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好戏
三更之时,坤宁宫首领太监慌忙去请圣上,嘴里嚷着皇后娘娘被蛇咬伤,求皇上赶紧去瞧瞧。
萧铄尚且未眠,拽着件玄金袍子便从养心殿起身,面上冷肃、神情紧张,出了门便吩咐道,“孟南,去请御医!”
大队人从养心殿一路疾行到坤宁宫,夜里寂静自是闹出不少声响,渐渐地其余各宫也纷纷亮起了烛灯,探听外头的动静。
“阿瑾呢!”萧铄于坤宁宫厉声问道。
“娘娘在房里....”
福锦才恭敬回了半句,萧铄便急冲冲的打开房门,只见昔日活泼灿烂的人儿此时躺在床榻上,手臂处还留有被蛇咬过的齿印,她的面上苍白,唇无血色,似乎连呼吸都变得薄弱。
“阿瑾!”他几步到了她身边,想触碰那条手臂瞧瞧伤口,却发觉自己止不住的颤抖。
萧铄缓缓蹲下,背影落寞孤寂,他身后,坤宁宫院里站满了宫侍,将这画面收入眼底,人人皆惶恐不安,生怕皇后娘娘伤了凤体危及性命。
“汪子同!”帝王忽的大喝一声。
“奴才在。”
“将这房门合上,莫灌了风进来。”萧铄吩咐道,抬手为姜知瑾理了理发丝,声音透着些悲痛,直叫人遐想。
“是。”
房门合上,终于将一众视线隔绝在外,萧铄盯着姜知瑾手臂上的伤痕看了许久,面上难看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压低了声线,不叫外头的人听见,右手拇指轻轻拂过她手臂上的血迹,是血,但不像新鲜的,更不像人的。
听他这么说,还躺在床榻上的人儿忽的唇角一弯,睁了眼睛。一双杏眸里分明清澈有神,哪里像是中了蛇毒之人。
“挺聪明嘛~”她抬起手指挠了挠萧铄的下巴,调笑道,“刚才你把急坏了吧?手都凉了呢~就这么爱我?”
姜知瑾笑着看他,他方才的急迫、心痛可不是演的。
“呵。”萧铄冷哼一声没回话,眼中却透着庆幸,所幸她安然无恙,不然他还不知会如何。
“别生气嘛,好戏还在后头。”
——
眼见着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往坤宁宫赶,各宫其他主子便有些坐不住了,纷纷穿了衣裳提灯跟上。
不多时,御医便到了,后头还跟着不少妃嫔,算不得精心打扮但也是简单梳洗过,她们之中也有真心念皇后娘娘好,前来瞧瞧的。
但更多的却是来看热闹的,甚至指望着能借此被皇上一眼看中,从此平步青云。
“皇上!太医到了!”孟南在门口说道,模样也有些急切。
“叫太医进来,其余人等皆在门外等候。”里头传来萧铄的声音,孟南紧忙照着行事,待太医都进了屋,便利落的将房门合上。
这过程虽短,却也有不少眼尖的妃嫔瞧见里头模样,只见皇后娘娘躺在床榻上气息奄奄,半死不活的,似是马上便要咽气一般。
妃嫔宫侍们随即议论不止,临的近些的口口相传,愈传愈邪,这会儿功夫便险些将人传为枯骨。
“半夜不睡,便是来此谈论凤体吗?”
一道女声赫然从宫门口传来,响亮清脆却透着冷淡,众人回身,只见舒妃娘娘同颜贵人踏进门槛,两人面上皆是一片严肃。
“臣妾(奴才)参见舒妃娘娘,舒妃娘娘安康。”
如今后位之下唯有两妃,各宫主子自是忌惮些的,连忙跪下问安,神色躲闪。
“皇后娘娘乃晟朝之凤,尔等竟也配在此议论?”李桉冷着脸,面上平淡却足矣震慑众人,“都给本宫好好跪着,今日非要治治你们这张嘴才好。”
舒妃发话,其余人不敢不听,便是连才进宫没多久的郑莜都乖巧的跪在一边,颔首低眉。
——
不知过了多久,妃嫔们跪的膝盖酸痛却不能起,满面愁容之相倒是有几分担忧皇后凤体的意思了。
房门终的打开,太医们屁滚尿流的爬出来,后头屋子里发出摔砸的声音,“滚!庸医!”
萧铄骂着随即朝房门口扔了一瓷器,此物跌在地上瞬间发出极其骇人的声响,瓷片登时落得粉碎,还有几片蹦到了院里,惊得众人醒神。
没人敢言语,更不敢挪动半步,坤宁宫静谧了许久,屋内的人终于起了身,失魂似的往外走,见他出来,汪子同便上前关了房门,而后又退至一边候着。
萧铄周身散着寒气,妃嫔们连忙低下头,生怕一个举动便惹恼了他,可他却并未过多言语,他语气平静,唯说了几句话。
“都散了吧,皇后病了,需得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
——
日子往复如常,两日过去了,中宫之事都未曾有个结果,皇宫上下除了慈宁宫被拦截了消息,便没有不议论此事的,众人皆传皇后已薨,圣上是念其为发妻,才不忍就此将其安葬。
坤宁宫出了这档子事,郑莜也不好再弹琴作画,寻了个由头便到了秦希芸如今居所云砚轩。
“民女见过芸贵人。”郑莜缓缓行礼,抬眼与秦希芸对视。
后者见她来,连忙屏退了左右,邀她坐在软席上。
“坤宁宫那位如何?”秦希芸朝她使眼色。
“贵人不知,自那日后,皇后娘娘的房门就没打开过。”郑莜在坤宁宫住着,自是观察的细致。
“也不曾用膳如厕?”秦希芸挑眉问道。
“是啊,便是连个送菜的宫侍都不见,许是....”郑莜意有所指看着秦希芸,唇边露出一抹笑。
两日闭门不出,不吃不喝,连太医都不曾去过,是何缘由想想便知。
“哈哈哈,她也有今日。”秦希芸笑的欢,眼里流出怨气。
“多亏了贵人法子妙,事先捉了青蛇丢进去,当真是聪敏,民女不及。”郑莜赞叹,却被秦希芸握住了手。
“姐姐这是哪里的话?若非你配合,我哪里能如此快便得手?说到底,此事能成,你也功不可没。”
她捏了捏郑莜的手掌,又道,“皇上眼下可还在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