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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死也要恶心恶心它

两人趁着夜色进到了曲府。

晚上的曲府安静得异常,两人的行踪全然没被人发现。

等到了婴儿所在的那个小院,曲如意又掏出了铁丝打算撬锁。

结果她还没动手,李双全就一边拿着白天画好的符咒,一边轻轻一跃进了院内。

看着身手如此矫健的李双全,曲如意不由得发出了灵魂一问:

“那我怎么进去?”

“在外面放风,看孙氏会不会发现。”

“那她要是发现了怎么办?”

“跟她打!”

李双全的话让曲如意抽了抽嘴角:“我拿头跟她打!? ”

不过她也明白了李双全的意思,万一孙氏真发现了,那她就死一死把今天给重置了。

院内。

李双全轻盈落地的同时,便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点在地面上。

接着他轻轻挥手,抽出腰间一杆细长毛笔,在精血上一扫。

那小小的一滴精血,在毛笔的挥洒下竟奇异地延伸铺展开来。

握、运、顿、抖、提、悬,几笔落下,几枚古体字便如符咒般排布在了院内。

【此间清净地 秽祟莫可知】

布下了能短暂隔绝院内气息响动的真言,李双全才从箱笼内取出白天画好的符咒,以及他惯用的武器。

一块青石砖。

握着砖头与符咒,李双全举步,踏入了那四只诡婴所在的房间。

只踏入房间的一瞬,李双全就能感觉到一股污秽之气扑面而来。

月色映照下,四只诡婴疯狂地扑向了李双全。

它们怪笑着,又啼哭着;咆哮着,又私语着。

繁杂诡异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尖牙与利爪,朝着李双全挥动而下!

李双全眼眸微冷,脚下不退反进,左手扬手一伸,便将一张符咒按向了最先袭向他的那只诡婴的脑门上。

接着他左手抓住身体变得僵硬的诡婴,右手抡了个满的,猛地一砖敲在了诡婴的头上。

一道道金色的纹路自那块石砖上升腾亮起,像是一尊大印一般,将符咒结结实实印在了诡婴的脑壳上。

轰!

那诡婴立时便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当即没了动静。

其余三只诡婴见这一幕,整个鬼都傻了。

怪笑的也不笑了,嘶吼的也不吼了,私语的也不语了。

就剩啼哭的,哭的更大声了。

李双全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神情,反手关上了房门。

月色被彻底隔绝在了门外。

而漆黑的房间内,砖头敲在脑壳上的声音,一道接着一道……

曲如意在外面,半天也没听到院里有什么动静。

她还担心李双全会不会寄了,就听李双全忽然在里面喊道:“曲如意,接着!”

接着?

接什么?

曲如意正纳闷着,就看到一道黑影从院子里被扔了出来。

曲如意下意识的伸手接住。

低头就看到自己手里捧着的,是一个皮肤上带着血丝,明明已经被符箓镇住,陷入昏迷,却还露出一副格外惊恐的表情的诡异婴儿。

看清这玩意儿样貌的曲如意只觉得自己比这婴儿更惊恐,差点没把它直接扔回去。

不过还不等她扔,院里就又有一个婴儿被扔了出来。

这次曲如意没接,看着它吧唧摔在了地上。

脸着地,摔得挺惨的。

紧接着,曲如意便看到李双全从院子里跳了出来,两手还各抓着一个贴着符箓的怪异婴儿。

曲如意挑挑眉,这货居然这么强吗,四个小怪物,他这么轻松就干掉了?

不愧是大秦什么什么司的什么什么少卿,真有两把刷子。

“带上那个婴儿赶紧走,我虽在院里布下了阻隔秽神探查的真言,但过不了多久真言就会失效,届时秽神就会察觉到这里出事了。”

“……好!”

知道大局为重,曲如意顶着心理压力,两边胳膊各夹起了一个婴儿,跟着李双全赶忙离开了曲府。

等逃出了汾城,李双全找了处人迹罕至的地方。

先是在地上挖了个坑,接着便把四个婴儿放进了坑中,周围插上了四根银质的的镶玉令牌。

令牌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古文字,还有淡淡的光芒萦绕。

“银器和玉器都有镇压邪秽的功用,这四个诡婴的力量还不算太强,用这四块令牌就足以镇住它们了。”

李双全说道:“不过布置祓秽的阵法还是需要时间,今天一晚上也就勉强能布置完。明天就要靠你阻止汾城里百姓们的祭祀仪式,拖到晚上了。”

“好,我尽力。”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曲如意心里其实也不太有底。

她能看清秽神信徒和秽神的真面目,但是汾城的百姓不能。

在汾城百姓的眼中,汾城自始至终都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汾城的百姓们都诚心诚意的把那些怪物当做“神仙”,当做他们的救世主。

哪怕是说神仙些闲话,都会被视为大不敬——比说大楚王上的闲话罪过更大。

要是阻止汾城一年中,比年节还要重要的中元节的祭祀仪式的进行,曲如意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她绝对会沦为全汾城百姓共同的敌人。

沦为汾城百姓眼中的罪人。

一个人,对抗一座城。

全民皆敌。

曲如意实在不觉得,她能有什么太大的胜算。

但她看上去,却也没多少忧虑。

“大不了一死,转天又是一条好女人!”

听着曲如意的话,李双全一边在旁边空地上布置着阵法,一边问道:“之前你还担心你重生的次数是有限的,怎么现在倒洒脱了?”

“就算次数真是有限的又能怎么样?”曲如意仰面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中璀璨的星河。

她觉得或许这星河都是假的——毕竟现在的楚国都在被一朵大花包裹着。

“我确实怕死,确实怕死后不会再重来,但要让我坐以待毙,眼睁睁的看着汾城和我家,以及我自己就这么完蛋在那劳什子秽神手里,我也做不到。”

曲如意说着,朝着天上的星河伸出了手。

“就算我下次死了就不会复活了,我也要恶心恶心那什么秽神。”

“至少要让它知道,汾城里还有这么一号敢忤逆它的人。”

李双全布置阵法的动作停顿了片刻。

他悄然抬眼,看向了星河月色下躺在草地间的姑娘。

姑娘抬着一只手,伸向天上虚幻的星星,将繁星虚握在掌中。

流萤自绿野间浮现,萦绕在姑娘身边,若隐若现。

熠熠流萤度,耿耿星夜长;

纤纤擢素手,拨弄晚风凉……

一件布袍忽然落到了姑娘的手上,曲如意有些愕然的转头,望着一旁又开始布置阵法的李双全。

脱去外袍的李双全垂着头,缓缓道:“外面睡觉冷,你盖上些。”

“嘿,谢啦!”

曲如意一笑,也没推辞,便将布袍搭在了身上。

这一晚,李双全一直在空地上写写画画,布置着阵法。

而曲如意盖着李双全的衣服,躺在草地上,浅浅地睡了一觉。

等到天光微亮,曲如意睁开眼睛。

入目天高野阔,早风徐徐。

这次,她终于没再从她闺房床上醒来。

七月十四已过。

中元节,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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