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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罗林死亡现场(下)

见其他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索朗又说了一句更莫名其妙的话:“可是,你们看这胶带的缠绕方式,却不像是右利手所为。”

“胶带的缠绕方式还能看出是左利手还是右利手吗?”近水楼台的徐君奕伸手拨弄着缠在尸体腰部的胶带,不解地问。

索朗问:“胶带从里到外一共缠了三层,从上往下看,是逆时针缠绕的。没错吧?”

徐君奕顺着胶带缠绕的方向比划了一下,确认道:“没错,是这样。”

索朗又说:“你再看看尸体两腿上胶带的缠绕方式,是否也是逆时针缠绕的。”

徐君奕蹲下观察了一会儿,再次点头确认:“是的。”但随即又不解地问:“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索朗不答,转身去卫生间拿了一卷卫生纸,递给徐君奕,说:“你在腰上缠两圈。”

徐君奕一头雾水地看了看马天浩,见他没有出言制止,于是放下剪刀,用右手接过卫生纸卷,用左手扯起卫生纸的一头按在腰部左侧,同时右手转动纸卷,带动卫生纸到了腰部右侧。

“停!”索朗喊了一声。

徐君奕被吓得一激灵,就这么左手按着卫生纸头、右手抓着卫生纸卷,僵立当场。

索朗却似乎对徐君奕的表现很满意,指着他的左手说:“右利手的人缠绕东西的时候,通常会把缠绕物的起点放在左手边,而后从左至右地绕到被缠绕物的右前侧,再经过右后侧、左后侧,最终回到起点,周而复始。”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右利手,听他这么一说,不由都在自己腰间比划起了缠绕动作。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哈。”马天浩喃喃道。其他人也频频点头。

“由此引申,”索朗继续说:“对于右利手的人而言,如果缠绕时是俯身低头的姿势,那么自上而下地看,缠绕就是顺时针的;反之,如果缠绕时是仰身抬头的姿势,那么自下而上地看,缠绕就是顺时针的。”

众人又比划了几下,继续点头。

“左利手则刚好相反,他们习惯的缠绕方向是逆时针的。可是,”索朗话锋一转,说:“罗林明明是右利手,而他身上的胶带却是逆时针缠绕的。”

“说得,好像,挺有道理哈。”徐君奕看看索朗,又回头看看马天浩,问:“那,胶带还剪吗?”

“剪还是要剪的,要不也没法尸检。”索朗说:“不过,现场勘查报告里要把这个疑点记录下来,剪下的胶带也要做为证物保存好。”

“那必须的。”马天浩点头。

徐君奕见状,再次拿起剪刀。

“等一下!”这次说话的是宇文星星。

“又怎么了?”徐君奕看向宇文星星,心中悲苦地想:每次一要动手就有人喊停,这还让不让人愉快地工作了?

“给索朗这么一提醒,我也想起一点异常。”

宇文星星给了徐君奕一个歉意的微笑,说:“刚才刷指纹的时候,套头塑料袋和缠绕腰部的胶带表面都有指纹,唯独缠绕两条腿的胶带表面没有指纹。”

“这不科学啊。”徐君奕纠结地问:“难道是一时戴着手套一时又没戴?”

“如果缠胶带的人是罗林本人,那么他不可能戴手套。”回答他的是钟鸣。

“为什么?”徐君奕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但随即也想明白了,说:“对了,罗林绑在椅子上,没能力藏匿手套。既然尸体手上没戴手套,椅子周围也没扔着手套,那就只能是他没带过手套。”

“那有没有可能是罗林原本戴着手套,但后来被别人拿走了呢?”张旻问。

“所以,你也认为罗林是他杀咯?”钟鸣反问。

“为什么戴手套就一定是他杀?自杀就不能戴手套吗?”张旻脱口而出,但刚说出前几个字就知道自己的论点站不住脚,于是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几不可闻。

偏偏钟鸣还不依不饶,语带嘲讽地说:“倒也不是不可能,就是有点麻烦。先戴上手套,把两腿缠在椅子腿上;再摘掉手套,把上身缠在椅子背上;然后再把塑料袋套在头上,抽出抽绳,在脖子旁边打个精巧美观的蝴蝶结。最后,还要让自己的鬼魂找一个外人过来,把自己戴过的手套拿走。”

张旻被说得哑口无言,羞恼地把脸别过一边去不说话了。

钟鸣发泄完才猛然惊觉,自己这是怎么了?对一个小姑娘这么毒舌算怎么回事。

“对、对不起啊。”钟鸣用力挠着后脑勺,道歉的话却说得有气无力。

张旻哼了一声,不搭腔。

“唉,算了算了。小钟也不是故意的。”宇文星星站出来打圆场。

“主要是压力山大呀。”马天浩也出言宽慰,旋即又发自内心地感慨道:“案子拖到现在也没破,人却还在一个接着一个地死,别说咱们这些混基层的,就算上面的人也有点撑不住了。”

“所以,如果罗林是自杀,就刚好可以为这一系列死亡案件画上一个句号。估计很多人心里都是这么盼望的吧?”

索朗若有所思地说,语气里没有丝毫讥诮或不满,只有深深的担忧。

“先不要急着争论自杀还是他杀。”

马天浩摆摆手,一改平日的嘻哈作风,提了一个很务实的观点:“与其空口白牙地争论,还不如先看看塑料袋和胶带上的指纹到底谁的,到时候再争也不算无的放矢。”

“诶,这话在理儿。”关键时刻,宇文星星和马天浩这对欢喜冤家,展露了他们深藏不露的默契。

宇文星星轻轻拍了拍张旻的肩膀,说:“把刚才扫描的指纹数据转换一下,和指纹库里罗林的指纹做个比对。”

“好的。”张旻答应了一声,抱着电脑跑到一边去了。

他们现在用的这套ccd指纹\/足迹采集系统,是今年年初在苏语林的坚持下强行引进的,可以对显指纹和刷显后的隐指纹进行非接触式无损采集。

采集后的数字化信息经过转换后,就可以和指纹库中存储的指纹进行自动比对,不仅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而且工作难度也不像过去需要人工比对时那么高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宇文星星能放心地让张旻一个人操作了——只要会操作软件,比对结果几乎不受个人技能影响。

而罗林是警察,指纹库里储存着他的完整指纹信息。所以,张旻要做的只是点几下鼠标,然后安心等待就是了。

不提张旻如何操作,这一边,徐君奕第三次拿起剪刀,弱弱地问:“现在我能剪断胶带了吗?”

环顾一圈,确定没人准备说“等一下”之后,徐君奕才小心翼翼地走到椅子后面,从椅背一侧剪断了胶带,又和马天浩俩人配合把胶带一点点撕了下来。

由于尸僵的原因,取下胶带后,尸体依然保持着坐姿。

马天浩上前,继续他未完成的尸表检验。

“死者上穿灰色圆领半袖衫,上衣下摆前侧向上翻起3厘米,下穿黑色及膝运动短裤,衣物无破损......”

说到这儿,马天浩的声音忽然一顿,旋即发出一个疑惑的鼻音,“嗯?等一下!这是什么?”

徐君奕哀怨地停了笔,心想:今天这一个个都怎么了,全都中了“等一下”的邪了?

原来,马天浩刚才在检查死者衣物的时候,发现运动短裤的口袋里有东西。于是,顺手摸了出来。

待到看清手里的东西,马天浩更疑惑了:“罗林口袋里为什么会揣一支录音笔?”

“如今的手机都有录音功能,很少见有人用录音笔了呀。”徐君奕嘟囔着,在尸检记录单的随身物品栏里记下一笔。

与此同时,一屋子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了过来。

宇文星星几乎是小跑着过来,飞快地将录音笔抢在手里。

“诶,我说星星,这招胖虎扑食挺凌厉呀。”马天浩看着自己空空如野的手,嘴欠地调侃了一句。

宇文星星理也不理他,直接拿家伙开始刷指纹。

马天浩耸耸肩,转头对徐君奕说:“继续。”

“下肢胶带捆绑处有淤青,可见散在淤点性出血,确定系生前捆绑......”

徐君奕奋笔疾书。然而,还没记上几句就又被打断了。

“比对结果出来了。”张旻清脆的声音响起,“塑料袋和胶带上提取到的指纹都是罗林本人的。”

钟鸣闻言,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无比懵圈地念叨了一句:“那他是怎么做到在捆绑腿部的时候不留指纹的呢?”

索朗则盯着问:“提取到的全部指纹都是罗林本人的?还有没有其他没有比对出来的指纹?”

张旻抬头看了一眼索朗,解释道:

“我目前只比对了塑料袋上和胶带上提取的指纹。

“塑料袋上共提取到两组可辨识指纹,一组是左手食指、中指的指纹,另一组右手食指、中指、环指的指纹。

“腰部缠绕的胶带上也有两组指纹,分别是左右手食指、中指、环指和小指共八根手指的指纹。

“以上指纹,经比对,都是罗林本人的指纹。”

“凑巧成这样,不太合理吧?”钟鸣郁闷吐槽:“连留个指纹都两两一组,左右呼应的。”

钟鸣的话让索朗莫名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切间却又抓不住。

此时,宇文星星却又说话了:“录音笔两面也都刷出了指纹。一面是右手拇指,另一面是右手食、中、环三指一组并排留下的指纹。”

张旻闻言,赶紧放下手里电脑,拿起光源投射仪和ccd扫描头帮宇文星星采集指纹去了。

看着指纹在电脑屏幕上逐渐显现出来,张旻由衷感叹:“这简直是教科书式的指纹啊,又正又清晰又完整。”

索朗闻言,眉心轻轻一跳,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指纹采集完后立即进行了比对,结果不出所料,正是罗林右手拇指、食指、中指和环指的指纹。

录音笔再次回到马天浩手里。他试着按下开机键,蓝色的LEd屏幕亮起。

“居然还有电,不会是专门给咱们留的吧。”马天浩边说边找到播放键,按了下去。

一阵短暂的沉寂后,罗林的声音响起:

“我叫罗林,甘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刑警。

“我承认,丘潮生是我杀的。我和他无冤无仇,是有人花钱找我办事。事先我并不知道会死人。

“当天,也就是8月4号,那人约我出来,给了我一个黑色小盒子,上面有一个按钮。他说,我只需要站在市局大楼的西南角,连按三下按钮。

“我照做了,然后又按照要求把那个小盒子送了回去。当我再次回到局里后,就听说嫌疑人丘潮生突然发病了。

“我当时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后来听说是有人远程操控了他佩戴的胰岛泵。当时我就想到了那个小黑盒子。

“做为一名警察,我执法犯法、还杀了人,我时时受到良心的谴责,每天担惊受怕,吃不下睡不着。与其这么痛苦地活着,还不如早日解脱。

“所以,我决定以死赎罪。

“收到的那20万我没动,都用胶带粘在床板下面。希望能帮我捐给慈善机构,也算是赎罪了。”

录音到此就结束了。

众人面面相觑,表情不一。

最先开口的还是心直口快的张旻。她一边说“真的被我猜中了,是自杀”,一边还不忘以胜利者的姿态白一眼钟鸣。

钟鸣却对张旻的胜利者姿态视而不见,反而满脸疑惑地看向索朗。

索朗则是思考时的标准姿势——摩挲下巴。从手指头摩擦的力度看,他心里一定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但最终,他也只问出了一个问题:“能不能做个声纹比对?”

“技术上很好实现,但需要有确定是罗林的原版声音做为比对依据。”宇文星星说。

“这个好办。”钟鸣说:“年初局里组织过一次自查自纠动员会,罗林还做为刑侦支队的代表发言来着,我去把会议录像找出来,里面肯定可以找到他的原音重现。”

“那就没问题了。你是从技侦中心出来的,这块业务你比我熟。”宇文星星说。

徐君奕忽然插嘴问了个很敏感的问题:“这段录音和罗林的原音,如果能完成声纹同一认定,是不是就能以自杀结案了?”

乐观开朗的张旻刚想给出肯定答案,但想到刚才的经历,还是乖觉地闭了嘴。

钟鸣则是和索朗对视一眼,俩人都没有说话。

宇文星星则含糊地咕哝了一句:“这案子,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我也有这种感觉。”马天浩点头,话说得更加直白:“这证据来的,也太‘顺理成章’了,简直就像是,寂寞有人陪、吃饭有人喂、睡觉有人给盖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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