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过分了
酒局的尾声，大哥抓着我的手，醉醺醺的诉说着一切。
他递给我一张卡：
“这里面是这一年应该给你的分红，别嫌少。以后大哥的生意上，该给你的分红都不会少。”
“他们几个嘛，就看良心了，我不会过问，毕竟他们现在的营生也不都是你给出的主意。”
说完不由分说的塞进了我的手里，说什么都不再收回。
我知道，大哥真的变了，不再局限于眼前利益，更多的是想要维持我们曾经的关系。
虽然这种维持方法比较让人……真有点喜欢呢！
随后他又拿出了一枚戒指，铂金的，定制款。
“这个，你的，算是一个信物，以后拿着这个，只要是咱家的买卖，免费！”
一枚戒指，开口的那种。
戒面很简单，花体的Se7en。
我接过那枚戒指，调节了大小，戴在了左手食指上。
大哥张鸿笑了，对着我比了比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相同款式的戒指，只不过戒面不一样。
No.1
我哈哈大笑，说他弄的这个比较土。
大哥讪讪的笑了笑：
“哥要结婚了，戒指就得戴在这个手指上，你也得记得回来参加婚礼！”
我鼻子突然有点酸，大哥都要结婚了啊。
可是，我老家距离这里足足一千七百公里，我怎么可能来的了？
其他的几个哥哥也拿出了现金，除了六哥，其他人都给了大哥钱。
“老七那份！”
这是他们的话，让我措手不及。
“不应该给我的，你们的收入和我没什么关系。”
我不该收，但我说的话不管用。
二哥宋凯笑着道：
“必须给你，还记得去年你走的时候说了什么？”
三哥王永桓接口道：
“对，必须给你，是你让我们找些正经营生的，是你提议，让我们做正经买卖。”
“没有你的提议，我们可能还混在街上。”
其实我也没和他们说什么，只是告诉了他们我知道的一些事。
比如，我老家的某个有名的地方，里面关着的都是什么人。
还有，按照当时的行为，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特别是，我在冯义超嘴里得到的所有事情，以及，冯力铮会获得什么样的刑罚。
我没吓他们，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这顿饭吃的我是五味杂陈，马上又要分别，下次再见，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几个哥哥兴致不高，酒没喝多少，却醉的一塌糊涂。
散场之前，六哥揽住我的肩膀对我道：
“老七，四哥不念书了，但我还念，咱俩比比，看谁以后大学好！”
我摇头拒绝：
“扯淡，你什么地方的户口？我什么地方的户口？咱俩分数一样，你上什么大学，我上什么大学？”
四哥曹磊揽住了我们俩的肩膀：
“老七陪他玩，四哥相信你！”
我依旧摇头：
“可拉到吧你，这种吃亏的事，我怎么可能答应！”
所有人都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借着酒劲，诉说着不舍。
分别了，我拒绝了大哥的挽留，离开了他家。
出了大门，门口一辆熟悉的车让我心头一颤。
还是没躲过去啊！
小川利的蓝鸟。
司机是小川利，乘客是小阳和小月姐妹俩。
“七哥，上车！”
我只好坐上了副驾驶。
车子开出去了，我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半。
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谁都没说。
到了目的地，大哥曾经的一个生意点附近的一家烧烤店。
以前，我们经常来。
从来不结账，挂账，大哥每个月会来结一次。
“你玩过了！你们过分了！”
我沉声对着小川利说了一句，并没有进烧烤店。
小川利尴尬的笑了笑，指了指小月。
我明白他的意思，叹了口气，低着头走进了店里。
一切都没变，就连那个桌旁墙上的贴纸都在。
“不管你到哪，我会等你回来娶我！——许艳”
我看到这张贴纸，再也没忍住，眼泪瞬间就淌了下来。
这是许艳出事前不久，我们四人出来吃宵夜时候她留下的。
那时候，她知道我马上就要离开，就想在我们曾经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些纪念。
可是，这次是她没回来，而且还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贴纸被老板用透明胶死死的粘在了墙上，抠都抠不下来的那种。
小阳和小月也流了泪，看着那熟悉的字迹，我心如刀绞。
“你去看过她吗？”
小月哽咽着，突然问了我一句。
我说不出话，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是这个暑假里，我第二次释放自己的情绪。
头一次，是我上次去许艳的坟前。
那天我也哭了很久，很久！
“老板，把贴纸拿下来吧！”
小月突然大声招呼着老板。
我不明白小月的意思，但老板照做了。
“干什么？一点念想都不给我留了？”
我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小月。
小月抿嘴笑了下，接过老板拿下来的那张贴纸。
就连墙上的壁纸，都少了一块。
“你带走吧，以后只给你自己留着当念想！”
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一步银白色的L7手机。
我接过贴纸和手机，再一次痛哭出声。
这两样东西，我珍藏了许久许久。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喝醉。
就在那个烧烤店里，就在我们常坐的那张桌子，就在许艳曾经的座位旁边。
捏着贴纸，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就像是我的心里一样空。
我还记得，临分别前，小月对着已经醉醺醺的我说的话。
“以后你要好好生活，不管和什么人在一起，别忘了我表姐！”
我醉着点头，一直点头。
第二次离开镇子，我又一次踏上了回家乡的火车。
这次车上有老爹，不过老爹手上有伤。
我的脖子上挂上了一根链子，大哥给我的那枚戒指就是链坠。
坐了几次火车了，我也算是老乘客了，一路的硬座根本不会给我带来什么伤害。
回到了家里，我第一时间找了个邮政银行，看了看那张卡里的钱。
10万！
这还只是我大哥给我的，其他几个哥哥给的钱还没存在里面。
拿着这个钱，我有点慌。
我离开那里的初心，就是不想再继续过之前的生活，也算是和曾经断绝一切关系。
可是，这一枚戒指，和这一张卡，让我和他们再一次牵扯到了一起。
也是从那年开始，每年那张卡里都会多出一笔钱。
三万到十万不等。
最近一次我拿着那张卡去查询，里面早已经六位数了。
不过，我从来没用过。
而那个镇子，我几乎也没回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