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天道反噬

顾妙音从未想过，自己这一世还会有个衣钵传承，实在是小雪儿的天赋太好了，她简直就像这个时空下的另一个自己。

先天武道者，这样的人只有踏入武境才能成为让世人仰望的高山。若放任小雪儿这般庸碌活着，她的天赋终将被断送，一如她前世，明明身怀宝藏却被教养成了只懂起舞吟歌取悦男子的后宫女子。

顾妙音第一次当师父，自觉还是要撑起门面，于是喝了拜师茶后立马跑进书庐，现编了一套凝气结渊的功法。

“诺！回去自己研究，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小雪儿如获至宝，抱着顾妙音又蹦又跳，“谢谢师父，您对我太好了。”

季怀瑜嘴角轻弯，正欲说话，眼神忽然变了变，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小雪儿身上，他不动声色站起身默默去了书庐。

顾妙音目光不着痕迹扫了一眼书庐方向，笑着看向季母，“季大娘，麻烦您今晚烧桌好菜，这么大的喜事咱们理应好好庆祝才是。”

季大娘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我这就去买菜。”

顾妙音摸了摸小雪儿的头，“没让你现在看，去跟那些小鹌鹑一块玩吧。”

这话一落，那群小鹌鹑们立马围上来，对着小雪儿上下打量，小孩儿们都很好奇，刚刚那道力到底是从她身体哪个部位发出来的？

趁着兰姬拉着金彩和冯飘儿叙话的功夫，顾妙音转身走向书庐。

“你一开始就……”

撩开竹帘，见季怀瑜背坐在案前，她话音顿了顿，绕了一圈与他对面而坐，“你怎么了？”

季怀瑜脸色苍白，轻捂着心口，“我心绞痛。”

顾妙音脸色微变，挨着他坐近，拉过他一只手强行探脉。

“为何你的心跳这么快？”

不等她说完，季怀瑜闷哼了一声，嘴角忽然溢出血丝。

顾妙音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季怀瑜，你到底怎么了？”说罢就要起身喊人。

季怀瑜垂眸，一只手反扣住搭在脉搏上的纤手，“没事，不过是违抗天命后的反噬罢了。”

违抗天命？

顾妙音反应很快，追问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小雪儿的天赋，你改变的天命是小雪儿吗？”

季怀瑜眼眉温柔，“你总是躲着我，不愿相信我的选择，我不得已只能用我的方式让你看到我的真心。”

顾妙音被他气笑，“所以…真的是因为小雪儿，你到底做了什么？你不是天眷之人吗？为何你也会有反噬？”

季怀瑜不语，指尖轻轻扣住她的手腕，他也能探息她的脉搏，她的心跳得很快。

“说话，季怀瑜！”

季怀瑜嘴角轻牵，“仙仙，在你眼里我成大圣是天眷之人，可在我眼中我觉得自己只是这天下大势的工具人。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我想要什么？既然你都可以与天命相争，那为什么我不可以？”

沾染血色的微笑让他看上去活色生香。

顾妙音懵了，她理所当然觉得成圣是他最好的结局。

季怀瑜拽着她的手拉向自己，“你会觉得我卑劣吗？明知自己肩负拯救苍生之责却因为一己私欲欲至苍生而不顾，仙仙，你觉得我卑劣吗？”

顾妙音摇了摇头，“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觉得那是你最好的模样。季怀瑜，凡尘俗世太多污泥，我不想你归于平凡寂于平凡，你可以伟大为何偏偏执着湮灭于众生呢。”

季怀瑜抬眸，定定看着她，“因为凡尘俗世有你。”

顾妙音眸光一怔，一下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他的眼神不在风轻云淡，是如临深渊的执拗，“仙仙，若我的大道要舍弃你才能守护苍生，我的道心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圆满，一人不护何以护天下？”

“你可以不喜欢我，也可以推开我，但你不能质疑我，我会不会后悔亦或是会不会变心也只有到后悔或变心那天才知晓，事情没发生之前你不能妄自揣测，更不能轻易对我下判断，这对我不公平。”

顾妙音垂眸，她能感觉扣着她脉搏的那双手在颤抖，沉默了片刻，她轻声问道，“你说你想要与天命相争？是因为我吗？”

“不…”他摇头，“是为了我自己。你只是我心之向往，我只是想要心中所想。”

“那小雪儿呢？”

季怀瑜看了她一眼，搭扣在她手腕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我的确知道她。十年后，她会成为那个人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与我有场生死对决。”

顾妙音抬眸，略有些难以置信，“谁？你说小雪儿？”

季怀瑜点头，“她是先天武道体，也是这世间最有可能登顶十境之巅的天才，我与她那一战不动山倾倒，万壑移平，天地变色……”

那是她死后的世界。

顾妙音，“后来呢？你们谁赢了？”

季怀瑜风轻云淡，“我。最后关头，我领悟了无上真谛，灵台莲瓣开出十叶破境十重天。”

十重天？！

“原来上一世就有人悟道十境……”

顾妙音神色复杂，她果然微不足道，她死后的天地依旧宽广。

季怀瑜看出了她眼里的落寞，柔声安慰道，“如今，你比小雪儿领先七年，没有佛手舍利，这辈子我都不可能领悟十境，若天命之中定要有个十境圣人，为何不能是你？”

“你……”顾妙音哑然失笑，“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季怀瑜摇头，“仙仙，我早已登临过高峰见过群山之巅，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争你的我争我的，我们互不干扰。”

顾妙音蹙眉，“这么说你一早就知道小雪儿会是宿敌，所以干脆送给我。就因为你强行改变了既定的宿命，所以遭到了反噬。”

季怀瑜点头，又强调了一遍，“你争你的，我争我的。”

“……”顾妙音眼神略有闪躲，喃喃道，“这么说，上一世乱世之争，是谢灵毓输了？”

闻言，季怀瑜瞳光微窒，不知想到什么，微微有些触动，“不，他没输，我也是现在才领悟，原来他从未输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