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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麦田酒吧

好容易等苏语林笑过,索朗声音有些沉闷地说:“我刚才,其实是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人和事。那个时候的我......”

“打住。”苏语林抬起双手比个暂停的手势,说:“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所以无需解释。再说,咱们要是再这么一直追忆往昔,可就没时间查案了。”

额,索朗顿时不尴尬了,取而代之的是闪了腰的感觉。

话说,这位苏老大的破坏力,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吗?你刚觉得已经适应她的鼓点儿了,可她忽然又换曲子了。总之,就是你永远跟不上她的节奏。

真是难为马天浩他们了。想到这,索朗不由在心里为法医鉴定中心的各位同仁默哀三秒钟。

再看对面的苏语林,正双目灼灼地看着他,压低声音问:“这个案子咱们怎么查呀?”

“咱~们~?”索朗一字一顿地说,抬手抹去满脑门的黑线。

“是啊,咱们一起来,当然一起查呀。”苏语林答得理直气壮,“要不我干嘛非得开车带你过来,直接把地址给你不就得了?”

“说得、也、挺有道理哈。”索朗竟无言以对,只得退一步,说:“一起查案可以,但你要保证,待会只能听不能说,有什么问题或想法,咱俩事后单独讨论。”

见苏语林郑重点头,索朗伸手按下桌角上的叫人铃。

侍应生很快出现了,躬身问道:“二位还需要点什么?”

“能不能请你坐一会儿,回答几个问题?”索朗很有礼貌地问,同时指指自己对面的卡座。苏语林见状,连忙往里挪了挪,给侍应生空出位置。

侍应生刚想拒绝,一眼看见索朗手中打开的警官证,只得点点头,忐忑地在苏语林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你在这儿工作多久了?”索朗语气和蔼地问。

“差不多半个月吧。”侍应生说。

“才半个月?”苏语林脱口而出,语气中满是失望,但随即又惊觉自己违规了,赶紧微低下头,右手握拳抵在嘴唇上,同时偷眼瞟着索朗。

苏语林的一系列小动作被索朗尽收眼底,心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把目光拉回到侍应生身上,上下打量了两眼,索朗忽然问:“你是学生?现在是暑期打工?”

“是,是啊。你怎么知道?”侍应生一愣,但随即就用崇拜的眼神看向索朗,问:“警察叔叔,你这么厉害,就是传说中的神探吧?能不能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下轮到索朗愣神了——如今的学生,都是秒变自来熟的吗?

他不知道的是,这位侍应生不仅是大学生,还是东大侦探社的成员,如今见着活的刑警,还被对方一语说破身份,哪有不满眼冒小星星的道理?

索朗刻意忽略了侍应生的好奇凝视,转头却又瞥见苏语林满含期待的眼神,似乎也在恳求:“说说呗,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索朗在心里长叹一声,又把目光转回到侍应生身上,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工作时间在三年以上的员工?”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们经理应该知道,要不,我帮您把他叫过来?”侍应生这么说着,屁股却还稳稳地坐在座位上,丝毫没有起身叫人的意思。

好不容易有个围观警察探案的机会,谁舍得走啊?开玩笑!

仿佛知道侍应生心里在想什么,索朗很体贴地说:“不忙找经理,我想先和你聊聊。”

索朗把手伸进口袋里去摸烟,一眼看见苏语林,把手里的烟又默默放回去,转而掏出了手机。

从相册里调出尤丽丽的照片,把手机屏幕转向侍应生,索朗问:“见过这个人吗?”

侍应生用欣赏与品鉴的目光端详了半天,末了才遗憾地摇摇头,说:“这么漂亮的小姐姐,我如果见过肯定会有印象。”

这也正常。即便尤丽丽真的是在这里邂逅的朱长安,那也是3年前的事了。

“那这个人呢?”索朗划拉着手机屏幕,又调出丘潮生的照片。

侍应生继续摇头,看向索朗的目光中居然有了几分歉意,好像没能帮上神探的忙就是没尽到公民义务似的。

“那,这个人呢?”索朗死马当活马医地又调出朱长安的照片。

“这个人?”侍应生捧着索朗的手机左看右看,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虽然五官挺像的,但不是一个人。”

“这人和你认识的某个人很像?”索朗语气平静,心里却升起了几分期待。

侍应生又拿起手机上的照片看了看,说:“是和我们这儿的一个会员有些像,但俩人发型不一样,我们会员的脸也没这么宽。”

“你们的那个会员长什么样?”索朗问。

“那人身高大概和我差不多吧。”侍应生抬手在自己脑袋旁边比划高度,又说:“比我胖,但应该比照片上的人瘦,脸偏长,没有这么宽。”

索朗又打量了侍应生一眼——大约身高1米75、体重130到140斤的样子。

那位酒吧会员的体重如果介于侍应生和朱长安之间,那么身高应该也是1米75左右,体重一百四五十斤的中等身材。

如果再配上酷似朱长安的五官......这样想着,索朗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影子。

在手机里翻找了一会儿,索朗找出朱长平的照片,递到侍应生面前。

“对,就是这个人。”侍应生用力点头。

真的是朱长平!索朗摩挲着下巴,再次对信息进行梳理。

尤丽丽第一次被问及如何结识朱长安的时候,明显是在猝不及防之下失口说出了麦田酒吧,而后又设法掩饰,抛出了在朋友聚会上相识朱长安的新说法。

这一切都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尤丽丽必然和她口中的那个麦田酒吧有瓜葛,同时她又不希望警察注意到这一点。

那么,又什么和麦田酒吧里有关的人或事是尤丽丽不希望警察注意到的呢?

另一方面,朱长平则是一个叫做麦田Again的酒吧的会员。

假设这个麦田Again酒吧就是尤丽丽口中的麦田酒吧,到目前为止,这里唯一和尤丽丽产生交集的就是朱长平这个酒吧会员。

做为酒吧的会员的朱长平,某天约着自己的哥哥朱长安一起来泡吧,让朱长安在这里“偶遇”了尤丽丽。这一切是多么的顺理成章。

而这,却恰恰是尤丽丽不想让别人,尤其是不想让警方知道的。她要隐瞒的是自己在进入龙盛之前就认识朱长平的事实,也是她通过朱长平、朱长安最终来到朱龙身边的三级跳过程。

朱龙是怎么说的来着?他介意的不是尤丽丽进入龙盛的目的,而是她进入龙盛的方式。

正思考间,只听侍应生又说:“我第一次见那人的时候他是和另外一个人一起,但之后他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来,那个和他一起的人再也没出现过。”

“他带人来的那次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索朗问,心中的期待更盛。

“当然记得。那天正好是我刚上班的第一天,就因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被领班给臭骂了一顿。”对于那天的无妄之灾,侍应生至今仍有些忿忿不平。

“不就是俩客人嘛,你干嘛非得多看人家两眼啊?”索朗故作八卦地问,又指指苏语林和自己,说:“像我俩这样的俊男靓女也没见你多看一眼。”

“嗐,我这不是见识浅薄嘛。没见过两个大男人手挽手走路的。”侍应生自嘲地笑笑,抛给索朗一个“你懂的”眼神。

这是朱长平和他的......男友?所以,朱长平和尤丽丽之间,只是纯洁的友谊,并没有任何暧昧关系?可那又该怎么解释尤丽丽跟随朱长平来到甘泉的事?

不不不,不能先入为主、主观臆断。

索朗在心里提醒自己:目前只是通过手部特征推断朱长平会弹吉他,但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朱长平就是那个把尤丽丽带走的乐队吉他手。

如今,虽然阿卢失踪了,但朱长平的经历应该是可以查到的。所以,只要查查看,三年前,朱长平是不是恰好在海塘市就可以了。

这样想着,索朗掏出手机,快速编辑了一则短信,给钟鸣发了过去。

发完信息,索朗抬头看向侍应生,问:“你上班的第一天是几月几号?”

“7月21号。”侍应生说。

7月21号,还真是巧啊。索朗忽然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于是问:“你说他后来又独自一个人来过,都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侍应生说:“我第二次看见他是又隔了一天,7月23号。那天他来得特别早,却是过了午夜之后才走的。再后来,他隔三差五地就过来一次,具体时间记不太清了。”

这位侍应生,简直就是个宝藏男孩呀!索朗想:也许,幸运的天平,就在遇到宝藏的一刻开始向自己这边倾斜了。

强压心中激动,索朗说:“还是说回到7月21号把。话说,那两个男人手拉手地来这里,你听见他俩都说了些什么吗?”

遗憾的是,这一锄头掘下去,并没有再次掘出金块。

“这个我怎么可能知道?”侍应生一脸无辜,“就因为多看了两眼,我都被领班骂了,哪还敢往前凑。”

也许是觉得不该太过抱怨,侍应生又往回找补了一句:“我们这儿的特色就是为客人提供安静私密的品酒空间,所以店里有规定,只要客人不招呼就尽量能躲多远躲多远。”

“其实这样也不错,少惹麻烦,也不至于太累。”索朗很体贴地应和了一句,又问:“和你们那位会员一起来的人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长什么样?”侍应生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才说:“就是一般人,穿着打扮嘛,走的是‘低奢有’的路线。”

“低奢有?”索朗对时下的网络流行词汇总有点接受不能。

“哦,就是低调、奢华、有内涵。”侍应生很热情地为他答疑解惑,“那俩人穿的t恤衫是巴宝莉同款,就是颜色不一样。”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索朗有点不甘心,决定对宝藏男孩再开发一下,于是努力启发道:“你再仔细想想,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说,纹身啊、痣啊、伤疤之类的。或者,有没有戴什么特别的首饰?”

“纹身、痣、伤疤、首饰......好像都没有啊。”侍应生嘴里念念有词,半晌,才讷讷地问:“他带着副平光眼镜,还喷着挺浓的香水,这个算吗?”侍应生边说边在自己肩头下面一点比划着。

男人,喷着很浓的香水?看来还真是朱长平的暧昧男友?索朗不由又想起了海塘的鸢尾花酒吧——那里就充斥着各种男用香水的味道。

思绪由此延伸开去,曾经的那个疑惑再次浮现在脑海里。鸢尾花明明是个男同酒吧,尤丽丽一个女子,为什么偏偏去那里做调酒师呢?

莫名地,索朗又想起朱龙的话。他说,他最在乎的,是尤丽丽进入龙盛的方式。

仿佛流星划过夜空,索朗脑海中有瞬间灵光乍现,可惜却没能抓住。

侍应生见索朗忽然间呆愣在那里,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有点局促地看看索朗,又侧头看看苏语林。

苏语林答应了只看、只听、不说话的,除了最开始的时候不小心犯了一次戒,后来就一直像避猫鼠一样安静。

此刻见到侍应生投来求助的眼神,苏语林不好袖手旁观,但又不能破戒说话,只得伸手轻轻推了索朗一下。

一推之下,索朗回过神来,见苏语林和侍应生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自己,也觉有点不好意思,笑笑,问:“你们店里装监控了吗?”

侍应生果断摇头。索朗倒也并不意外。一个以保护客人隐私为卖点的酒吧,大概率是不会明目壮胆地装摄像头的。

即便装,也得是偷偷摸摸的,不仅不能让客人知道,更要瞒着警察。索朗脑子里莫名冒出这么个念头,但随即又被他一挥而去——现在的案子已经够棘手了,没精力再去多管闲事。

“你们店的会员登记信息总是有的吧?”索朗又换了个方向。

“这个肯定有啊。”侍应生欢快地点头,帮自家店拉起了业务,“我们办的是微信会员卡,您只要扫码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自助填写个人信息,再预存一年的会费,就可以领取微信会员卡了。我们的会员一共分三级......”

“入会的事待会儿再说。”索朗打断侍应生热情洋溢的介绍,说:“我想看看你们的会员名单。”

“这个......”侍应生面露难色。

索朗见状,知道侍应生做不了主,简单直白地问:“我应该找谁?”

“得找我们经理。”侍应生说,同时惋惜地意识到,和警察面对面的美好时光就要结束了。

果然,索朗说了句“麻烦带我们去见你们经理”,就干脆利落地站起身,丝毫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

“哦,那好吧。”侍应生不情不愿地答了一声,起身引路,一边走一边还不无遗憾地做着最后的努力:“您真的不考虑办一张会员卡吗?普通会员一年的年费只要八百八十八,却可以享受多种优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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