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树人

凰霄近乎疯了一样找季三简，她为数不多的理智带她回到昨晚蹲守的那片田，离老远便看见小崽子一个人对上那么多狐狸。

狐狸，凰霄最烦狐狸，青丘出来的家伙，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陆陆续续赶来的还有附近的村民，大家听说季小简家的田被阔耳狐祸害了，纷纷拿上家伙事来驱赶狐狸。

可今天的这些狐狸，比昨天的那些更聪明。阔耳狐的尾巴尖可以释放出粉色气体迷惑敌人，大家刚凑近，最外围的一圈阔耳狐便站起来，齐齐放了气体，先闻到的几个大叔立马在咳嗽中倒下了。

季三简没办法，又不敢当着众人面放火，凰霄气冲冲地过来，想进去大杀四方。

“别别别，”季三简拦住她，并安抚道，“它们这么大批量聚集，肯定是有原因，咱们从源头解决问题。”

凰霄没办法，只能站在原地和那头粉毛狐狸生气

粉毛狐狸打了个喷嚏，它细细地“嘤”了一声，族群散开，它优雅地伸了个懒腰才起身。

小狐狸踏着猫步走到季三简面前，并乖巧蹲好。

“这狐狸没发情？”马三叔对这人性化的一幕发出了质疑，他试图用叉子戳戳这头阔耳狐，立马被竖起了尖牙。

小狐狸身体小可爪子并不胡闹，它挥掌，直接斩断了马三叔的叉子。

马三叔被吓得不敢再上前。但凡还有敢上前的村民全都被其它阔耳狐威胁了，它们渐渐成了队伍，只允许季三简接近。

“你不是昨晚的那一只。”季三简伸出手，想试着摸一下这只阔耳狐的头。

阔耳狐立马乖巧地把头送上。

它的身体通白如雪，毛发蓬松，带着清晨的大地芬芳…以及季三简种得药香。

季三简收起笑容，拍了它一巴掌：“你想干嘛？！”

小狐狸不在乎这一巴掌，它翘起上半身蹭着季三简，直到凰霄抱着手臂走过来才放过她。它领着季三简走到田中央，用爪子拍拍地，并转了一圈，再度趴好了。不仅如此，小狐狸还原地打了个滚，对季三简亮出了肚皮。

后面马三叔指着小狐狸大喊：“它就是发情了！”

外围的阔耳狐听懂了这句话，对马三叔亮出尖牙，季三简看着这头小狐狸道：“你是它们的头对不对，告诉它们，别伤人。”

“嘤——！”小狐狸听话地下了令，外围那些狐狸们不得不收起尖牙和爪子，只是负责巡视，禁止任何人靠近。

凰霄也想这么干，试图用血脉天赋压制阔耳狐…可她做不到。

上天有好生之德，给了她们顶尖的血脉，也对这些凡俗界的野兽网开一面。只有修真界的灵兽才会臣服于龙凤这些神兽后裔，凡俗界的这些家伙甚至嗅不出来她的血脉气息。

打个比方就是你穿金戴银出去炫富，而对方根本不知道金银财宝是什么。

凰霄委屈，她把季三简抱起进怀里，试图传达她的委屈。她走得近了，才发现这只阔耳狐一直在发抖。只不过它是强装镇定，试图用贴紧大地的方式遮掩自己。

凰霄大喜，指着这只阔耳狐说：“它嗅到了，它嗅到我了！”

季三简看看脚下她们站的地方，正是昨晚她试图刺激地脉的地方，她问阔耳狐：“你们为什么来这里？”

阔耳狐用头蹭蹭土地，并打了个嗝。

季三简眯起眼，比小狐狸还狐狸，眼里散发出狡黠的目光——也许，她的实验成功了！

“让你的族群不要乱动！”

季三简交代完小狐狸，又去找村长说明了没有危险，请大家先回去。村长看见季三简能和小狐狸交流，再一想她姑姑的力气，便同意了，让大家散去。

在季三简离开的过程中，有其他狐狸试图跑到她另外的田里大吃特吃，那为首的小狐狸不得不跑过来，亲自解决这些不听话的族民——一狐一个大巴掌，以及对着它们听力极佳的耳朵发出尖叫。

这些个阔耳狐承受不住，全晕了过去。处理完不听话的，这只阔耳狐又乖巧且优雅地坐好，对季三简抛了个媚眼——你瞧，我多听话。

“呵…”季三简嘴角抽搐，她算是理解纣王了。

凰霄不高兴，侧身挡在了它和季三简之间——这是凤鸟一族的小崽子！

季三简没管，她重新趴回地面，不断刺激大地。

当地震开始以后，大部分阔耳狐都围了过来，在头狐的命令下乖乖坐好。

它们整齐划一，雪白但尖尖是粉色的大尾巴一齐挥动。

不久，平地石也有了反应，灰扑扑的外表发出微弱的光。

随着这一丝微弱的光，头狐率先动作，吸走了平地石的灵气。

“…你大爷！”季三简拍了它一巴掌，它没躲，反而蹭蹭季三简。

一张小狐脸全是精明算计及饭饭饿饿。

季三简看它不躲，索性揉着它的脸问：“你缺灵气对不对？”

小狐狸点头。

“可这些你不能吃，这些是药材，”季三简转着它的头看向凰霄，“这些是给她吃的。”

小狐狸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季三简，它蹭着季三简的身子示意她跟自己来。

阔耳狐们护着季三简和凰霄跑进大山深处，据说顶云山的另外一端就是修真界，季三简一直有意试探这个说法的准确性。在她来的半年里，季三简也和凰霄往深处走过，后来觉得太危险放弃了。

阔耳狐带着她们弯弯绕绕跑进一处湿地，穿过树林过来时季三简当真才知道什么叫桃花源。

林深时见钥，她看见了皎洁如月的钥兽。

钥兽，又称月神的象征，镇守湿地，只有生态系统最佳的地方才能有钥兽出没。

她身后的瀑布声如雷贯耳，一道天堑般，拦住了生灵的前路。

也许到这里，顶云山也该适可而止了。

钥兽优雅端庄，她看见来客，对凰霄微微低下了角。

天地之间，大道万千，也有凤凰后裔不敢涉足的地方。

凰霄端正地对她行了凤鸟一族的礼节。

阔耳狐跑到钥兽面前同她说了什么，钥兽向后退去，让开了身后的景象。

她所主宰的湿地是山林与瀑布的中间地带，这里于凡俗界而言算是灵气充沛，孕育出了一棵树人。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他静静地闭着眼扎根于此，漠视着时光变迁。

他和钥兽在这里一起尽忠职守地为天地担任护卫。

钥兽体貌修长，有梅花鹿优美的四肢，也有赫赫鹰目，她的眼睛能将人的灵魂看穿。

她示意季三简走近。

“哇——！”

走到近前，季三简难免感慨树人的威仪。

他是古老的大地守卫者，连时间也要对他低头。

可是现在，他苍老，且斑驳累累。

钥兽用角顶起季三简的手掌，将过往的一切告知给她：

八百年前，清尘女君登天成神，福泽众生。树人和她，是从那个时候起，有了自己的意识。

她们镇守在这里，驱逐心怀不轨之徒，一切都平静如常，直到三百年前。

这里的确是凡俗界与修真界的过度地带，她们天生守卫天道屏障，可天道屏障突然出事了。

一道一道界门关闭，天道屏障暗化，顶云山的这里，已经沦为了魔障。为了保护山中的生灵们，树人一直在用自身的灵气对抗着魔障。

季三简和凰霄对树人虔诚地下跪——为生灵。

季三简问钥兽：“我能做些什么？”

钥兽：“你天生可吸收五行灵气，能探得地脉变迁，我们想请你帮忙，救救树人。”

季三简抚摸着树人斑驳的身躯，她双眼逐渐凌厉，不再犹豫，道：“我该怎么做？”

“我想，请你将地脉引伸至此，用地脉的灵气救救树人。”

救树人，就是救季三简自己，如果不是树人和钥兽的守卫，这里早就生灵涂炭。

从这天开始，阔耳狐便按照钥兽的吩咐跟在了季三简身边，季三简给她取名叫“阿卓”。在钥兽所教习的古老的语言中，“阿卓”意为聪明貌美的女子。

阿卓会帮助季三简进入顶云山中搜索灵植，这里有修真界没有的药材，且因为生长在凡俗界，它们更适用于凡人的体质。

作为交换，季三简会在寻找地脉的时候分出一杯羹给阿卓，供她修炼。

一晃眼，季三简七岁了。

地脉已经到了湿地外，季三简趴在地上，满头大汗，强行撑着用土灵气寻找地脉。

凰霄眼看她越来越虚弱，直接把她抱起来，不让她再聚灵。

钥兽走出来，用角安抚着季三简到达极限的身体。

经过这些日子的修炼，阿卓已经能口吐人言。

阿卓趴好，凰霄让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依靠着阿卓毛茸茸的身体。

阿卓劝她：“不要急，只差最后一点距离了。”

季三简大口喘着气，无奈道：“得急……我童试的日期要到了。”

总有些人，考试临门一脚了，才想起我书还没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