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引雷
凰霄吃饱了，躺在床上睡大觉，季三简趁她这时候不闹，跑到地里去查看自己那几亩地是什么情况。
槐花她五婶在村里应该人品不怎么样，分给她的这三亩地不大好，其中有一亩在山脚下，还有被
野兽侵袭的痕迹。
简咸的储物镯子里有很多药草，这些药草来自于修真界，季三简想试试能不能把它们种植进人间的土地里。
治脑子的事，不能拖。
种药，要从犁地开始，季三简看着隔壁大叔家的工具……她还没工具高，打扰了……
要雇人，就得再花一笔钱，果然，人活着连喘气都要钱。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首先，晚饭怎么解决，凰霄是个大胃王啊！
床上，凰霄美美地翻了个身。
季简回院子里后一头扎进厨房，她清点了一下遗产——幸亏五婶死不瞑目，她家里没人敢涉足，还有点口粮留下。
柴米油盐都是有的，这个世界是修真世界，连带凡人的生产力也大幅度上升，能让普通人家也存有白面。
五婶没有牛羊，养得几只鸡呢也全都死了，鸡棚里散发着恶臭，有白白胖胖的软体动物进进出出，季三简没含糊，放了一把火全烧掉。
Yue——！
晚上想炒鸡蛋是不可能了，也没其他别的素菜，季三简把储物空间里所有的烤肉都掏了出来，准备晚上清理一下存货——都快坏了。
她经过这几天已经弄明白了，修真界的东西自带灵气，不管是什么都能存在储物空间里。可凡俗界的不行，凡俗之物没有灵气，放进去照样会坏，只是时间有所延长。
季三简热上饭，又开始整理明天进城采购的清单。进苍云县的县城大门要身份文牒，她今天是被里长带着才没被查，等明天里长把新官凭送过来后，她就可以自由去城里买东西了。
一来二去，季三简忙到天黑，此时，凰霄也醒了。
醒来第一句话：“饿！饿饿！”
季三简脸黑： 这吃的哪里是饭，是钱！
季三简把仅剩的一盆肉搬上来，摆在她面前：“就这些了，省着点吃。”
凰霄耷拉下嘴角，成了一个圆润的半括弧，她把最大的一块肉夹到季三简碗里：“你，吃。”
“我不饿。”季三简也鼓着肚子给她看，还拍了拍，“鼓的。”
她中午吃太多了，没那么强悍的消化能力，现在还是撑的。
凰霄捏了一下，确定她肚子是鼓的，这才眉开眼笑，把那块肉夹回来。
晚上这些肉和中午那些比起来不值一提，不过季三简发现，凰霄吃多少都可以，给她一桌也能吃，一盆也能吃。
“你吃饱了吗？”她等人吃完饭问。
凰霄摇摇头，对着盆发呆。
“除了饿，你还有别的感觉吗？”
凰霄没回答，她还对着桌子发呆，季三简紧紧盯着她，没等半分钟，凰霄蹦起来，掀翻桌子冲了出去。
季三简贴了两张急行符在自己腿上才勉强跟上她，她像一阵风一样冲出院子，一路跑向大山，直到进了大山深处才停下。
她似乎在找什么，在林子里又叫又转，等季三简追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失控，在林子里疯狂破坏，一拳一棵大树。
足足破坏了几百米，凰霄才停下，她蹲在地上，盯着自己的胳膊一动不动。
季三简小心靠过去，她怕刺激了凰霄，屏着气息，大气也不敢喘。
凰霄盯了一会儿，拔出旁边的树根，猛击自己的手臂。
“别！
明知她不会受伤，季三简还是出于担忧冲了上去，她跳起来抱住凰霄的胳膊，不让她伤害自己。
“不就是没吃饱吗，”季三简手脚并用抱住她胳膊，“以后，我让你天天吃饱，你别伤害自己！”
凰霄迷茫地着看着她，她没听见季三简在说什么，她耳朵里只有雷鸣的声音。
她烦躁急了，她想发火，但是手臂上有个小崽子，她不能伤害到小崽子。
她指着自己的胳膊，说：“不是我的。”
不是她的胳膊，她的胳膊没这么吵！
“什么？”季三简偷偷拿出捆仙索，“为什么说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吵，烦死了！”
凰霄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季三简趁她不注意，用捆仙索把她捆住。
“我们回去睡觉觉好不好？”
“吵死了，吵……”
凰霄失了神，只知道重复这两句话。
季三简擦了一把汗，这醒来的凰霄实在是危险性太大。
炼丹制药迫在眉睫。
第二天一早，里长亲自送来了官凭，季三简谢过后又去村长家借了驴车，拉着凰霄一起去县城里进货。
今天的凰霄格外安静，她只是蹲在车板的一个角落里，一直重复：“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季三简没解开捆仙索，相反，她觉得这么安静下来的凰霄危险程度更深。
她的情况不一般，她现在的痴傻是因为识海受损，神识正在和天雷搏斗，无暇顾及身体，身体只剩下本能，也就意味着她的行为会比正常人更能直观反应体内真正的情况。
正常人会忍，凰霄不会，她要说胳膊不是她的，就证明胳膊真的出了问题。
季三简把她的胳膊拉过来，她有一个想法。
天地分五行，雷是火的变种，如果她能吸收火灵气，那……雷也行吧？
季三简试着把她体内残存的天雷吸出来，过了很久，才只有头发丝细的一点点天雷顺着她的动作钻出了凰霄的肌肤。季三简试图丢弃天雷，可天雷哪里是好惹的，它要给这个大胆人类一点教训，它钻进了季三简的体内。
季三简一直对“电”怀有敬畏，仰仗于现代科技的避雷手段和触电警告，她缺少这方面的经验。天雷入体，她才知道五雷轰顶是多么大的痛苦——五脏六腑一齐被烧灼，血肉翻腾，她似乎闻到了自己的肉香。
任何灵气进入季三简体内都只会打个转便离开，正如此，才在这种关键时刻救了季三简的命，天雷离体，顺便劈焦了远处几百米的地方。
季三简如蒙大赦，扒着车沿吐了好几口血，才将淤血吐干净。
“不疼，不疼。”凰霄看见小崽子吐血，心疼地把她拎起来抱进自己怀里。她们一族血脉单薄，几百年才会有一个新生儿，族群里的每一个小崽子都很珍贵。
凰霄学着记忆里长辈的样子哄小崽子，可是……为什么这个小崽子身上的味道很奇怪，不像是她们族的。
哎呀，好麻烦，不管了，反正都是小崽子。
小崽子都珍贵。
季三简躺在凰霄怀里，手脚冰冷，汗毛倒竖……
就是说，凰霄是傻了，但不是失忆，等她清醒以后记起来这块，会不会把她生吃了？
季三简痛苦地闭上眼：吾命休矣！
果然，修真者的世界好危险，步步致命！
体会过了凰霄体内的天雷残余，季三简才知道她的神识有多强大，竟然硬抗了这么久还没有妥协，故而炼丹一事，火烧眉毛。
现在已经不管有没有这个天赋了，烂泥也得往墙上扶，死马也得当活马医。
进城后，她先采购了物资，又买了新的炼丹炉，最后去了卖刀剑的地方。
——“老板，你们要狼皮吗？”
之前取狼脑的时候她把那些狼的皮全剥了，指望能用这些皮换点钱。
大荣律法，不允许私自营业贩卖武器，这些武器店都是官方所授，自然能开店的，也是有些后台。
大人物都喜欢狼皮虎皮豹皮之类，他们确实也会高价收购以讨好上峰，但是……
店老板打量这一大一小，大的呢，长得平平无奇，看起来也不太聪明，一直神神叨叨的。
这个小的，确实好看，长得比一般小孩子精致，但是……
“你多大？”
季三简脆生回答：“五岁！”
“去去去，”老板赶人，“凑什么热闹，让你家大人来。”
季三简晃了晃凰霄的胳膊：“我家大人在这呢。”
老板看了一眼傻愣愣的凰霄：“让你家换个人来！”
“哎呀老板，”季三简蹦起来，扒着柜台边和老板说话，“做生意何必执着于年龄呢，我给你看狼皮，你要是满意按照市场价买下，你要是不满意我们就走人，怎么样？”
老板笑了：“你这小孩有两下子，拿出来给我看看。”
季三简不敢暴露储物用具的存在，她一早就在无人处将狼皮取出，用布包了起来。
季三简从凰霄身上取下包袱，打开给老板看。
“恁娘嘞，这是咋整得嘞，”老板被狼皮震惊住，“这得是把狼手撕了才行吧！”
季三简特地没有处理狼皮上参差不一的伤口，就是为了震慑买方，让买方误以为她背后有高人。
总共十三头狼，整张剥下的只有三头，从皮上看，这三头狼是被人一拳爆头致死。
老板小心问季三简：“小姑娘，你这些货，是哪里来的？”
季三简双手一揣，面露八颗牙齿：“自然是不能讲的，您只管说价格。”
“嗐，钱都是小事，”老板伸手去拉季三简，他想和这个小孩子凑凑近乎。
但在凰霄眼里，他不对劲，他要伤害小崽子。
凰霄上前一步，拍开老板的胳膊。
拜凰霄所赐，季三简听见了胳膊的叫声：“啊——！！”
“师姐！”季三简拦住凰霄，让她退后，她赶紧对店老板道歉，“对不起老板，我这师姐脑子有些不好使，您看您这伤需要怎么赔，我们赔。”
店老板连忙摆手：“不打紧不打紧，你这师姐手劲挺大啊。”
他怕不是骨折了。
“你管她叫师姐，你们是什么门派啊？”
“这，”季三简挠挠头，有些为难道，“师父不让说的……”
“理解，高人都有脾气。”
“小姑娘，”店老板蹲下，不敢再碰季三简，只凑近跟她说，“你的这些狼皮，叔叔以高出市价一成收购。你以后有货，先来卖给叔叔怎么样？”
目的达成，季三简在心里愉悦地吹了个口哨。
“不好吧，”她面上还有为难，“你还受了伤，要不我们先原价卖，那些钱权当给您的医药费了。”
“不用，小伤。”店老板咬着牙甩胳膊，“都是小伤，只要你以后先把货卖给叔叔，钱不成问题。”
“多谢老板！”
等小女孩抱着钱美滋滋地和大人离开，店小二才敢从后院过来，他看着胳膊肿成发面馒头的店老板，问：“老板，您真没事？”
“能没事吗？！”店老板踹了他一脚，“还不赶紧滚过去请医师！”
店小二捂着屁股委屈：“您都这样了，您还…您还做这个生意啊？”
“你懂个屁！”老板扶着胳膊望向那一大一小的背影，“他们后面有高人，我这是和他们背后的高人打交道。”
店小二不懂老板是怎么看出来的，他问：“高人，哪来的高人？”
店老板翻白眼：“你见过谁能手撕成狼，还是这么多……娘希匹，让你给老子请医师，你墨迹个屁，赶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