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欣特莱雅
既然从明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
那么答案便是在那看不见的地方了。
而他看不见的地方,只有一个。
那么,在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之后,剩下的那个,无论多么荒谬,都是答案。
“carmen?”
他轻声呼唤。
没有回应。
“又是幻术吗?还是你上次用的那一招?”对着眼前的空气,他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着。
“还是验证一下吧。”抬起手,一本厚重的典籍自掌中浮现。
它浮在空中,自然的左右展开,有金色的字符在字里行间不断的跳动着,无瑕的纯净书页不停的翻动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陈墨默默注视着眼前不断翻动的书页,聆听着书页翻动的声音,眼瞳如镜面般平静无波。
按理来说,这样的翻页速度,哪怕是目光锐利的骏鹰,也难以清晰的看见书上的文字。
但对于一个精密的人形机械来说,看清根本就不是问题。
几秒后,书页的翻滚忽然停下。
停在了某一页。
一瞬间,苍白的光芒自书上腾起,宛如死去的太阳,又像是白色的磷火。
陈墨愣住了。
他并没有发出停止翻页的指令。
也就是说,它是自己停下来的。
奇怪,莫非又是carmen做的?她想让自己干什么?
怀揣着疑问,他上前一步,试图透过这片光芒,看清书上的内容。
他伸出手,抚上书页。
但就在手指触及的那一瞬间,强大的吸力顿时从纸页上传来,将他的手掌牢牢固定在了书上。
意识到不对,陈墨瞪大了眼睛,试图操控自己的源石技艺,断腕逃离。
只可惜为时已晚。
在这苍白的光芒里,陈墨眼前的世界在弹指间扭曲,黑色的街道,倒地的天马,全部消失不见。
身体的感觉逐渐模糊,强烈的失重感很快涌入大脑,宛如身处极速上升的电梯。
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
最后一刻,他再一次听见了那个女人的轻笑声。
………………
“咳咳……”欣特莱雅无力的挣扎着,但却是依旧是无用功。
窒息带来的痛苦令她根本无法正常运动,更别提反击目标。
哪怕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忽然掏出了一本书,她也无法起身,阻止对方做什么。
直到她想要自尽的前一秒,脖颈上的束缚感却忽然消失了。
短暂的喘息后,她惊愕的环视四周,发现那个男人也不见了。
周围的一切都如几十分钟前一样,好像方才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下意识的看向不远处。
腰间空空如也的箭筒,还有散落一地的断箭,都证明了她方才并非是在做梦。
可虽然是劫后余生,但她却高兴不起来,反而全身一阵恶寒。
【那个男人去哪了?】
刚才的诡异感受让小天马的心里留下了庞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明明活了下来,她依旧不敢相信这一切。
现在估计她只要看见一个全身黑西装的男人,就要汗毛直竖。
但无论她怎么害怕都没用了。
因为那个家伙已经被一个坏女人拐走了。
很快,欣特莱雅终于确认了陈墨已经离开了此处。
她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她又神色复杂的皱起了眉头。
从刚才的对话里,她明白,这个男人一定是有所图谋的。
对无胄盟也好,对白金这个身份也罢,反正都是有自己的需求的。
但方才,对方明明已经把她给制服了,从各种层面来讲,那都是最好的时机,他为什么不借此实现自己的目的?
欣特莱雅很困惑,她不明白。
但就在此时,随身的通讯器忽然响了,有人在向她请求通话。
听到铃声,作为无胄盟的白金大位,欣特莱雅顿时面色肃然,她赶忙原地站起,躲到了阴暗处,接通了电话。
之所以这么慎重,原因很简单。
因为这个号码只有她的上级知道。
而在无胄盟,“白金”的上级只有“青金”和“玄铁”。
这些人绝不是她可以轻易招惹的。
就以青金来说,他们的选拔条件就令人望而生畏。
“足以杀死卡西米尔的任何一个人。”
一句简单到近乎白痴的描述。
但正是因为过于直白,无需任何揣测,才让人感受到那描述中森然的杀意,还有利落的手段。
而作为选拔一个杀手的条件,这样一句话就够了。
至于玄铁?
他们的选拔条件又是什么?
白金不知道。
欣特莱雅也不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玄铁到底长什么样。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这样。
她只知道一件事。
她之所以会变成“白金”,都是拜玄铁们所赐。
因为,在数年前。
她的师父,也就是前任白金。
那是个教导了她如何做一个杀手,如何杀人,处理后事的男人。
时隔多年,她还是难以理解,那个平日里在发言人面前忍气吞声的冷漠男人,为何会对自己的目标产生不该有的情愫,甚至愿意为之叛出无胄盟。
也有可能,是他不想再忍受这种刀尖舔血,还要给别人做狗的日子。
但这一切的真相,欣特莱雅都没有机会知道了。
因为,她的师父,在叛逃的路上,被一枚从天而降的“长枪”,活生生钉在了一面墙上。
那柄“长枪”长达数尺,通体皆由玄铁这种金属所铸造,枪身散发着黑曜石般的光泽,分量相当惊人。
这其实是一支箭,只不过,没人知道这么沉重的箭,是怎么通过区区人力所发射的。
甚至,是抛射。
那支箭矛宛如坠落的群星,贯穿了那位白金的心脏。
而那枚箭上,刻着玄铁的符号。
当时,还不是白金的欣特莱雅正在城中执行自己的暗杀任务,没能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那天,罗伊那个家伙带着白金的徽章找到了她。
他告诉了她当时的情况。
当时,鲜血从“白金”的身体里汩汩流出,染红了身后的白墙。
他说,那个男人的脸上至死都挂着极其复杂的表情。
遗憾,愤怒,悲伤,释然。
也许都有,也许都没有。
没人知道他最后一刻在想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
他不后悔。
也正是从那天过后。
欣特莱雅成为了“白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