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各怀心思

“老。。老师。你别吓我。学生胆子小。莫要和学生开这种玩笑。”冀元亨确实被吓到了。

屠龙术可还行？这玩意要是被朝廷知道了，别说九族了。你家鸡蛋都得摇散黄了才放心。在你家路过的耗子都得要找出来一并砍了。

明知道这么凶险，老师为什么还要和这妇人搅和到一起去？这不是嫌自己命长吗？莫非老师是想？

不敢想，不敢想。越想冀元亨就觉得自己的命又少了几年。

见自己这个学生体若筛糠的作态，就知道这小子一定是想歪了。于是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想什么呢？别胡思乱想。老夫岂是那种人？”

听到王守仁这句话，冀元亨才稍稍缓解了一点。不是那种人就好，不是那种人就好。

“那妇人既然这般危险，为何老师还要。。。”

王守仁打断了他的话道：“你不明白。那妇人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学的是什么。如果是真有那份心思的人，绝对不会在老夫面前说出那些话来。他们若有反心，只会极力的掩饰自己，怎会把自己的心思随意暴露给外人知道？”

冀元亨闻言也是微微点头，觉得老师的分析没毛病。他和老师说白了和这夫妻俩是萍水相逢。人家要是真有什么心思。怎么会说给他们两个外人听？

“老夫对他们的身份是越来越好奇了。他们夫妻两人隐居在此，本就很不寻常。而且观其二人，均是有大才之人。一个妇人就能惊诧我等，那伊兄的本事定然也不会差到哪去。”

“这也就是老夫想不明白的地方，两个如此惊才绝艳的人。为何甘于隐居在此？就凭他们的本事。就算不愿意入朝为官，就是随便去哪家藩王府上做个幕僚，也足以保证他们荣华富贵。”

冀元亨其实也越想越觉得奇怪，于是出言说道：“或许这夫妻二人不是那种贪图富贵之人？”

王守仁闻言嗤笑道，指着石桌上的火锅道：“确实他们两人有可能和你说的不是那种贪图富贵之人，可你看看今日这顿吃食。牛羊肉俱全，美酒果蔬一样不少。就连吃饭都如此讲究的人，会是甘于清贫的人吗？”

“我大明立国以来，就严禁私宰耕牛。而就这一顿饭，至少消耗掉了四五斤牛肉。而且还全是新鲜的牛肉。羊肉虽然不做限制，但也不是普通人家能轻易消费的起的。”

冀元亨现在头都大了。这夫妻两人身上处处都透着古怪，经过老师这么一分析，还有很多相互矛盾的地方。

说他们穷吧。吃的比当官都要好。大明的俸禄是出了名的低，要是不贪，那日子过的不是一般的惨。

你要说他们有钱吧。这住处却也没什么奢华之处。就连两人的穿着都是和寻常百姓一般无二。尤其是那妇人。身上竟然连一点首饰都没有佩戴。

总不可能是为了特意招待他们两人吃饭，才搞的这么丰盛的吧。硬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但其实这种行为是很不符合逻辑的。

再说了。牛肉不是你想搞就能搞到的。看这夫妻两人的样子。也没有丝毫心疼的感觉。一点都没有穷人家拿好东西出来招待人时的那种窘迫感。

至少冀元亨就注意到了一个吃饭时的细节，刚才伊辉夹肉吃，手滑掉了快肉在地上。伊辉的第一反应不是拣起来吃，而是嫌弃的一脚踢开。

这个细节就很耐人寻味了。一般的穷苦人家打肿脸待客也不敢这么浪费啊。由此可见，这些举动都是他们下意识的行为。

只有真心觉得这些牛羊肉的价值不高，不值得弯腰去拣。才能做到如此洒脱。

“那老师你的目的是什么？”

王守仁摇了摇。抚须道：“目前来说，没什么具体目的。只是想拉进与他们的关系。”

“你有没有注意到。当老夫说出名讳时。他们夫妻二人的反应？”

冀元亨不说不知道。一说还真觉得有点不对劲。回想了一下，说道：“学生想起来了。当老师说出自己的名讳时，他们都是很吃惊的样子，似乎听过老师的名讳一般。尤其是那妇人。本来还信心满满的，可听到老师的名讳后便像是变了一个人。”

“你也察觉到了这点？老夫当时就在想。老夫与他们素未谋面。他们又是如何知道老夫的？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对老夫很是熟悉？这就非常的耐人寻味了。”王守仁看着伊辉两人离开的方向，淡淡的道。

冀元亨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对之前发现的总总事情做个合理的解释，他本还自诩为才子，对自己的能力很是自信。但现在这种高端局，他连看都看不懂。瞬间就让他有一种挫败感。要不是老师在身旁提点。他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屠龙术啊。想起这三个字就让他不寒而栗。这夫妻二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王守仁轻拍了一下冀元亨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思绪。

“事到如今，你也不用思虑太多。我看他们夫妻二人，也没什么坏心思。尤其是伊兄主动向我提起结拜。由此可见，他们并不顾忌你我的身份。老夫闻言，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如果那妇人真愿意做老夫的妹子。老夫也不会食言。有个如此学识的妹子，老夫也不吃亏。”

“如此一来，他们夫妻二人的底细，老夫便可以开门见山的问个明白。”

冀元亨突然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小声问道：“老师不会是这想搞清楚他们的身份这么简单吧。”

王守仁看着自己这个弟子莞尔一笑：“自然不只是为了搞清楚他们的身份。最主要的，还是为师真的非常欣赏那妇人的才华。尤其是在分封一事上见地。让为师都受益匪浅。”

旋即突然语气放低说道：“你可知道。。我大明。。。”

话到这里，便打住话头。不再说下去了。

冀元亨恍然大悟。原来老师是打的这个主意啊。只不过这种事情。问一个妇人有什么用？可刚一生出这想法，屠龙术三个字又浮上心头。

有用，真的有用。非但有用，要是用的好，也许真能为大明除一祸患。冀元亨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双脚离地了。聪明的大脑又占领高地了。

不容易。真的不容易啊。自己还只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孩子，夹在这些个妖孽中间有人体会过我的感受吗？

就在师徒二人还在亭中窃窃私语之时。伊辉和夏文雨的身影终于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只见伊辉一边牵着夏文雨，一边还和他们打着招呼。而夏文雨跟在伊辉身后迟迟不敢抬头观望。似乎很是羞涩。

来到两人面前，伊辉先是拱了拱手道：“让王兄久等了。在下幸不辱命。总算说服了柮荆。”

说完便在夏文雨的背上拍了一下，示意她上前。

夏文雨都不敢看王守仁，她总觉得这事太过离奇，和圣人结拜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不过还是很有理解的对王守仁行礼道。

“刚才夫君与妾身说了。说先生欲于妾身结拜为异姓兄妹。妾身才疏学浅，很是惶恐。实在不敢高攀先生。还望先生三思。”

王守仁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双手虚扶道：“弟妹说的哪里话，要说高攀还是老夫高攀了。就以弟妹的才学，就算做在下的老师也未尝不可。只是这样一来，怕是弟妹更加不肯同意了。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与弟妹结拜为兄妹了。说起来，这还是老夫占了便宜呢。”

夏文雨听到王守仁这话，心里才稍微松了口气，没办法，面对王守仁，压力实在太大了。既然事已至此，便死马当活马医吧。不过想想还是挺激动的呢。

“那妾身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夏文雨再次行了一个大礼。

见夏文雨答应，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开心的笑了起来。只过每个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冀元亨突然就跟觉醒了一半，智力明显高了一个层次，见夏文雨一答应，便立马跳出来捧哏道。

“恭喜老师，恭喜师叔。”

这师叔说的自然是夏文雨了。

夏文雨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师叔指的是她。顿时臊的满脸通红。

王守仁高兴的点了点头，转头对伊辉说道：“伊兄，还要麻烦你了。预备下笔墨，香烛还有香案。在下便和弟妹祭拜天地，义结金兰。”

伊辉摆了摆手道：“在下早已经预备妥当，还请王兄随我来。”

说完又对这冀元亨道：“冀兄，你也一并过来，今日柮荆得此义兄。你与在下正好一起做个见证。”

这话说的冀元亨很是尴尬。他老师结拜，他做见证。见证完了就真多了个师叔了。但又见师父也没有反对，便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哎，看来这种高端局以后还是要少参和为妙。否则容易显得自己像个傻子。看来自己要修到老师那般境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