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陛下之意
未时过半,少锋便回衙禀报,说红鸳楼老鸨自尽身亡了。楚璃诧异地看着东方瑾,只见他也皱起了眉头,看着单膝跪地回禀的少锋。
“大人,是属下失职,你们走后那老鸨独自一人去街对面给了一个乞丐一文铜钱,便回了楼中,再未外出,午时正,便有一白衣男子悄悄潜入了老鸨房中,属下距离甚远,也能感知到此人内力精深,便也不敢靠近,只远远的盯着,那人在老鸨房中呆了两柱香的时间,便悄然离去,属下到老鸨房中查看时,她已悬梁自尽,气绝身亡了,只留下这一纸书信。”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写满字的宣纸,呈给了东方瑾。
“那乞丐与白衣男子呢?”东方瑾边接过书信边问道。
“回禀大人,那乞丐接到老鸨的一文钱后,便转身离开了,属下曾派一名衙役跟着,谁知那乞丐甚是滑溜,三转两转间便失去了踪迹;属下发现老鸨死后,再出来寻那白衣男子,却也不见了踪影。是少锋无能,请大人责罚。”没有办好大人交代的事情,少锋甚感愧疚。
“此事与你无关,是他们太过奸猾,下去休息吧!”东方瑾打发走了少锋,这才打开老鸨留下的书信仔细观瞧。
信中对杀害白进一事供认不讳,但缘由却只说是与白进曾有旧怨,那日白进进了红鸳楼,被她认出,便回到房中,拿出了几年前曾在走方郎中手中买到的毒药,本想下于茶水之中,将白进毒杀,但见那白进与青青姑娘相谈甚欢,还不时拿起青青香帕,嗅于鼻尖,偶尔还沾沾嘴角的酒水,便想出了香帕浸毒的杀人手法,既掩人耳目,又不至于让白进毒发当场,因帕子是翠红替她送出,今日翠红被抓,便知事情已经败露,不想身受大刑之苦,故而悬梁自尽,以谢其罪。
东方瑾又去牢中提审了翠红,翠红也承认是红鸳楼老鸨让她将毒帕交给白进的,开始时,她并不知道是有毒的手帕,也是老鸨告诉她,帕子上沾有剧毒,让她交给白进后,一定记得洗手,而且还威胁她不准将此事说出,否则就会要了她弟弟性命。今日一早当她看到东方瑾带着衙门众人在红鸳楼出现,便担心东窗事发,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了。东方瑾又问她是如何离开长公主府的,她说两个月前,她无意中闻到长公主有一盒胭脂香味异常,很是好闻,自己好奇,便拿起来嗅闻了一下,结果被长公主看见,便说她偷拿自己的胭脂,把她发卖到了红鸳楼中。
“这下可以结案了。这样也好,既给了南夷使团一个交代,又未失皇家颜面,也许陛下也并不在意事情的真相。今日限期已满,我还是先进宫复命去吧!”东方瑾苦笑一声,摇着手中书信,对楚璃说道。
“阿璃,你先回府,待明日审结此案,我便会向陛下请旨南下,这两天先准备准备,我们会与使团同时出发。”东方瑾又叮嘱了楚璃一番,便拿着书信进宫去了。
楚璃想到过几日又要离京,并没有回府,只身来到了贾环家中,看望了一下老夫人的伤情,见老夫人伤口愈合甚佳,且已能进食,心中甚是欢喜,又给她调换了药方,并告知了二人,过几日自己与东方瑾要暂离京城,有事要办,并叮嘱贾环好生照顾老夫人,贾环与老夫人也并未多问,只是她嘱楚璃,路上小心,待她们回京后再上门拜谢。
随后楚璃又去了宁远侯别院,看了看羽衣的伤势,这几天羽衣恢复的越发好了,已经能在院中行走一个时辰,脸色也特别红润,只是不能急躁,否则就会气喘。楚璃叮嘱他要慢慢恢复,因他中毒之时,万金五毒散以侵害五脏六腑,能救回一条性命已是万幸,目前他的恢复速度已然很快,不能再着急了。可当他听说楚离璃与东方瑾又要离京时,还是懊恼的不行,很想立即好起来,陪着他们一起离京,楚璃笑着安慰他,不用担心,还有少锋他们,而且自己与东方瑾也身负武功,羽衣这才安心,但也还是叮嘱楚璃,一定要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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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东方瑾进宫之后,在御书房中向建启帝回禀了整个案情,把老鸨留下的书信也一并呈上,夏侯毅脸上有些动怒,脸色已然泛白,头上的帝冠随着他的呼吸晃动的幅度在慢慢增大,黑色宽大的袖袍中伸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抓着茶盏的边缘极速的抖了一下,随即又慢慢恢复了平静。
“有没有查到姚贝利参与此案的实证?”夏侯毅把手中的茶盏慢慢放进嘴边啄了一下。
“启奏陛下,尚未发现实证,现在犯案老鸨已自尽身亡,协犯翠红一无所知,其他线索皆是查无实证了。”东方瑾躬身奏报。
“好,朕知道了,既然是私人恩怨,那就按律法查办吧,驸马的事你再多加留意一些吧。”建启帝又喝了一口茶,把白玉茶盏轻轻地放在了面前的桌案上,又拿起一篇奏折,面无表情的轻声说道。
“启奏陛下,臣还有一事请奏。”东方瑾自然知道建启帝这个“多加留意”是什么意思,但他还要请旨南下,便急忙拱手启奏。
东方瑾见建启帝放下奏折,看向自己,便继续说道:“陛下,此案虽已侦破,但白进毕竟是南夷使团主使,如今,却在我大杞境内被害,虽是私人恩怨,但我朝难免其责,故而,臣想替陛下分忧,亲自护送白进尸首与使团成员回南夷交付,也可表达我朝陛下之博爱。万望陛下应允下旨。”
建启帝听闻脸色一喜,唇角微勾,站起身踱步向前走了两步,宽大的衣袍遮住了有些臃肿的身体:“还是爱卿思虑周到,如此甚好,只是又要辛苦爱卿走上一遭了。”随即叫来随侍太监,拟下旨意,东方瑾接旨后退步转身离去。
建启帝却拿起案几上老鸨留下的书信,思忖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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