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渭水阁的真相
“意义？小伙你还太年轻，不明白这古玩里的道道。无论是什么古玩，其实卖的都是他的附加值。什么叫附加值？比如说一个正儿八经的官窑青花瓷，乾隆用过的。那么他的附加值就是御用精品。”
“名人字画什么的，附加值就是他作者的名气加成，所以他价值才高。”
“还一种附加值是稀缺性。比如元青花，鸡缸杯什么的。正因为存世量稀少所以才珍贵。不说古玩，你还记得91年大毛解体吗？当时那支签字笔吗？那支笔只是一支最普通的圆珠笔，但就因为他在大毛解体文件上写了几个字，就显得他价值连城。但换句话说，那支圆珠笔和其他的圆珠笔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他价值连城，就是因为他的附加值。”
“那么除了名人效应和稀缺性带来的附加值以外，还有什么附加值呢？还有信息附加值。”
“就比如你刚才说的金瓶梅那个例子。金瓶梅这本书虽然不是古玩，但他里面所蕴含的信息价值，就是他的附加值。最能证明信息附加值的文物，就是我国的那个西周青铜器-利簋。上面完整的记录了一次重大历史事件，即武王伐纣的牧野之战的准确时间。我们国家出土的青铜器很多，为什么带字的价值要远远高于不带字的呢？这就是信息附加值。”
这些说法浅显易懂，键盘很容易听明白。在一旁不住的点头。
伊辉稍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一件古玩到底值不值钱，最终还是要看他的附加值高不高。哪怕是同一批出炉的东西，其中一个名人用过，其他的只是普通老百姓用的，那么。那件名人用过的东西就有价值。不信你去各个地方的军事博物馆看看。同样是枪，将军用过的枪就要妥善收藏在博物馆里，并单独给个展柜。而普通士兵用过的武器，基本没这个资格。就算有，那也是因为有了其他的附加值才有资格摆在里面。
“里面很多都是一些非常普通的东西，甚至连老百姓当初给红军拉粮的独轮车都有。那独轮车是文物吗？既然不是文物，那他又是以何种价值存在在博物馆里的？说到底还是他的附加值，只不过那个独轮车的附加值是依附在一个个军民团结的故事里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古玩城都流行讲故事的原因。”
说到此处，伊辉用手指着刚刚那个花瓶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来说说这个花瓶。你刚才问我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从物品本身来说，其实没什么意义。但从古玩层面来讲，我就是人为的制造处一个附加值。本质上和外面那些讲故事的摊贩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我里面记载的东西是真的。”
“原始账本，现在看来几乎没有价值。一点都不稀奇。说穿了哪怕是伪造，也能造出里面的内容来。花瓶，三十一个。更不稀奇了。烂大街的玩意。但是两样组合在一起，那么就很有意思了。”
“当发现里面有那些数字的人，就会想尽设法的去搞清楚里面写了什么。等发现里面记载的内容后，就会和你开始一样怀疑他的真实性，但这花瓶妙就妙在里面的东西是真的。只要你真下功夫去查，保证能查到蛛丝马迹，就算当事人不在了，他的后人还在呢。”
“只要里面记载的东西是真的，那么他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说句实话，都不用我特意去编什么故事，买家都会自己脑补出无数种百转千回的情节出来。甚至都不用去特意去引导，他们就会下意识的认为这里面隐藏着非常大的信息量。否则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花瓶里？是为了留下证据保命？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因为这是人性，只有这里面的故事越精彩，这个花瓶的价值就越大，到时候，甚至连买家自己都会被自己臆想出来的故事洗脑。因为只有这样做，才能显得他这个东西值钱。他没看走眼，甚至还捡了个漏。”
听完伊辉的讲述，键盘豁然开朗。终于明白这里面的道道了。
“可还有一个问题，你这里号称都是工艺品，何况这花瓶搞的这么隐秘，真有那么多傻缺能发现里面的数字，然后花大价钱买下来吗？”键盘依旧询问道。
伊辉嘴角一翘，平静的说道：“这就要谈到一个心理博弈的问题了。你觉得我这家店怎么样？假如你我不认识，你第一来我店里会是什么感觉？”
键盘想了想，认真的答道：“假如我们不认识的话，在店门口看到那些进店须知我都未必会进来，就算进来了，也要在心中骂一句傻逼。”
伊辉哈哈一笑的道：“没错，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为什么？”
“就是筛选傻逼啊。正经人谁进来啊，进来了谁会买这些破玩意啊。我的那些条条框框，那些让人不能理解的条款，就是为了筛选大冤种的。”
“你想想，连这么奇葩的制度你都能接受，说明你对我这家店充满了好奇，然后看到这里的东西那明显又不符合常理的价格。你心中会怎么想？”
键盘思索下立马答道：“要就是黑店，要就是这些东西这么贵，一定有他的原因。否则怎么可能这么贵？”
“对，无非就是这两种想法，那种认为我是黑店的，压根就不是我的目标对象。哪来哪去就是了，好走不送。我又规定任何东西都可以上手，但又不安排任何店员讲解。这其实就是制造出一种让他们自己找到秘密的机会。”
“这玩意就跟开盲盒似得。等你突然发现用你现有的知识领域能够解释我在那些物件上做的手脚后，你就入彀了。而且会自我脑补，并深信不疑。”
键盘幻想了一类似的场景，换做是他的话，说不定还真是这么个样子。
“那就不会被人识破吗？”
“识破？识破什么？我一个现代工艺品有什么好识破的？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买卖自愿。一切都是你自己看出来的？我连介绍都没介绍过。我骗你什么了？”
然后伊辉又把前几天夏文雨来买那个紫砂壶的事和键盘说了一遍。从夏文雨和王兴海初次进店一直讲述到买了个破碗离开的故事。
键盘听完后，简直是刷新了三观，原来生意还能这样做？
“服了，我真的服了。古玩行业算是被三五哥你玩出了一片蓝海啊。”
“过奖过奖，恰饭嘛，不寒碜。你是不知道，我每天在监控里看着这些客人的表情，真的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对了。刚才你说的那个龙凤齐鸣壶你是伪造出来的，那万一当时那两师徒当场甩出两千万要买怎么办？那不是当场就要露馅了吗？”
“这有何难，只要他们当场敢买，我就当场敢砸。随便手滑一下，不就碎了。还能真能让他们买走啊。那不是砸了我招牌？”
“那支毛笔呢？里面有什么玄机？”
“那支毛笔是真的，没任何玄机，市场价就是那么多，甚至还比那贵。也是我任务中得来的。”
“我擦。你这竟然还有真东西？这尼玛不科学啊？”
“瞧你说的，多少有几件真的吧。但那毛笔真归真，也确实是现代物品啊。又不是古玩。没毛病吧。”
“确实没毛病。那个破碗又有什么说法？一个破碗你卖十五万？他们还真敢买啊？”
“和这花瓶差不多的手法，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碗，但里面我塞了一张抗战时期我党地下人员当时传递的情报进去。”
“地下党的情报？这玩意你也有？”
“这玩意很稀奇吗？用心寻摸的话多的是。又不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民间这玩意很多的。”
“那你为什么要塞在那个碗里啊？这能提高附加值？”
“这不能吗？你想想。当有人打开那个碗，发现里面的情报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瓷碗那物件本事依旧不值钱，但是这件事却很有意义啊。这填补了我军在抗战时期利用手中一切能利用的物品来传递情报的空白。这难道还不算附加值吗？”
键盘嘴巴张的老大，这附加值算是被三五哥彻底完明白了。
伊辉笑了笑：“你想想，连个鸡毛信都能进小学课本，用以证明我军民抗日时期人们的特殊智慧。使我们了解到在没有先进的通讯设备的时期人们是如何传递重要信息的。也体现出了，当时鸡毛信在抗日战争时期的重要作用。为我国研究抗战历史又增加了一份历史依据。”
“怎么？就许你用鸡毛传信？我就不能用破碗信了？情报是真的，字条上的信息也是真的，就连碗也是那个时期的。为了逼真，我还特意把锯瓷的手艺做像外行人干的一样。你想想看，这些因素结合在一起，不就是一副为了紧急传递秘密情报，迫不得已才想出用碗来传递情报的画面吗？而当时的情报人员又不会正真的锯瓷，所以才表现出这么差劲的手艺。环环相扣，毫无破绽。足矣以假乱真。最最关键的是，这玩意不是古玩，不是古玩，不是古玩。”
键盘嘴角抽了抽，他都怕以后他儿子上学时，课本上会出现了一篇名为《瓷碗信》的课文。看着这满屋的展柜，几十样的物件，键盘顿时感觉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