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舌战
他昨晚没睡好,但今天起来仍精神奕奕,整个人不带一丝倦怠感。
这就是功力深厚的好处。
主仆三人从定王府出来到皇宫,打马经过街道时,很多老百姓认出来东方骥,顿时便炸开了锅般,三五成群聚众议论。
还有奔走相告的。
东方骥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老百姓议论他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烈风、烈云则心不在焉跟在身后,哪还记得要耳听八方的兼职收集情报?
“……三弟,孤说了,父皇身体并无大碍,他只是在永初宫中调养身体,不方便上朝,这才让孤代理朝政。
你无诏返京,已是死罪,孤顾念兄弟亲情,放你一马,今只着令你马上返回去镇守南关,你不要再得寸进尺,咄咄逼人无理取闹。”
太子东方启,一身正黄四爪金龙袍,头戴金冠,俊逸的脸上神情倨傲,大马金刀坐在龙椅旁为他特设的檀木椅子上。
说不出的神气。
他比东方骥年长三岁,是皇上与皇后生的嫡长子,身份高贵,十八岁便获封太子之位,朝中大臣半数以上拥立他。
如无意外,当今老皇帝一旦驾鹤西去,他便可以立即坐上那个位置。
今早,他先一步得知东方骥回京的消息,便让一排排御林军拦在永初宫前,不让他踏足半步。
东方骥也不想刚回宫就跟他们动手,落个逼宫造反的罪名,这才转而来到朝堂之上让太子给个说法。
彼时还没下朝,众文武大臣因为他的突然闯入小小骚动了一下。
而太子当即大发淫威,捉住他的错处,就是一顿猛批,把东方冀气得暗自咬牙窝火不已。
“太子皇兄莫不是忘了,本王奉旨南下之日,父皇送了本王一物。”
东方骥从怀中摸出一块纯金令牌,把正面展示给太子看。
“请太子皇兄擦亮眼睛仔细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
“如朕亲临畅行无阻!”
太子微眯着凤目,待看清上面的字还念了出来时,一张俊脸当即变得阴沉无比,皲裂扭曲,胸膛剧烈起伏,可见被气得不轻。
——可恶,原来父皇还给这个贱种留了后手,原来父皇最宠爱的儿子还是他,自己虽获封太子,但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父皇一天的偏爱,哪怕一次的另眼相看都不曾。
啊!太子内心疯狂咆哮,嫉妒得眼睛几欲喷火。
“太子皇兄看清楚了吗?这是父皇送给本王的通行令,大初国内任由本王自由来去……太子皇兄还要说本王此次回京犯了死罪吗?”
东方骥挺立如松站在大堂正中央,一身的磅礴气势不容忽视。
他嘴角微勾嘲讽地睨着太子,把他眼中的妒火以及一闪而逝的慌乱看在眼里。
——呵!我高高在上的皇兄,就看你能装到何时?千万不要怂得太快。
列站大堂两边的众大臣在他取出令牌那一刻,也是忍不住的低声交头接耳。
“即便你没罪又如何,即便你…可以在任何地方来去自由又如何,那也仅限于在宫外。永初宫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没有父皇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去。”
太子虽仍气焰嚣张地强词夺理,但已全然没有了身为储君该有的淡定从容,众大臣也敏感地看出了他的紧张慌乱。
与平时高贵孤傲的样子大相径庭。
有大臣忍不住失望地微摇了摇头。
跟定王相比,太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可惜立嫡立长,还有他身后一连串的利益牵扯……不是一个定王能轻易撼动得了的。
不过,他们也对东方骥的改变充满探究,以往惜字如金,打一棍才肯放个闷屁的定王,如今是因为什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竟能在朝堂上舌灿莲花咄咄逼人,把一向能言善辩的太子逼得乱了阵脚。
只见,东方骥面具下看向太子的眼神更加鄙夷。
“太子皇兄确定是父皇下的命令,不许本王探望?而不是你为了一己之私擅自欺上瞒下?”
下个屁的令,那老不死的正半死不活躺在床上苟延残喘呢,哪来的力气下令?
要不是母后说为免这群死心眼的大臣起疑,不能一下子弄死他,他用得着这般装孝子整日提心吊胆吗?
太子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努力搜索着措词,誓要把他赶回边关,免得被他坏事。
“笑话,孤为何要阻拦你见父皇?确实是父皇身体不适,不想被打扰,才下令不许任何人谨见。就连孤也已半月有余不曾见过父皇,是母后不辞辛苦日夜近身照顾,你不知道就不要在此胡乱猜测污蔑,免得言官给孤安上欺骗与不孝的罪名。”
太子这个储君也不是白当的,应变能力确实不错,谎话一套一套的,张口就来。
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这两方他们谁都得罪不起,还是一声不吭站着看热闹来的安全。
不得不说,能站在朝堂上的都是人精。
言官在旁默默记录两人的真实谈话,什么罪名不罪名的,留待后人评价,他没有“乱安”那个资格。
他毫不心虚地看了针锋相对的兄弟俩一眼。
“既然父皇是真的身体不适,那为何他连御医以及各有心之人为他从外面请来的大夫,也一概不见?为何父皇身边的福公公也不出来给我们传话?难道本王千里迢迢赶回来看他,他也能狠心到一个交代都不给?太子皇兄,你敢说这些都是父皇正常能做得出来的?”
东方骥依然不依不饶要讨说法,看向太子的目光也越来越深寒。
太子被他盯着,犹如被毒蛇猛兽盯上,浑身如芒在背,四肢发凉。
但输人不输阵。
太子在官场上浸淫多年,又岂是轻易就肯认输的?他不信从小就被他踩在脚底下的东方骥,在这众多拥护他的文武大臣面前,能奈他何?
他挺直的脊背又正了正,“父皇不让大夫看?这消息三弟是从何听说的?据孤所知,母后每天都从偏殿宣一名太医带一位民间大夫替父皇诊脉,开方子调理,父皇身体目前虽还没有痊愈,但精神是有起色了的。
至于福公公,他年纪大了,母后怜他日夜帮忙照顾父皇有功,也不愿让他太过操劳,便让他在殿内守候,累了便就近在殿内休息,父皇不给他指令,他又怎会出来?”
太子逐条给他解答,可听着未免有些牵强。
众大臣似乎也从中察觉出了不对劲。
太子不会是真的心急坐上那把龙椅,而不顾念跟皇上的父子亲情吧?
那可是罪无可赦的大逆不道啊!
众大臣面面相觑,这真的是太子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吗?
站在文臣一列最前方的谢左丞相,当今皇后的亲爹。则是捋着白长须,一张老脸似笑非笑,眼中迸射着贪婪又精明的狼光。同时,来自于他身上高位者独有的气势,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性。
即便他不声不响站在那里,也不容他人轻易忽视。
存在感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