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还是一个战士吗？

“别站那了。坐下聊。”伊辉用手指了指身前的沙发。示意键盘坐下。

键盘看了看已经在沙发上坐着的轮胎，想了想，还是找了把椅子坐下。“怎么了三五哥？我还有什么问题要聊的？”

伊辉对着轮胎和秀才也挥了挥手，两人见状也都找了个地方坐。顿时房间内出现了一阵诡异的寂静。

一个打火机在伊辉手中来回的旋转。时不时嘀嗒嘀嗒的气门声是房间里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感受到了氛围的异常。键盘开始莫名的紧张起来了，但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搞的这么郑重其事的。

虽然一直在故作镇定，但眼神中的慌张是掩饰不住的，目光一直不敢和伊辉对视，只敢在四周游离。

沉默了良久，伊辉平静的看着键盘。缓缓开口道。“键盘。你还是一个战士吗？”

这话一开口，键盘先是松了口气。毕竟那种压抑的气氛太难受了。现在三五哥既然开口了，反而让他轻松了一点。

人的情绪就是这样，等待的过程往往比知道结果更折磨人。

但键盘的心绪也仅仅是放松了片刻而已，就被伊辉的那句问话搞的不明所以：“三五哥，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我是在问你，你现在还有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战士？”伊辉又重复了一遍。

“战士？为什么这么问？”键盘没有直接回答，反问起了伊辉。

对于这样的回答伊辉很不满意，眼神中流露出了些微失望的神色，这一闪而逝的眼神，被秀才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急忙开口道：“键盘，我问你，你现在觉得你是一个战士，还是一个普通老百姓？”

这话已经说的这么直白了，要是键盘再反应不过来，那就太瞧不起他的智商了。

“我，我当然是一个战士。”键盘犹豫了片刻，轻声说道。

“是吗？你觉得你还是个战士？我怎么丝毫感觉不出来？”有些话不好让伊辉开口，因为伊辉说出来和他说出来，效果完全不一样。

伊辉毕竟是他们老大，要是让老大直接下场，有什么话说出来后就很难收的回来了。那结果就有点不太好收场了。但他来说就无所谓了。伊辉随时可以下场平衡局势。秀才第一时间就体会到了这一点。这也是伊辉这几天嘴里总是挂着军刀的原因。

而轮胎和板斧在这方面就差远了，比起心思细腻，远不如秀才。伊辉此时听到秀才开口，默默的向秀才投去了一个感谢的目光。

秀才见到后，也是微微点头，两个人很默契的就明白下面该怎么做了。

键盘被秀才出言否定显得有点手足无措，反驳道：“我怎么就不是一个战士了？今天你们到底怎么了？要对我说什么？”

键盘说话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其实放大声音反而显示出了他内心中的不安。

“哼。”秀才一阵嗤笑。“你还真是个好战士啊。你既然说你是战士，那好。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说。”键盘毫不示弱的盯着秀才。

“你刚才睡觉的地方是个什么地方？”

“地下室啊？”键盘脱口而出。

这个回答连轮胎都听不下去了，手扶着额头一脸的烦躁。板斧也被这答案狂躁的抓了几下头发。还喘了几口粗气。

秀才笑了，虽然人在笑，但表情却透露出极度失望的状态。“地下室。好一个地下室。”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秀才说道。“你知道吗？键盘，我觉得我们的对话再继续下去，会变成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就像幼儿园里两个娃娃的对话。”

“因为只有小朋友之间的对话，才是一问一答，而且所有的回答都是字面上的类容。”

“比如，你今天来的这么早？是有人送你来的吗？”

“对啊。是有人送我来的。”

“那送你来的人是和你一起来的吗？”

“嗯。和我一起来的。”

“那放学会有人来接你吗？”

“对，会有人来接我。”

秀才模仿了一段两个幼儿园小朋友的对话，然后目光冷冷的盯着键盘。

键盘听到这段对话后，冷汗都下来了。他明白了。他知道秀才是什么意思了。一问一答倒是小事，重要的是只有像小朋友这样的，才不会去考虑每个答案其实早就存在了。只因为小孩子没有这种推理和观察能力，所以对话才显得幼稚。

秀才说一段这样的话，并不是想说键盘和小朋友一样幼稚，而是通过这段对话明明白白的在告诉他，他不是一个战士，他的所思所想都没有从一个战士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去思考回答的答案。而是一个普通老百姓。

又长叹了一口气。秀才用非常冷漠的声音再次问道：“那么，请你再次告诉我。你刚才睡觉的那个地方是个什么地方？”

键盘想明白此节，惭愧的低下了头，支支吾吾的说道：“是，是我们的军火库。”

秀才又笑了。只是笑容中充满了讥讽：“哦？不是地下室吗？怎么又成军火库了？我这还没问你那地下室里有些什么呢？更没有问你存放武器装备的地方应该叫什么呢？你就学会抢答了？进步很快嘛。”

键盘顿时手足无措，拳头攥的死死的，丝毫不敢抬头接触秀才等人的目光。

但秀才却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又问道。“你知道在我叫你起来之前。我们进去过几次吗？”

键盘闻言，如遭雷击。这个问题比刚才那个还狠。简直犹如一把利剑直插心脏。要是答不上来，几乎算是一剑封喉。

就像大学生毕业的数学考试中。第一道大题是三张照片，然后通过照片，选出哪个是你的数学老师。答错直接扣100分那样残酷无情。

身为一个战士，睡在军火库，连有人进去了都不知道。这是一个连新兵蛋子都不会犯的错误。没有借口，没有理由。

进部队你犯什么错都有可能被原谅。打架闹事什么的在部队里连根毛都算不上，但你要是护不住你的枪。那你就等死吧。

这是一个华夏军人的底线。也是一个绝对不能越过的禁区。遥想当年他们在部队拉练的时候，首长天天都会安排人去偷战士们的枪。

要是哪个杂碎没看好自己的家伙事。不用说他本人了，从上到下，这一条线全要歇菜。班长不整死他都算白当了这个兵。

而现在。。。

哭了。键盘竟然哭了。抑制不住的泪水从键盘的眼角流了下来。随着轻微的呜咽声，身体也开始抽搐起来。

但在场的没有一个人上前安慰键盘。秀才更是冷眼看着，继续问道。“你哭什么？流什么马尿？真让人恶心。”

突然冲上前去，抓起键盘的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面对面的说道：“刘振伟同志，你现在大声的告诉我。你还是个战士吗？”

“我。。我。。”键盘迟迟不敢开口。他想说是，但他实在没那个脸。

见键盘这个怂样。秀才把他一甩，扔到了旁边的沙发上。“你不用回答了，我们已经知道答案了。”

被秀才扔的一个踉跄，直接爬在了板斧的身前。板斧看着满脸泪水的键盘无奈的摇了摇头，但还是把他扶了起来。

“你知道吗？你的心态变了。你已经不是一个战士了，你的思维方式已经和普通的老百姓一样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板斧悠悠的说道。

板斧似乎也不需要得到键盘的回答，继续道：“这就意味着，你考虑事情的方式已经不会下意识的从一个战士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了，一旦你内心中的潜意识已经形成，那么无论是以后的作战计划，还是战略部署，你的心态就不会像一个真正的战士那样去考虑。甚至未战先惧。”

话说到这里，板斧就停了下来，其实板斧还有后半句话没说，那就是一不小心，你会害死我们所有人。但这话太残酷，板斧实在说不出口。

键盘瘫软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拂面。轮胎走到他身边坐下，拿出两根烟点上，自己叼了一根，又给键盘递了一根。

键盘颤颤巍巍的接过烟，双手夹烟，狠抽了一口。

轮胎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早上我们一来，三五哥就让我们下去叫你。你知道秀才一进到那个房间是什么反应吗？”

轮胎哈哈一笑，仿佛非常开心的道：“你是没看到啊，秀才这家伙看见那些枪，眼睛都绿了。昨天见到那些娘们都没见他这么兴奋过，你知道吗？这傻逼几乎每把枪都要拿下来试两下，枪栓都尼玛被他拉出火星子了。要不是我拦着，他都想在里面来一梭子。哎。你可要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啊。否则被他走火崩了都不知道。”

键盘闻言，拿烟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直到现在，他才大彻大悟。明白自己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别看轮胎这番玩笑一样的话语是在揶揄秀才，但话中的含义，却是处处都在说他。说他已经不是一个战士了。无论是他的心境还是警觉性。已经退化到了一个和普通老百姓差不多的水平了。

虽然键盘不想承认，但扪心自问，他现在真的还能算是一个战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