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放纵的天师

冀元亨走了。就连他最喜欢的火锅都没胃口吃就提前离开了。虽然他说是说要急着回去向王阳明复命。可伊辉见他离开的时候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伊辉对此只能表示无奈，估计是最后那些关于火药的话题让他有所触动吧。也不知道王阳明得知今天的谈话内容后，会作何感想。

小天师却是实实在在的住了下来。人家好不容易下山一趟，还不得好好放松放松啊。

这小天师来伊辉这里纯属就是抱着度假的心态来的。竹院虽小。可在小天师看来，却是最为自由地方。

这里再也没有身为天师的那种压力让他感到窒息。也无需时刻关注那些俗礼。只要尽情的做回自我就行了。

一顿火锅让小天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深刻的感受到，这世间除了追求飞升之外，还有很多更加美好的东西可以追求。

他放下了所有的矜持，卸下了所有的包袱，与伊辉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两人南地北一顿狂侃，这种肆意放纵的感觉让小天师深陷其中。

说到底，人家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这个年纪在后世。八成还在大学校园里泡妞打游戏呢。哪里需要像他这样把天师府这个千钧重担扛在肩上。

“痛苦。痛快啊。伊兄。你是不知道。我这二十年来从未有今天这般痛快。来。再干一杯。”小天师已经脸颊通红，说话都有点舌头打结了。可依旧兴致不减，不停的拉着伊辉喝酒。

“呵呵。天师你既然来到寒舍做客。那就必须让天师尽兴。来。喝。”伊辉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好不洒脱。

夏文雨在一旁本想阻止的。人家天师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丫的就给人灌醉了。这像话吗？

伊辉的酒量她是清楚的。能干四斤二锅头的人。现在这一点水酒，那还不是跟喝着玩似得。

可看这场面。明显是天师自己求醉啊。开始伊辉还会主动敬酒。到了后来，每次都是小天师拉着伊辉喝。这就让夏文雨不好说什么了。

“叫什么天师？伊兄你是看不起我。在这里没有什么天师。你称呼我一声张兄即可。天师那都是外人叫的。你我兄弟。何必如此见外？”小天师一脸不悦的对伊辉说道。

“张兄是吧？行。以后出了天师府，你就是张兄。”伊辉知道跟喝醉的人没什么道理可讲，只要不是什么特别扯淡的要求，尽可能的顺着他就是了。

“呵呵。这就对嘛。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个正真的朋友。你夫妻二人算的上是我们第一个朋友了。我身边的人不是对我过于恭敬的道友就是过于严厉长辈。以前家父还在时。我每天除了完成他交代的课业以外就是研经画符。这样的日子我算是过够了。”小天师借着酒劲，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伊辉和夏文雨对视一眼，知道这小天师是真的醉了。否则不可能说出这番话来。

“令尊对你严加教导也正是因为你身负重任啊。倘若你不学无术。如何能接掌天师之位？”伊辉安慰道。

“呵呵，我只是天师，不是天子。这个位置真没你想象的那么重要。或许对我张家来说挺重要的。其实在其余道门眼中。我们张家反而是障碍。家父羽化后。我这个天师其实一直过的战战兢兢，生怕我张家千年声誉毁于一旦。可你却告诉我。我张家至少能传到六十三代。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小天师说的话已经越来越离谱了。连不是天子的话都说出来了。

伊辉听完后满头黑线：“喂。你可是天师啊。现在你说得就好像我是个算命的一样。还特么的告诉你传到六十三代。你们道士不都是能掐会算的吗？现在怎么对我这一个外行的话深信不疑起来了？”

这不搞笑了不是？整的他三五哥像是能给天师算命似得。这得要耗费他多大的功德啊。伊辉自认为担当不起。不都说什么泄露天机又是折寿又是多灾啥的？这口锅他可不背。也背不动。

小天师却不以为然的道：“你这算是哪门子算命啊。如果你真是来自后世，那无非也就是把发生过的事情告诉了别人而已。你这属于先射箭后画靶。能不准吗？”

“你就这么相信我是来自后世的？就不怕我是编出来的啊。”伊辉问道。他其实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这小天师这么相信他说的那些话。

要知道，穿越就这种完全不靠谱的言论，在这个年代比他娘的西游记还要扯淡。

“信。为什么不信？你真当我傻吗？有些事可以编。但有些事是绝对编不出来的。而且在你离开的那些日子里，我与尊夫人聊了很多关于后世的话题。这其中没有一处是相互矛盾的，所有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有个合理的解释。甚至我特意隔上几天就会问一些同样的问题，尊夫人都能不假思索的回答出完全相同的答案。”

小天师此刻露出了一股狡黠的笑容。这番话一出，一时间让伊辉和夏文雨不知道他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

这小天师太特么的有才了。还知道重复套话。看看你前后回答的是否一致。如果同一个问题出现两个不同的答案。那可信度就很低了。

这一点连夏文雨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出来。还好他们穿越是真的，要是瞎编的话，那早就被小天师看出端倪来了。

毕竟她在天师府的那些时日，和小天师聊的话题太多了。要是一一都要作假，那难度也太大了。

正所谓一个谎言出口，就要用另一个谎言去覆盖。而随着谎言的越来越多，你自己都不记得你之前说过了。

可夏文雨在小天师的套话下，自始至终就没有露出过任何破绽，这种情况无非就两种可能。一是夏文雨所言全是编的。不但要编的合情合理，还要时刻记得之前所说的内容，之后还不能出点错误。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难度太大。尤其是在小天师刻意下套的情况下，很难一直保持谎言的正确，

二则是夏文雨所讲述的内容全是真的。只是真实发生并经历过的事情，才会每次都能得到相同的答案。

“牛逼啊。还知道套话了。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伊辉不得不对小天师刮目相看。这种技巧其实和后世审问犯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过奖过奖。换做别人像这种话我可能听都懒得听。但你们不一样。你们二人的面相太过奇特。贫道一眼就看出你们不是人。”小天师笑道。

“我靠。这句话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呢？他不会下面给我来个大威天龙吧。”伊辉下意识的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生怕小天师发动神通收了他。

“什么情况？这一顿酒都把我喝成妖怪了？不是人都被看出来了？”伊辉不爽的道。

“不是不是。”小天师似乎也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道：“不是说你们不是人。而是说看出你们不是人。啊呸。是你们不是人被我看出来了。呃，也不对。应该是看出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小天师绕了半天才绕回来。

伊辉听的是嘴角直抽抽：“小张。你喝的差不多了。早点休息吧。”

“小张？你是在叫我？不错。这样称呼也挺好的。比天师听着顺耳。来来来，再干一杯。”小天师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伊辉没办法，只能又和小天师干了一杯。

小天师一口闷下。潇洒的把酒杯往桌上一扔。起身说道：“我真的好想去你们那个世界看看啊。据说你们那个世界，只要愿意，人人都能飞上天空。只要愿意，日行可达数千里。”

“还有那千里眼和顺风耳。我也想见识见识。这种仙家手段如不能一见，乃是生平大憾。”

伊辉无奈的看了夏文雨一眼，小声问道：“你到底和他说了多少东西？这小天师都快被你搞的走火入魔了。”

夏文雨也是满脸尴尬，她说的时候小天师也没什么反应啊。怎么喝点酒就成这样了？

“天师。其实后世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夏文雨不得不出来打圆场道。

“不错。确实有很多地方不尽人意。就拿月亮来说吧。你说这月亮上怎么会没有广寒宫呢？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既然连广寒宫都没有？那白玉京又该去何处寻觅？”

这道门怎么说他也是个宗教。还特么的是个不修来世只求飞升的宗教。夏文雨都没想到。小天师在得知月亮上除了到处是坑以外并没有什么广寒宫，会让他形成如此执念。

别看小天师当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可其实夏文雨所说的内容，小天师都用心去感受了。否定了仙界，那不就等于否定了飞升的存在吗？

“噗通”一声。小天师往桌下一滑，顷刻间便呼声大起。醉死了过去。

伊辉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夏文雨说道：“我说，我们那个时代的天师好歹传了六十三代，这个时代的天师不会因为你一顿操作就到此为止了吧。这家伙明显像是被你破了道心啊。”

夏文雨白了他一眼。都懒得搭理他，一甩衣袖就径直回屋了。只留下一地的狼藉让伊辉一个人慢慢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