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夹枪带棒中的你来我往
沈家三个姑娘,伯爵夫人单给二姑娘和四姑娘亲热送礼,完全忽略了一边站着的三姑娘。若是一般姑娘受此冷落慢待,此刻只怕已燥得恨不得躲起来。便是陪在沈惠宁身边的新绿,此时也是又气又羞,难堪得涨红了小脸,心里很为自家小姐委屈。
沈惠宁看着伯爵夫人的作态,心里也明白,这是不待见自己了。从今日出府看到沈惠芊那刻,她便意外,虽有所猜想,但还真没想到,原是在这等着算计自己呢。
自己的穿着虽华丽了一些,但实在是算不得多么贵重,况且到伯爵府赴宴,哪个不是穿着华衣彩服,她的打扮说不上越矩失礼。
坏就坏在,偏自己的两个姐妹特别是嫡妹今日装扮都可以说是素净,经她们一对比,她的装扮就显得过于扎眼了,再加上江氏明里暗里的“点拨”,难免会让外人猜想连篇。
虽知道主母不会喜欢自己,毕竟正头太太和妾室是天生的不对付,她作为姨娘的女儿,原本也并不指望太太对自己能有什么关怀。但这种暗里的阴私算计,还是让她心里十分不快。
她们处在花厅正门外,周围宾客来来往往,伯爵夫人的一番举动并无遮掩,花厅里一些关注这边的客人把事情经过也都看了个全乎,看向沈惠宁的视线,同情有之,更多的却是不屑和看笑话的嘲讽。沈惠宁心里不痛快,但她知道此时自己若是越表露痕迹,便越落于下风。
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她早已炉火纯青,顶着四方各种意味不明的视线,她面上挂着浅笑,不露一丝不满,就那样姿态从容、落落大方地站在原地,也不见一丝局促。直到那厢道完了谢礼,伯爵夫人招呼着她们往正厅入座,她抬步跟随其后,从始至终,并无一语。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进了花厅,各家夫人便围了上来,免不了又是一通介绍。沈惠芊因为先前常被江氏带出去赴宴,倒是认得这其中的大多数夫人和小姐,给各位夫人小姐问好见礼的礼节做得并不陌生,显得轻车熟路、游刃有余。
与她相比,沈惠宁和沈惠君便显得逊色了许多,沈惠宁还好,毕竟有前世的经验加持,虽也不认得人,但并不露怯,最主要的是因先前伯爵夫人对她的态度,实际上此时并没有多少人搭理她。
沈惠君就有些吃力了,这些夫人小姐的太多,即使江氏有介绍,她也没法完全记住,心里便犯了急,应和之间难免就露了些迟疑畏缩的不自信。
一番寒暄之后,大人们自有大人的交际和话题要聊,姑娘们对此并不感兴趣,年轻的小姐们便由着伯爵府家的大姑娘狄嘉蕴小姐领着到花厅侧厅玩耍。
伯爵府占地面积极大,其中花园面积就占了整个伯爵府近一半的面积。伯爵夫妇对菊花情有独钟,园中自也是多种菊花,经年累月,菊花是越种越多,且不乏名贵稀有品种,每到秋季,万菊争先绽放,虽是万物凋零的深秋,也有姹紫嫣红,让观者啧啧称奇。伯爵府中的菊景,便也渐渐在京中有了名声。
伯爵府待客的花厅便处在府里花园正中,除了正厅,还有两个小侧厅,错落有致的分布在东西两侧,以曲折的复廊和正厅相连。整个花厅掩映在秋菊花海中,连廊处也有盆菊装饰,一路行来,景致别有风韵。
嘉蕴小姐引着众娇客们到了东侧小厅,这边的瓜果茶水也是置备齐全的。年轻的姑娘们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没有长辈们在身边,便少了这许多约束,气氛活泼起来。
都是京中的官家小姐,大多也都是相识的,关系好的三三两两凑成堆,分享着近来遇到的新鲜事,或是哪家水粉铺子的眉黛胭脂,一时好不热闹。
除了角落处的沈惠宁,她们姐妹三人一到这边后,沈惠芊便拉了沈惠君一道,去找其他相熟的小姐说话。被抛下的沈惠宁知道她的意思,也没有兴趣跟上去自找没趣,便自己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独坐着吃茶赏花。
正低头剥着一个核桃,身侧处却垂下一片彩色衣摆,沈惠宁抬头望去,是一名十三四岁左右的女孩,梳着双平髻,婴儿肥的脸上一双大大的圆眼睛,玉雪团似的可爱。
沈惠宁这人有个毛病,见着可爱的人或物便挪不动脚,这小姑娘简直长在了她的心巴上,当下她脸上便绽放出热情的笑容,不无殷勤地招呼,“这是哪家的妹妹?”边说边往边上挪动着让出空间,还伸手在坐垫上拍了拍,“来来来,这边坐。”
苏湘湘从小就害怕和人交流,一到人多的地方就浑身不自在,这次被母亲硬带着来参加这个宴会,现在又离开了母亲,身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心里恐慌发作,下意识的就想找个角落藏起来。
整个东侧厅里,也只有沈惠宁这边门庭冷落,她便朝这边过来。此刻,面对沈惠宁的热情,她有些退缩了,但抬头又环视了一圈,一群人和一个人,权衡利弊之下,她还是坐了下来。
见小姑娘乖巧坐下,沈惠宁的心里又软了几分,近距离看着她玉雪团子般的脸蛋,白嫩嫩、软乎乎,更觉可爱,让人很想伸手捏一捏。
她凑上前,笑眯眯地再次询问:“姐姐我姓沈,名惠宁,前些日子才回的京城,认得的人不多,不知道妹妹是哪家的,怎么称呼?”
小姑娘腼腆得很,不习惯和陌生人挨得这么近,有些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并不回话,反而是低垂着头,玩起自己的手指来。
沈惠宁又复问了几句,小姑娘还是不搭理她,她也不生气,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对可爱的事物,她一向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
况且这小姑娘虽然不搭理她,但不时的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偷瞄沈惠宁,若不小心和沈惠宁的视线对上,便吓一跳似的慌忙移开,不一会儿又故计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