。
在卢瑟的眼中,卢瑟现代人生活在现代社会中,无时不刻离不开各种交易。现代人要有工作出卖劳动力,这是交易。要购买各种生活用品,这也是交易。交易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只要存在交易,就有优势的一方,可以提高自己交易品的价格,压低对方交易品的价格。这种优势不断存在,而且会不断加强。多数参与交易的人,必然会处于劣势,迟早成为卢瑟。拥有优势的这一方,必然会不断减少自己这一方的数量。这种数量的减少恰恰是加强优势的过程。
在卢瑟的眼中,只要各种要素在市场交易,哪里有按劳分配?社会化大生产过程中,各种要素都要到市场上去卖出,每一个人都要出卖自己拥有的商品,购买自己需要的商品。市场永远不是一对一的交易,绝大多数交易都是多对多的。交易双方的数量对比,直接决定博弈双方的力量强度。物以稀为贵,拥有而且只有劳动力的人永远是绝大多数,劳动力的垄断程度最低,必然最不值钱。相反,那些垄断对能源、土地、金融和权力的人,自然有能力获得最大的份额。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甲、乙竞争,某丙得利。当资本家宣传竞争带来好处的时候,并没有明说自己是劳动力的竞争的最大受益人。当工人幻想通过竞争获得更多工资的时候,并不知道工人阶级的竞争只能压低阶级内部工资水平。当工人希望商家竞争获得物美价廉的产品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将没钱购买这些产品。竞争推动了生产力的提高,但是也压低了工人的工资,工人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拼命干活——单位人工的生产率必然大幅提高。
为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究竟什么是分配的关键因素?稳拿一直宣传是个人素质,是个人勇于冒险,能力过人,最多还有信息不对称。卢瑟说是稳拿的有利的博弈地位。相比垄断了生产、生活要素的稳拿,除了劳动力一无所有的卢瑟只能处于下风。个人素质是不好垄断的,始终处于激烈竞争之中;相比之下,生产、生活要素则是可以稳定垄断和传承的。如果承认在分配过程中,激烈竞争的一方与处于垄断的一方相比要处于劣势的话,那么个人素质在分配之中的作用就要让位于生产、生活要素。在这样的博弈之中,从一开始就注定处于不利博弈地位的卢瑟输得一干二净。
逆推一步的话,还可以看到稳拿是怎么建立了博弈优势。时髦的说法是“原罪”,马克思的说法是“原始积累”,民间的说法是“偷、抢、拐、骗”,民谚的说法是“人无外财不富”,报纸的说法是“贪污、腐败、违法、乱纪、造假、走私、行贿、官商勾结、国资流失、黑社会”,卢瑟经济学的说法是暴力,最赤裸裸的说法是“抢钱!抢粮!抢地盘!”。当然,稳拿和他们豢养的经济学家的说法是聪明、勤劳、善良、节俭和勇于冒险。
在卢瑟的眼中,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是一个你死我活的世界。这个世界的起点,不是田园诗一样美好的勤劳致富,而是“烧杀抢掠”。要让劳动者和生产资料剥离。这是多数人被剥夺,少数人完成原始积累的过程。然后用糊口的压力把劳动者赶进资本家的工厂。精壮的能为资本提供剩余价值的劳力被雇用,老弱病残或者不太熟练的则组成一支庞大的失业大军,随时替补那些不太听话的精壮劳力。
在卢瑟的眼中,阶级社会的经济行为起源于劫掠,从劫掠进化而来。进化的原因,对稳拿来说,是利用私有产权的交易占有别人物质利益的效率更高。世界上不存在费厄泼赖,卢瑟是必输无疑的,因为他们是被统治的阶级。如果卢瑟和稳拿很容易互换位置,那么稳拿就不会让暴力隐藏到产权的后面。对于多数卢瑟来说,他们是工具,他们的努力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个人的命运,却不能改变整个阶级的命运——他们就是为稳拿提供廉价甚至免费的劳动力的有生命的工具。
在卢瑟的眼中,所谓双方自愿的公平交易,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而是强者利用优势对弱者敲骨吸髓。弱者为了不会饿死,不得不拼命干活,以换取一点有限的口粮。“用法律来强制劳动,会引起过多的麻烦、暴力和叫嚣,而饥饿不仅是和平的、无声的和持续不断的压力,而且是刺激勤勉和劳动的最自然的动力,会唤起最大的干劲。” 在这个世界里充满了博弈,社会各个成员为了获得尽量大的产品份额,不断展开博弈。控制相同生产要素的人处于相同的博弈地位,属于同一个阶级,他们有共同的阶级利益,他们的内部竞争让其它阶级获得好处。一些人想要财另一些人就要自卫,于是这个世界自然充满了阶级之间的压迫、反抗和阶级内部的竞争。
公平、正义、平等、自由这些字眼,很难定义。谁都喜欢,但是有各自的解释。大家都相信上天,但是每个人的解释不同。尤其是涉及到阶级利益的时候,甲要求的公平,往往在乙看来是不公平。地主要求收地租,要求公平交易,要求农民认账。农民要求一日不劳一日不食。两者看起来都有道理,其实就是冲突的。冲突的根源在于地主和农民处于社会总产品分配拉锯战的两端,激烈争夺农产品。地主的要求就是要压缩农民的口粮,农民的要求就是要压缩地主的地租。两者的利益彼此尖锐对立、互相冲突。所以,阶级社会中所谓的公平、正义、平等和自由无非是对谁的公平、正义、平等和自由。所以,只要有阶级,就不存在普世价值。希望有无阶级的公平、正义、平等和自由,只有先消灭阶级社会再说。站在卢瑟的角度上看问题,必然推崇卢瑟的价值观。比如,一日不劳动一日不得食之类。
既然用卢瑟的方式解释世界,必然完全不同于稳拿的经济学。《卢瑟经济学》理论体系的基础是劳动价值论;运动方式是多方博弈;规律是强者恒强;最终结果是体系崩溃;具体应用是对历史事件的解读。只有这样的解读方式,才能解析你争我夺的现实世界。
《卢瑟经济学》中没有见好就收的边际效应递减,只有贪得无厌的资本为了追求自我增殖不断积聚。《卢瑟经济学》中没有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其乐融融的和谐社会,只有为了物质利益进行你争我夺的博弈。《卢瑟经济学》中的社会不是起源于鲁滨逊的小岛,而是“抢钱、抢粮、抢地盘”的血淋淋的原始积累。《卢瑟经济学》中的鲁滨逊不是主动放弃小农生活去和别人交换,而是被强行剥夺了生产资料,不想饿死就要接受资本提出的交易条件。《卢瑟经济学》中的交易,不是彼此互利互惠,皆大欢喜,而是强者占尽弱者的便宜,把弱者踩在脚下。《卢瑟经济学》中不是人人平等,而是少数人更平等,不是人人都幸福,而是少数人更幸福,多数人则成为经济上的奴隶。《卢瑟经济学》中帕累托最优不是人类的天堂,而是农民造反的前夜。《卢瑟经济学》中的资本主义社会,不是人类最终的乐土,而是随着财产的集中逐渐走向自己的反面,最终崩溃。《卢瑟经济学》没有复杂的数学推演,却有很多身边的例子和历史的事件——所有人都参与的博弈,每个人权重不同,怎么可能用简单的数学公式推导呢?《卢瑟经济学》的理论是实践中总结出来的,而不是在头脑中冥想出来的。《卢瑟经济学》中的马尔萨斯、凯恩斯和弗里德曼不仅仅是经济学家,更是僧侣、官僚和资本家利益的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