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定居岭下村
既然要留下,那就得做留下的准备。
宁长河来到市集准备多买些粮食,刚进到粮油店,就听不远处传来妇人、孩子的哭声,往街上看去又不见人影。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还能是什么,抓壮丁呗。”
“抓壮丁?”
“你不知道?晋军即将打到幽州,陛下要十三岁至五十岁的男子充军。”
“这个我听说了,不是说交钱就可以......”
“不管用了,现在即使交了钱还是得充军。”
“这岂不是......”
“听说幽州城内不光是男子,就是女子也有被抓去的。看你也算小店的老主顾了,好心提醒一句,若是能走还是赶紧走吧。便是我,明日也要离开这里了。”
“......”
宁长河闻言大惊,昨日掌柜的还说他们交了钱了不用逃难,没想到才一天过去他就准备离开了。
回到家宁长河把街上发生的事与大家说了,钟氏决定去汴州,明日天一亮就走。
“你们几个现在就去收拾东西,能带的都带上,这样明日起床就可以走了。”
“我们也要去逃难吗?”
“是,时间紧迫,快去吧。”
“......”
几个女孩能有什么东西,也就是几套换洗衣服和铺盖。
倒是钟氏和宁长河东西比较多,除了衣服和铺盖外,还有粮食、锅碗瓢盆等钟氏也说要一起带走。
宁栖禅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因为说了钟氏也不会听她的。
次日天不亮全家就起来了,宁栖禅把自己弄得全身上下都脏兮兮的,又让其他人也这么做。
众人不解,问她这是什么说法。
“就算是逃难,也没必要把自己弄成个叫花子吧。”
“叫花子才比较安全。”
“......”
宁栖禅只说了这么一句,没有多作解释。因为她毕竟是个四岁的小孩子,若是表现的太过异常,钟氏和宁长河把她当妖怪了就不好了,他们俩已经不止一次问过她到底几岁。
钟氏细想了下便想明白了她这么做的道理,叫大家照她的话去做,又把粮食和钱财翻出来再仔细藏了一遍才出发,此时堪堪天亮。
逃难的艰辛不言而喻,宁长河他们带了不少干粮却不敢暴露人前。
因为他们亲眼目睹了有个叫时敬儒的大夫出于好心给难民粮食,饿疯了的其他难民知道他有吃的,差点没生撕了他和他的妻子安氏及他们五岁多的儿子时崇。
宁长河不忍心看着心地善良的时家人饿死,把自己家的干粮分了一些给他们,时家三人很是感激。
“谢谢,太谢谢你们了。”
“时大夫别客气,大家同样逃难在外,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只是那些难民...哎!”
“世道艰难,原本最是淳朴的老百姓也被逼成了杀人恶魔了。”
“我们要去汴州,时大夫你们要往哪去?”
“我们也去汴州。”
“那太好了,不如我们一起走吧,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好。”
“......”
两家人互相扶持,历尽辛苦,走了整整一个月才总算到了梁国均王梁继琮管辖的汴州。
战乱年代,人口便是财富。
梁继琮对来到汴州的百姓尽他最大的能力一一安置,宁、时两家人被分配到距离汴州城三十多公里的天台县下辖的岭下村。
岭下村三面环山、一面环水,两条河流一进一出,原本是块极佳的风水宝地。
可惜数百年来,人们只知道索取却不懂得回报,村中的山、水、地都被严重破坏。
以至于到了现在,山不像山、地不像地,就连宽阔的河流也被堵塞成了小溪。
村中的环境不再适合人居住,大部分人便都搬走了,原本数千户的大村变成了不足百户的村子,大部分还都是外地逃难到此地落户的。
村中有姓彭的、姓江的、姓易的、姓王的,还有姓余、姓张、姓郑、姓谢、姓宁等等,住的也是七零八落。
正所谓贫地出恶民,水浅王八多。
岭下村情况如此复杂,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住在这里。
宁、时两家人没有抱怨,有个地方让他们安顿下来就不错了。
途中遭的罪难以言表,尤其是钟氏和宁五娘母女。
钟氏生下宁五娘几乎就没好好休息过,途中又是那样的条件,怎会不生病。
宁五娘就更惨了,钟氏没有什么奶水,她一个小小的孩子吃不好、睡不好,几次得病,幸得有时敬儒这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在,才堪堪保住性命。
两家人在岭下村买了相邻的房子,韩荣给的那些钱花了一半了,宁长河将剩下的钱又花了大半买了田、地。
时敬儒不会种田,好在他会医术,靠着给村里人看病的微薄收入,宁长河与钟氏偶尔接济他们一下,日子勉强过得去。
安氏有一手好绣艺,可是他们才刚来到岭下村,她的手艺暂时用不上。
宁家几个孩子,除了宁四娘和宁五娘以及照顾她们的宁栖禅外,其他三个女孩都得跟着父母下地干活。
宁栖禅对此没有意见,经常带着两个孩子到时家玩耍。
时家只有时崇一个孩子,五岁多的孩子本该活泼、好动。时崇却恰恰相反,宁栖禅不止一次说他古板、孤僻。
时崇嘲笑宁栖禅的名字像个女孩子,宁栖禅差点就脱口而出说她就是个女孩,好不容易才忍住。
时敬儒偶然发现宁栖禅于医术上很有天分,等宁长河与钟氏回来,提出想收宁栖禅为徒。
宁长河与钟氏有些诧异,问道:
“时大夫,阿禅还这么小能学医吗?”
“能学,阿禅虽然年纪小,记忆力却特别好。那些草药我只跟他说了一遍他就全部记住了,还能举一反三。不像我家阿崇,跟着我学了三年了,到现在还认不全草药。”
“......”
时崇有些无语,你要收徒就收好了。他又不会反对,有必要在外人面前这么说自己吗?他的志向可不是当大夫啊。
“阿崇既要读书又要练功,不知道有多辛苦,草药认不全也可以理解。阿禅,你想学医吗?”
“想。”
“好,那我们明日过来,你正式拜时大夫为师。”
“不用了,以我们两家的关系,哪用得着这么正式。”
“一码归一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