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一次,是永别了
听到东方末憔悴的声音，原本在一旁的胡管家立即往前凑了两步。
见到东方末惨白的脸，身形瘦的跟竹竿似的，他心疼极了，面上却还要假装无事发生，“小少爷，你醒了。”
东方末转头看向胡管家，冲他笑了笑，说着，“胡叔，好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吗？”
再次从东方末嘴里听到“胡叔”二字，胡管家虽然笑着，却比哭还难看，“我硬朗着呢。”
“那就再辛苦您一阵了。”
胡管家听着他强装无事的声音难受极了。
他的小少爷，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啊！
胡管家强忍着泪水，嘴角抽动，终于形成了向上的弧度。他说，“能再陪小少爷走一程，是我的荣幸。”
话刚说完，眼泪却再也忍不住了，决堤而出。
站在人后的司机李叔看见这一幕，也是默默红了眼。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夏星璇已经让出了位置给胡管家。看着叙旧的两人，他倒是显得冷静许多。
“你们帮忙把东方扶到轮椅上。”夏星璇对两个年轻人说。
胡管家赶紧退让，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对对对，快扶小少爷下车。”
两个年轻人上前，一个推着轮椅，一个靠近车前想要伸手扶人。
然而，东方末却摆了摆手让两个人退开，“不用了，这点路我还是可以自己走的。”
“可是……”夏星璇的话还没说完，就接到了东方末恳求的视线，只得又闭了嘴。
除了夏星璇，其他人并不知道东方末的病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东方末伸腿下车，抵在车身上的手骨骼分明。他站在车前，明明全身都在痛，却不敢露出任何不适地表情，也不敢做过多的停留。
他迈腿走了两步到轮椅前，双腿都轻微打颤，好在宽大的裤腿足以掩盖。
夏星璇伸手替他稳住轮椅。
东方末这才放心地转身，几乎跌坐在轮椅上。
东方末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笑着说，“胡叔你看，我身体也没有特别糟呢。但接下来，就劳烦你们推我去卧室了。”
“身体好就行。”胡管家说着，指着两个年轻人让他们带路，“你的房间已经打扫好了，都是按你以前的喜好布置的，房里还放了你喜欢的素冠荷鼎，花开得正好呢。”
“好，谢谢胡叔。”东方末回应道。
轮椅滚动，东方末抬眼，又见到了人后的李叔，他正红着眼看着自己。
东方末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眼里难得冒出一些惊喜，“李叔，你也来了。”
他不曾安排司机。
“诶~”李叔应了一声，这才走上前，“是胡管家告诉我的。”
“可是我没打算出去。”东方末眼里带着歉意，他知道，李叔现在在别家工作。
“就两天的假，今天晚上就得走了。”李叔哽咽着说。
“让你跑一趟，真的是……”东方末看着他，还想说些什么，只是，他喉结却不停上下滚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东方末的眼眶逐渐变红，他把目光移向了夏星璇。
原本安静的夏星璇立刻反应过来，冲他微微点头，随后向胡管家说道，“先去卧室吧，我还有事要和东方商量。”
“行，我带路。”胡管家说道。
几人坐电梯上了二楼。
二楼的房间被改造了一下，打通成了独间。夏星璇看了一眼大概的设施，对胡管家说，“你们先下去吧。”
胡管家没有立即答应，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东方末，只见他点了点头，才说道，“那我们先下去，劳烦夏少爷多注意一些我们小少爷的身体。”
“嗯。”夏星璇点了点头，顺便又提了一句，“安排人做饭吧，他之前睡着，还没有吃饭。”
“好，我这就去安排。”说着，胡管家便转身离开，在心里盘算着该给东方末准备些什么吃的。
待其他人都离开后，东方末再也憋不住了，往前一口血吐在了地板上。
随即又是一阵痛苦的咳嗽声，“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夏星璇替他拍着背顺气，等到他不再咳嗽，才从轮椅后背拿出毛巾粗略地给东方末擦了擦嘴，随后又蹲下去擦地上的血迹。
“还好没吐到身上。你这又是何必呢？”夏星璇无奈地说道。
东方末捂着自己的胸口坐直了身，笑着说道，“第一天嘛，不想大家太悲观。”
“我看悲观的是你才对，为什么不再试试？”夏星璇站了起来，很是不满的说道。
对于东方末，他真的是又心酸又无奈。
东方末仍然笑着，轻声说，“我疼。”
“我真的，看着你这笑脸就烦。”夏星璇有些生气地说着，随后转身向洗漱室走去。
他拧开了水龙头，将毛巾扔进盆里，刹那间，清水变成血水。
夏星璇看着那毛巾，无力地叹了口气。
片刻后，他拿着清洗了毛巾又回到了东方末身边，蹲在地上擦拭着剩下的血迹。
东方末看着蹲在地上的夏星璇，由心说道，“夏星璇，真的谢谢你。”
“不用了，你的谢意太重，我以后会良心过不去。”夏星璇紧紧地抓着毛巾，用力地擦拭着地板。
“有什么过不去的，我的病又不是你害的。”东方末好像突然看淡了一切，言语间都带着释然。
夏星璇继续蹲在地上，低着头小声地说，“在言言心里，你以后永远都是一个有瑕疵的人。”
“那又如何，左右也改变不了什么了。”东方末似乎不以为意，反而问道，“等会留下来陪我吃顿饭？”
夏星璇刚想答应，手机便响了起来。他站起来拿出手机一看，说道，“怕是吃不了了，言言的电话，我要走了。”
东方末顿了一下，随后说道，“请一直替我瞒着。”
“你放心，我一定会瞒着的，毕竟，”夏星璇熄灭了手机屏幕，“我也有私心。”
说完，他将沾血的毛巾搭在轮椅扶手上，越过东方末朝电梯走去。
明明也红了眼眶，他却假装不在意，说，“其他的事，我会处理好。这毛巾，你自己找个机会遮掩过去吧。”
东方末拿起毛巾，听着身后电梯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是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