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骰子仙诡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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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燕也明白他并非故意的,小陈死得也早,一直是小孩子心智,于是抱着他安慰了几句,梦的最后,小陈和春燕告别,说自己以后不会再来找他了。小陈要走时,春燕想着要给小陈扫扫墓,就问他,他现在住在哪里?小陈好像思考了很是一会,说自己现在住在两个地方,一个就是村尾河边,还有一个地方很远,他也记不得名字,只知道是***的一个村子旁边,在离村子不远的山岗上,***这三个字春燕听着不像是中文,只是硬生生把读音记下来了。说完这些,小陈便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那先生把红纸一看,说已经没事了。但是家里人怕节外生枝,过完年就把春燕赶回学校,不许他在村里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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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燕回来的时候,学校里没什么学生老师,食堂浴室这种基础设施也是只开了四分之一,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春燕在唯一一个假期开放的食堂和一位民俗学的老师相遇了。
春燕之前在某个讲座上见过这位老师,那次是中国民俗的讲座,他去充场子赚学分,这位老师做演讲的时候提到过,他最近也有在研究东南亚部分地区的民俗和中国大陆民俗之间的联系。学长想起把人先放进坑里,还要给死者面上蒙写名字的红纸这个下葬细节,就鼓起勇气想问问老师,有没有在哪个地方听过或者见过这种习俗。毕竟他是真的很想去给小陈扫墓。
春燕此时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了,不过老师人很好,加上一个人待学校没什么人聊天,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又是真的很喜欢给人当老师,听见春燕来问问题,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学生都高兴得要命。春燕当然没有把遇鬼啊这些东西都问出来,就只问了红纸下葬这一个细节,老师很感兴趣,托着下巴大脑检索了一会就拍脑袋告诉春燕之前他们去东南亚考察当地陶器的时候围观过一场下葬,在其中一个村子里,就是有在红纸上写名字,然后放到死者脸上的这种习俗,不过那是在封棺之前,而且纸要请专门的人来写,像人直接放在坑里,纸放人脸上,而且纸是父亲写的这种事情呢倒是没见过。老师说完又补充道,说不定是因为你说的那个小孩子是路上去世的,来不及准备周全才简化了。
末了,春燕谢过老师,又问了老师以后想查相关信息应该上什么网站找什么书和期刊,还有那个村子是在东南亚的什么方位,老师加了春燕的微信,晚上就把地图网站什么的都发过来了,还和他说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他随时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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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的卫星地图查找,就这样,春燕知道了小陈故乡的大致位置,不过小陈埋葬的具体位置还是不明,毕竟他是路途中间死去的。同时,他也在积极地寻找当时小陈父亲一行人小规模搬迁到大陆的原因,不过对于这段历史,他能力有限,能查到的东西是少之又少,只知道当时日军在侵略中国的同时也入侵了东南亚的部分地区,当地人也遭到了迫害与残杀,其中就包括了老师当时提到的村子,时间一转眼来到四月份,机缘巧合之下,春燕得到了一个去东南亚某国交流学习的机会,跟着老师把该做的都做掉了,春燕便找了个托辞,空出了四五天的时间想去小陈那里看看——反正那个国家和中国是免签关系。
春燕找了位当地向导,很快找到了老师当时提到的村子,这里现在已经发展得很不错了,虽然没有多城市化,但是衣食住行水平也都还行,春燕问过向导为什么当地人要在死者脸上蒙纸,向导说那是为了让死者控制好自己的感情,不要让情感溢出来影响到生者。
春燕有点奇怪,便继续向下问,原来当地将人的灵魂分为两类,分别是脑和心,两类下又分两类,脑的喜欢和厌恶,心的爱与恨,爱和恨再往下细分每个地方都不一样,总结一下就是暧昧这种积极的情感属于爱,而愤怒此类消极情绪属于恨,当然这种说法不成体系,各地都有所不同。活着的时候,人是脑控制心的,但死去之后,脑就管不住心了,心会乱飞,随着死者的情感去影响到活着的人,所以才要写纸去时时刻刻提醒死者要管好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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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春燕也不由得去想小陈之所以会来找自己,是不是因为他的心在乱飞呢?可是第一次算是撞上,既然都改了名字,过年时候又是为什么会再来呢?难道和那只风干的龙虱有关?
想什么来什么,吃饭的时候,向导就向他推荐了几道当地的特色菜,其中包括用虫子做食材的菜肴,春燕点了几道小份的想试试看,毕竟来都来了,就在这其中,他看见了眼熟的东西,那个干炒的不就是龙虱嘛。
向导此时介绍道,说龙虱是当地水沟里长的很多的一类虫子,好久以前是不怎么吃的,打仗的时候,水沟里都是尸体,龙虱一下子暴涨很多,他们这里的龙虱对水质要求不多,就是吃得多。人就抓上来吃,至于间接吃了多少人肉,也没人在意了。
不过现在的都是养殖场里出来的干净的虫子,你放心吃。向导摇摇手自己先夹了一只,我们这边的龙虱也有送到别的地方做中药药材的,你是中国人,应该见过吧。春燕便点点头。
吃完午饭,两人就在村子周围随意走了走,走到一地时,远远的,春燕就看到一座格格不入的建筑,给人一种既旧又新的感觉,新在于它的建筑结构,和周围的传统建筑比起来,更加现代化,而旧则旧在它的外表,墙体斑驳。
向导介绍道,那是战争时候殖民者在这里建的学校,之后算是屠杀的集中营吧,现在已经改成屠杀纪念馆了。你想去看看吗?
春燕此时想起梦里的教室和宿舍楼,点点头便去了。
那确实是一座学校,一进门就是两排高高的绞刑架,教室里的陈设等等都与春燕梦里的别无二样,不过墙上多了很多名字,向导告诉他,那些是在这个教室里死去的牺牲者。
到了宿舍,这里的陈设则是两张床加一套桌椅,门则改装成了牢房的样式,窗户封死,向导介绍道,这里是关一些后备犯人的地方,关在这里的还能活一段时间,一旦到了教学楼,就活不了两三天了。不过宿舍的人也不好过,殖民者们并不给他们正经食物吃,只有少量粮食加土兑成的糊糊,所以饿死很多人,也都是肚子鼓胀,削瘦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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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又到了楼后面的水沟,向导说这里是放尸体的地方,之前说过当时长出来了很多龙虱,龙虱是食腐的,那时候的龙虱比现在的种大很多,所以尸体都拉过来喂虫子了,长满一批龙虱就往食物糊糊里面掺,就算是给犯人们加肉了,这座集中营开了两年左右,这块地方的人基本都死光了才关停。走之前他们还把村子里的房屋都烧光了,就只留下这座学校,现在你看见的房子,都是后来重建的。听说当时的燕子飞回来之后,找不到地方筑巢,全都飞进了林子。
啊,你是不是想问它们为什么不在学校里筑巢?向导指了指学校的建筑,改成纪念馆的时候工人们确实是没发现学校里有任何一个燕子的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怨气太重,毕竟燕子可是我们这里的吉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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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燕以“我有一个朋友”的方式,将小陈和自己的故事简单讲了,问向导,为什么后来改了名字小陈还是能找到自己?是不是和龙虱有关?向导说有关,但也没那么有关,你那个朋友找的先生水平不行啊,鬼找人又不是单靠名字,是靠心,改名字只是加了屏障而已,你那个朋友拿到和小陈有关的东西,也就是龙虱的时候,屏障弱了自然能找到,第二个先生就知道应该和鬼谈谈,而不是单纯改个名字。小陈一直在找这个朋友,屏障总会有弱的时候,迟早是会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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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燕一听这个说法,摸摸下巴觉得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既然有小陈爸爸这些人逃难逃到他们那边,习俗肯定也是一起带过去了,但是本地原来的又不会消失,只会两种相互影响,想必是第一位先生用的是原来的中国的法子,而第二个是带过来的,哪里的鬼用哪里的法嘛,那算是误打误撞撞上了。
春燕又问,那是不是谈好了以后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向导说难说,那个小陈是中途死去的,也不是死在水沟里的,怎么会三番两次地把你朋友往水沟里引呢?依我看,是小陈身上还带着别的死者的心,真正害到你朋友的估计不是小陈,而是别的人。嗯。向导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小陈是从这里逃出去的话,我倒是见过类似的案例,估计缠上你朋友的也是当初害死小陈的,是学校集中营的其他死者吧。
那该怎么办呢?春燕问道。
难说,这种一代代传下来的已经害死过人的鬼已经是很难讲道理了。如果他执意要害你朋友……做多少事情都是没有用的。这样的话,你得离你那个朋友远点,如果他真的死了,心真的有可能飞到你这里来。
春燕一听这事,心凉了半截。但是又庆幸自己来这里之前就把学妹(也就是小红)的联系方式都删了,学长当时在到处查资料,其实自己也有预感,不仅仅是小陈本身的事情,应该还有别的鬼魂。而且那时候小红的心意他也早就知道了,想着等一切都结束了,再安心和小红解释,但是现在看来恐怕是没有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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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