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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难上加难的吕局

哟嚯,这是又给俺俩放假了?

钟鸣不觉一阵齿冷:上次放假还是因为罗晓慧来局里闹事,是为了做姿态给死者家属和上级领导看。这次没人来闹事,那这个姿态自然就是吕局留着自己看的了。

然而索朗却似乎心情不错,郑重其事地对吕大凯表示了感谢,又转头对钟鸣挤挤眼,说:“咱们不一直说去青滩渔村吃海鲜烧烤却又没时间吗,这下终于有时间了。”

钟鸣虽然不知道索朗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配合地点头,说:“是啊,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说罢,也很识趣地对着吕大凯道谢。

这两个中二属下突然变得乖顺且识时务,虽然让吕大凯一时不太适应,但毕竟不是坏事。于是,原本强装的慈祥表情也变得自然了许多。

此间事情谈妥,其余众人也在付伟光的带领下回来了。

大家纷纷落座,都心照不宣地看看吕大凯、又看看索朗和钟鸣。

索朗的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有吕大凯的一脸轻松和钟鸣的面沉似水相映成趣,众人也就能对他们刚才沟通的结果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吕大凯拍了拍手,宣布案情分析会继续进行。

说是分析会,但大家心里都明白,后面的分析索朗和钟鸣应该不会再提出意见了,而他们也可以舒舒服服地听付伟光针对最后一个案件,也就是朱龙之死,进行总结了。

没错,不是分析,而是直截了当做总结。付伟光付支队长说出的话,就是准备写进《起诉意见书》中的结论。

不仅是在座众人,连付伟光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的语气也更加铿锵了几分。

“关于朱龙的死,前面已经说过了。最初策划的时候,他和朱长安两个人是相互交缠的两条线,相辅相成、交替推进。”

不得不说,付伟光的思路的确清楚,口才也很不错。简简单单一句话,立即完成了和前面陈述的无缝衔接。

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付伟光满意地微微颔首,说:

“朱龙虽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朱长安的死无疑还是让他深受打击。最初他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另一个儿子朱长平策划的。

“所以,最开始他对破案的要求很迫切,甚至不惜通过省市政府班子给我们施压,搞出了个15天限期破案。”

说到这儿,付伟光的神色又变得有些不自然了,交织着羞愧的恨意不由自主袭上心头:要不是因为这个扯淡的限期破案,他一个堂堂甘泉刑侦支队长,也不至于被逼得......唉,说多了都是泪呀!

收束思绪,付伟光清清嗓子,继续说:“然而不久之后,朱龙就觉察,害死大儿子朱长安的凶手,很可能就是小儿子朱长平。朱长平不仅设计杀害了自己的哥哥,同时还想谋害他这个亲爹。”

“也幸亏这样,朱龙才没再死追着限期破案的事,要不咱们还不知道得怎么倒霉呢。”陈康忍不住发了一句劫后余生的感慨,但抬眼对上付伟光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顿时感觉像被针扎了似的,于是急中生智,赶紧问:“可朱龙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关于这一点,我们还不太清楚。”付伟光耷拉着眼皮说:“朱龙不是警察。警察要讲证据,但对于朱龙而言,只要有所怀疑就足以影响他的决定了。”

索朗闻言也不由暗暗点头。

付伟光在很多细节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能猜成这样也算是很不错了。就连他自己,也是因为多次和朱龙打过交道,并且亲自见证了朱龙态度的逐步改变,才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在索朗看来,朱龙最早起疑应该是对那个新来的私人医生,但那个时候他应该还没把私人医生的所作所为和尤丽丽联系在一起,所以,他只是在做肾移植手术前赶走了原来身边的所有医生和护理人员。

怀疑蔓延到尤丽丽,应该是朱龙第一次见到索朗的时候。

在和索朗的交谈中,朱龙意外得知尤丽丽曾在海塘市临春河的酒吧街里做调酒师,这马上让他联想到,尤丽丽这么做很可能是为了接近朱长平,因为朱龙知道,朱长平的那个所谓的乐队,那段时间正巧就混迹于那一带。

别问朱龙是怎么知道的。就算朱龙再不关心这个儿子,以他总想掌控一切的个性,不会连朱长平在哪儿都不知道,所以,朱龙很可能派人定时监控朱长平的动向。

只可惜,朱龙所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他派的人只会跟他汇报朱长平行走于各处的大略动态,却不会告诉他,就在离他的海滨庄园不远的地方,朱长平遇到了两个会让他家败人亡的人——常铁银和尤丽丽。

想到这些,索朗不禁有些可怜起朱龙来了。

财富、权势、女人,朱龙得到了这个世上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最终换来的却只有妻子的怨恨、儿子的杀意和情人的蓄意陷害。

落得这个下场,或许,他也曾在濒死的时候追悔莫及吧?所以他才会在临死之前找到岳茵,把自己所有财产留给了她。

至于朱长平,虽然朱龙明知是他在谋害自己,却还是选择了原谅他,并且想尽一切办法为他脱罪。相比当初因为朱长安的一篇博文就把他扫地出门,垂死的朱龙可真是宽容了许多。

然而,无论朱龙和岳茵做什么,朱长平依然难逃法律的制裁。如今,无论是朱家还是龙盛集团,都只剩下岳茵独自一人苦苦支撑了。

想到这儿,索朗忽然动念,想再去见见那位张口人生八苦、闭口贪嗔痴三毒的静茵师太了。

这一边,索朗自顾自地浮想联翩,那一边,付伟光则是口若悬河,将自己的精彩总结推进到尾声。

“关于这个沙雷粘质菌,我特别找专家咨询了一下。”付伟光言之凿凿地说。

付伟光请教的专家就是他住院时来查房的小王大夫,虽然只是个医科刚毕业的实习医生,但对于这一屋子的警察而言,的确也可以算是专家了。所以,付伟光丝毫没有自己吹牛了的心理负担。

“根据专家介绍,这种细菌对于我们正常人的免疫系统而言简直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付伟光显然是越说越顺嘴,脸也不板了,这会儿都说开俏皮话了。

只可惜,一屋子人都不解风情,没有一个露出会心微笑的。

皱了皱眉,付伟光只得继续说:“这个沙雷粘质菌呐,在我们的身体里和日常生活环境中几乎无处不在。所以说,常铁银别说是用大脓包里挤出来的脓,就算是随便从哪儿弄点泥土、脏水,都有可能培养出来。”

很好,付伟光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刑侦,知道哪里是薄弱环节。

没错,哪里薄弱补哪里,领导再也不用担心我的证据。

这样想着,钟鸣撇了撇嘴。转头看索朗时,却见他仍然是一副神游物外的缥缈表情。于是也只能在心底里发出一声叹息。

只听付伟光还在信心满满地说着:

“大家都知道,做了器官移植的人,为了防止排异反应,需要用药抑制自身的免疫系统。没有了免疫系统的保护,对一般人无害的细菌,对朱龙而言却可能是致命的。

“事实上,即便不是沙雷粘质菌,换成其他细菌或病毒,依然可能对朱龙造成致命伤害。所以,常铁银用脓液培养细菌的方法,看似有些儿戏,实则非常简单有效。

“因为,无论他培养出的是什么有毒有害的东西,细菌也罢、病毒也罢,对于朱龙这种身体状况的人而言,都很可能是致命的。

“换言之,常铁银并不需要纠结、甚至不需要知道他能从脓液中培养出什么,总之,能害死朱龙就是了。”

好吧,这条路又给堵上了。

钟鸣愤愤地想:你是常铁银请来的救兵吗?专门负责对他的证词进行合理化解释的那种?

此前,索朗一直在质疑常铁银获得沙雷粘质菌的渠道,希望能籍此挖出一些恶魔组织或者说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如今看付伟光的意思,这一点也不用查了。

钟鸣正生闷气呢,猛然却听付伟光点了索朗和自己的名。

“多亏索朗和钟鸣机警啊,不然,谁能想到致命的细菌就藏在朱龙日常用的喷鼻剂里呢?如果不是发现了这一点,朱龙的死说不定就会被认定为术后感染导致的自然死亡了。”付伟光皮笑肉不笑地说。

这算什么?糖衣炮弹还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钟鸣毫不领情地想着,脸拉得老长,绝对配得上他的豆芽菜体型。

相比于钟鸣的苦大仇深,索朗就淡定多了。神情飘然物外、嘴里一言不发,看得付伟光只想问:“你这是在消极抵抗吗?”

幸好还有吕大凯这么个善解人意的领导,及时接了一句:“朱长平常铁银和尤丽丽这个三人团伙很狡猾呀,谋杀总是伪装得像是意外或自然死亡。”

吕大凯此话一出,索朗像是才醒过来似的,喃喃自语道:“不错,他们的确很狡猾,不仅仅是善于伪装,每个死者的死亡方式都是根据其自身情况精心打造的,简直就像是高端定制服务一样。我们面对的是非常难缠的对手啊。”

“是啊,”吕大凯点头应和了一句,但又觉得过于长罪犯志气灭警察威风,于是又赶紧找补:“不过嘛,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案情如此曲折复杂,我们一步步抽丝剥茧,不也破了嘛!”

此话一出,付伟光带头鼓掌,随即周围想起稀稀拉拉的掌声,而后,掌声逐渐热烈。

最终,除了钟鸣和索朗,屋子里的人全都加入了拍巴掌的行列。

看着格格不入的索朗和钟鸣俩人,吕大凯恨恨地在心里抹了把泪:在甘泉市公安局做局长难,做代理局长更难,做一个有着桀骜不驯的下属的代理局长,那简直是难上加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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