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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人间炼狱

今天的天气很是阴沉,像是随时都会来一场狂风暴雨,整个天边是黑压压一片,往日这个十点是红霞普照,一片温和的光亮,而此时却是乌烟瘴气的幕布,像是夜晚来临,倒影到了湖面,水天一色,越发阴沉,寂寞,孤独,荒凉。

阿奴端着做好的红豆馅饼回到刘卓的营帐,放在桌面上,又回到帐外走动。

此时看守自个的那两个士兵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估计料定他在这种环境下不敢逃,四周都是沙漠,没人带路走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终归这些士兵低估了他对死亡的殷切。

阿奴趁这两士兵打盹时一路朝着营帐后的沙丘跑去。

脚下的细沙蒸腾着滚滚热浪,顶上的乌云滚滚笼罩着闷热,阿奴尚未爬到半坡就已经是汗流浃背。

即便如此,阿奴却头一次这么兴奋,像是困在牢笼多年的鸟儿,即便回到大地忘了怎么飞翔,却是依然止不住对天空的渴望。爬到了第一个坡顶,放眼望去是一望无垠的大小沙丘,铺在黑压压的夜幕下没有一丝生机,四处都透着死亡的气息。

身后的凹地唯有一点人眼气息的营帐,阿奴却连回头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他想逃的心,一锁就是好几年啊,怎么会对那有一丝丝眷恋呢。

即便前进一步也是死,但是对于阿奴而言,铺在前方的黄泉之路,就是康庄大道。就算饿死渴死,被狼群分尸也要比被屈辱强啊。

忽闻一阵战鼓声,越来越近,阿奴心下骇然,回过头去,湖面那头飞沙走石,庆贺的战鼓雷动,连天边的乌云都要胆颤到退避三舍。

成片的士兵骑着战马归来,即便距离如此遥远,那些人就像一个点一样奔腾凯旋。不用想,一眼就知道为首的那匹白色战马是刘卓的,即便距离不足以看清一个人,但是那张傲视群雄的威严,方圆十里都能让人闻风丧胆。

阿奴瞬间吓得腿软,这几日刘卓忍着没有动他,但是从此时此刻起,一旦让刘卓逮住,便又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阿奴踉跄的后退几步,含着颤抖的心脏,撒腿就逃,往死里逃。

刘卓披着血染铠甲,也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个的,回到军营里,众将士纷纷还在激昂亢奋中互相道喜,刘卓命人下去准备筵席后,自个早就急不可待的往营帐里赶。

守在帐外的两名士兵早就醒来,规规矩矩的把守两侧,两人都以为阿奴在帐内休息,没人发现阿奴逃了。

所以,当刘卓一身鲜血的走来是,这两名士兵只有满心的敬佩与仰慕,浑然不觉身后的阎王已经向两人伸出了手。

刘卓:“阿奴!我们可以回府上了!”

刘卓满心欢喜的撩开帐门,里面却是空无一人,桌面上还摆放着各色口味的馅饼。刘卓拿起一枚放进嘴里,馅饼还有一丝温度,还是红豆馅的。

一张本是亟待炫耀倾诉霸占的脸瞬间裹上阴狠暴戾。

刘卓灌了一口酒,大步跨出帐外。

刘卓:“阿奴呢!”

刘卓睨斜的眼角都在透着杀气。

两名士兵愣了一下,扑通的就跪在了地上语无伦次起来“他,他不是,在帐内歇息......”

刘卓:“废物!给我杀了!”

两名士兵还没来得及求饶,脖子瞬间被抹,鲜血喷涌,影子面无表情的收回了带血的刀剑。

刘卓跨步上马,旁边的军医刚提着药箱赶来。“大将军!大将军!您这是去哪?大将军,您身上的伤啊~”

刘卓:“无碍。”

刘卓猛抽缰绳,转身,急拍马肚,一骑绝尘,影子都没了,军医一脸惶恐。

军医忐忑的问道:“大将军身上的伤......”

影子面无表情的回到:“死不了。”

要想不被半路让刘卓给逮到,阿奴必定会往反方向逃,刘卓不假思索的就朝营地后面的沙丘策马奔腾,片刻抵达坡顶,放眼望去就能看到不远处,一道白影正在翻越另一座更高的沙丘。

刘卓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就是这个人,宁愿往死亡里狂奔也要逃离自己的控制。多少人天马行空眼巴巴的恨不得攀上他刘卓的高枝,独独只有眼前这个人对自己鄙视憎恶。

刘卓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挤出几个字“阿奴!你死定了!”

阿奴狂奔在坡上,上气不接下气,早已是汉湿一身,衣裳都贴在了肌肤上,起伏的胸腔都快窒息了。却依然不敢停下,只一回头,就看到不远处刘卓骑着战马追来了,此时阿奴的心里是心如死灰。

阿奴半死不活的挨到坡顶,双脚好似不是自己的一样,不听使唤的倒在了地上,骂自己快起来,快逃啊,但是一切都没了意义,身体虚脱如烂泥瘫在细沙上。

阿奴眼睁睁的看着刘卓快速前进,不知是否有伤,只见一身染血战甲还来不及更换,神情愤怒的跃下了马背,带着恶魔附体的压迫感跨步而来。

刘卓不由分说,毫不迟疑的亟待发泄满腔怒火,右手猛的翻过阿奴的身子,像翻过一只被射中濒临死亡的羔羊。刘卓单膝跪地,一揽阿奴的腰肌往后一拽,左手直接撕扯掉碍事的腰封。

阿奴瞬间摒住了呼吸,未脱战甲像撞上一堵铜墙铁壁,撞得他天旋地转,好似这一间牢笼,终究逃不掉,这一堵人间炼狱终究给他砌起不可逾越的高墙。

刘卓:“要我跟你说多少次!你韩府被灭门与我无关!为何所有的罪状要责怪到我的身上!皇上要你诛韩府,我能奈何!我可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冒着欺君之罪把你救下来!你非但不知报恩!还这般憎恶与我!为什么!为什么!”

刘卓怒火中烧,暴跳如雷的朝着阿奴削瘦后背狂吼,一手狠狠的掐着阿奴的腰肢,一手抓着阿奴的长发摁着他的后脑勺,将那张毫无血色汗淋淋的脸摁进了细沙之中。

第一次这么无距离的与细沙亲密接触,一呼吸,细沙便被吸进了鼻腔,蒸腾的燥热裹挟整张脸,阿奴忍着呼吸,窒息的心跳一点点在溃散。

第一次怀念泥土的味道,第一次渴望死后能在泥土里长眠。已经卑微到只需要一捧黄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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