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姨娘的心思
沈端是真的很高兴,才得以回京升任京官,现又喜获良讯,将再为人父,真真是双喜临门。再听蓉姨娘谦逊温顺的话语,更觉得她是一个温柔贴心的可人儿。当下心里更是宽慰,关怀道:“现今你有了身孕,便好好将养着,院里的事便都交给下人打理,不要费心了,若有什么短缺的,让下人禀了太太,去库房支取便是。”
边上随侍的清荷听了,抬头看了看沈端,欲要张口,蓉姨娘却抢在她前开了口:“老爷说得是,我这小院原也没有什么需要我操劳的,一应物件也都齐全。”又顿了顿,垂下眼皮,作出愁容道:“要说这唯一能让我发愁的,也就是我们宁姐儿了。”
“宁姐儿?咱们宁姐儿有什么可愁的?”沈端奇怪的问。
蓉姨娘嗔怪的看了沈端一眼,说:“老爷您忘了,宁姐儿十五岁了,这婚事也该早作打算了。”
沈端听了,不以为意道:“宁儿这年岁还小着呢,再留几年也不晚。再说了,府里姐儿的婚事,自有太太操劳,你就不必过于忧心了。”
蓉姨娘见沈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心里着急,但面上不显,只换了种方式柔柔地说道:“老爷说的是,太太自是会思虑周全的。只是我们宁儿十岁就跟着我们去了江城,正是不记事的年纪,如今回来了,对这京城是全然陌生的,现在整天闷在院子里,更是话也不爱说了。”
稍停了停,瞄了眼沈端沉吟的脸色,继续道:“我见太太这些天几乎每日出府,听说是去赴各家邀约的宴席,便想着,是不是能让太太也带着宁儿出去长长见识,一来能让宁儿结识一些同龄小姐,不至于闺中烦闷;二来也学学太太人情交际的能力,免得以后许了人家后不懂人情世故,被婆家看轻。”
沈端听了这番话,一想也是,姐儿们娇养在深闺,不识外界,难免会见识浅薄。来日许了婆家,若因此闹了笑话,倒显得沈府不会教养女儿,便道:“姐儿们大了,确要多长些见识,我晚些时候就和夫人说说这事。”
蓉姨娘见目的达成,心里正高兴,又听沈端接着说道:“说起来,君姐儿今年也十六岁了,这孩子一贯懂事,也该多出门走走。”蓉姨娘心里的喜悦被冲淡几分,暗暗撇了撇嘴,倒让秋水阁的打了秋风。
沈端直陪着蓉姨娘在蓉华院用过晚膳才离开。他才一走,蓉姨娘身边的清荷便忍不住询问:“姨娘,您先前为什么不让我告诉老爷库房那边刻意为难我们的事,若老爷知道了,定会狠狠罚他们的。”
蓉姨娘才用完膳,厨房又送来了新鲜切好的水果,她歪身斜坐在小塌上,用牙签挑了一块甜瓜送入口中,闻言只懒懒道:“不过是一些见风使舵的刁奴,哪能和我宁儿的事相提并较。”
清河不忿,道:“那就这样饶过他们了?”
“你急个什么劲。”水碧从偏房取了软毯,细细给蓉姨娘铺在腿上,才转身看着清荷继续说道:“咱们姨娘有孕的事传开,那几个老货现在还不知道有多急呢,最多明日,定会主动将好布好茶的送来。届时依然是你去验货,到那时你想出个气还不容易。”
清荷恍然大悟,嘻嘻笑道:“还是水碧姐姐想得周全。”
主仆几人正闲笑说话,外头一小丫鬟来传报,库房的周妈妈带人来送院里这个月的布匹茶叶份例了。
蓉姨娘轻笑了笑,倒是高看了她们,竟连一日都等不得。向清荷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去处理。清荷高兴的福了个礼,便趾高气昂地出去了。
蓉姨娘便不再管这事,吩咐水碧去东厢房将三小姐请过来。老爷既已答应了日后会让太太带宁儿出去走动,她得对宁儿多提点几句。
沈惠宁随水碧来到正院的时候,蓉姨娘正在挑选几块绣品,皆是虎头云鹿的小动物图案,颜色也是花里胡哨的,一看就是为肚里未出生的孩儿挑选的。
见了沈惠宁,蓉姨娘扔下手里的绣品,神神秘秘的拉她进了里间卧房,沈惠宁一头雾水,询问:“姨娘,这是要干什么呢?”
蓉姨娘没说话,只让她先等着,自己去到床西侧摆放的红木衣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捧了一叠新衣,才欢欢喜喜的回到沈惠宁身前,说道:“这是姨娘前些日子找裁缝为你做的新衣,都是用的最好的料子,找城里知名的绣娘绣的花样,裁的也是现下京城里最时兴的款式,你快试试,看合不合身?”
沈惠宁奇怪,便疑惑询问:“府里每月都有安排人给我们做新衣,这个月的新衣前日才送来,还没穿上,姨娘怎的还额外破费给我做这么多新衣”
“府里做的怎能和这个相比。”蓉姨娘拿起一件桃红色的衣裙在沈惠宁身上比划,嘴里继续说道:“我央了你父亲,让太太往后出门赴宴都带上你,到时候君姐儿和芊姐儿怕也是要一同前去的,这些个官家太太小姐的聚会,少不得互相攀比,姨娘怎么能让我的宁姐儿被别人比下去。”
沈惠宁好笑,看着姨娘一脸斗志的样子,不愿扫她的兴,依言一一将衣服换上试给她看。
三件衣服,一件桃红色白蝶穿云锦,一套淡紫色烟笼沙的套裙,再加一件天青色对襟宽袖褙子并青白渐变色的里衬长裙,件件做工巧致,精美不凡。都是比照着沈惠宁的尺寸定做的,自是没有不合适的。
蓉姨娘样貌不俗,是一等一的艳丽型美人。沈惠宁作为她的女儿,容貌自也是不差,心型的脸庞还带着一些婴儿肥,本该是显得乖巧的轮廓上因配了一双艳丽的桃花眼,于清丽中又多了些明艳,却又不会显得过于妖媚,是属于那种艳而不妖、浓淡相宜的美貌。
三件衣服穿在沈惠宁的身上,各有各的美,桃红色的白蝶穿云锦衬得她人比花娇;淡紫色的烟笼沙套裙则让她更添典雅贵气;天青色的褙子套裙更是显得她气质出尘。一时间,竟说不清是衣服衬人,还是人更衬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