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算无遗策
看着萧云瑞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表情,萧擎天淡淡道:“为父历经三朝,哪一次新皇登基不是刀光剑影、鲜血淋漓?”
萧云瑞吃惊道:“倘若父亲能看穿,那不知陛下……”
“陛下久经风霜,你们的小伎俩真的以为他不知道吗?且看京城飞龙卫大将军再度更替,便知陛下已开始着手提前做准备。”
“大梁军队可是有三卫六营之多……”
“飞龙卫驻守京城,猛虎卫戍守西疆,豹烈卫本就是齐王殿下的死对头,眼下更是早已密密布防在了京城四周。
至于六营军队,你们一无虎符,二无兵部调令,如何调动六营军队逆转大局。难道是将猛虎卫全部调回?哪怕是猛虎卫精锐尽数回京,恐难再掀起什么浪来。
据为父所知,兵部五日前已暗下调令,左骑、右骑、左健三营不日即将沿京驻守。此三营乃是六营之中战力最强的,你且算算你们还能有几成胜算?”
萧云瑞倒吸了一口冷气,父亲为相三朝,稳居百官之首不是没有道理的。经他如此分析,眼前纷繁复杂的局势瞬间豁然开朗。
可惜宇哥的计划他并不十分清楚,如今即使得知此惊人的消息又能如何。
萧擎天面色平静:“赶紧飞鸽传书,速将京城的变化一一告知齐王,望他早作准备才是。”
闻言萧云瑞面有忧虑,希望一切还能来得及,不会太晚。据他所知,只怕宇哥早已开始布局。
二月十九,上好的黄道吉日。就在今日大梁朝册封储君大典,这也是云良国使臣到访京城的第二日。
就在昨日,云良国使团一共三十六人抵达京城,使团主使莫午安乃是云良国的礼部尚书。
云良国使团抵京后,尽数下榻在了京城的顺天驿中。他们已经接到了大梁皇帝的邀请,二月十九日大梁即将举行储君册立大典,还有欢迎使团的接风宴席。
册封储君大典到时将在宫城的天授殿举行,同时在春晖堂举行欢迎云良国使臣的盛大宴席。
春熙殿,太后寝宫。
“太后,今日乃是册立储君大典。太后当真不去观礼吗?”
太后只穿了一件便服,靠在竹榻之上。双眼看天,半晌一句话也不说。
清音见太后久不回应,只得端了一盏茶:“太后,请喝茶。”
太后顺手接过茶盏,放在了身旁的案几之上,悠悠道:“记得皇帝登基之时,哀家不过是二十三岁。
钟贵妃手持凤印逼宫,哀家当时手里唯有一封先帝手书的遗诏,既无玺印,又无印信。玉玺更不知落在何处。”
清音微微出神,眼中不禁浮现出了当年那副惊心动魄的场景。
钟贵妃宠冠六宫,当时太后并非皇后,不过只是区区正二品的刘妃,连封号也没有。自己不过是刘妃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
当时形势危急,钟贵妃率领众侍卫攻进了春熙殿。刘妃,也就是太后手持先帝遗诏,威风凛凛,以一人之力抗拒钟贵妃和众侍卫。
此刻想来,那一幕犹如昨日。历朝历代帝王的更替竟是如此步步惊心,危机重重。
可就是这正二品的刘妃,如今执掌凤印,统御六宫。当年意气风发的钟贵妃早已灰飞烟灭,尸骨无存。所谓成王败寇大抵如是。
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太后苦笑道:“今日看来必有大变,哀家已是个老婆子,还去掺和什么?由着他们胡闹去吧!再也管不得了。”
清音颇为忧虑道:“如若……”
太后微微叹了口气道:“就是变了天,那也是皇帝自食其果,怪不得旁人。传哀家懿旨,后宫各宫各殿需紧闭宫门,不得外出。违令者直接送入慎刑司!”
清音应了一声,慌忙出去传旨。
栖凤殿,皇后寝宫。
云皇后坐在妆台之前,正在对镜梳妆。正前方一面硕大的九转龙凤并蒂莲铜镜中,自己的面容此刻看来竟似有些陌生。
云皇后伸出了右手,抵在了铜镜之上,手指在铜镜上缓缓划圆。镜中的自己发髻高耸,满头珠翠,淡扫蛾眉,冰肌雪肤。
只是面前这个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活泼天真的少女了,纯净的双眸之中参杂了些许算计与精明,过去的那些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妆台之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纸卷,还有一节小小的竹管。一看便知是飞鸽传书的工具。
云皇后打开纸卷,轻轻瞥了一眼,随手将纸卷放在了面前燃着的龙凤红烛之上,转眼间纸卷化作了灰烬。
云皇后的嘴角微微一扬,眼中射出了一丝寒光,等了这许久,终于守得云开见日的一天了。
皇帝陛下为了遏制云家的势力,避免出现外戚专权的局面,下旨云家男丁不得参政。
如若不是皇帝陛下有意压制云家,云家岂会只是京城的四大家族之一?只怕早已和萧家平分秋色。
为了遏制云家,皇帝陛下做的又岂止一件,自己多年未有子息亦是出自陛下的巧妙安排。
只是她不明白陛下为何不想云家诞下皇子,莫非是另有他意。楚宸的母妃平平无奇,只是后宫一个无权无势的嫔妃,母家更是毫无根基。
想来立楚宸为储君,对于前朝或是后宫均无影响吧。既不会担心出现外戚专权,又不会出现朝政动荡。
只是皇帝陛下千算万算,只怕会百密一疏。俗话说得好,人算不如天算。虽不知陛下是否当真算无遗策,自己的心底竟然隐隐有着一丝期待,期待楚宇的逆风翻盘。
顺天驿。京城最大的馆驿,他国使臣觐见大梁皇帝时下榻的主要馆驿之一。
顺天驿一间极不起眼的房舍之中,坐着两人。一人生的膀大腰圆,身形高大,正是萧军。
另一人长身玉立,面容冷峻,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神情傲然。
萧军拱手道:“殿下,时辰已近,使团就要出发前往宫城,难不成我们今日就这样堂而皇之跟着使团走进去吗?”
楚宇摸了摸脸上冰冷的人皮面具,言语中没有一丝感情:“当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