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父爱如山
丁向南安捺住心里的激动,小心翼翼的拉着绳子,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水怂猴终于即将露出水面,就在这时,绳子上的力道突然变小了。
“卧槽!”
丁向南本来狂喜的脸,瞬间变的难看起来。
这水怂猴名字有必要改一改了,不但怂而且还它么懒!看来必须要给它加深一下对水底的留恋啊。
丁向南把它拉上岸,别到一棵小树上,鞋子一脱,拿着鞋底就呼上了。
一会猴子脸,一会猴屁股,一边呼还一边振振有词。
“我让你怂,我让你懒,我让你跟水底的石头不亲,我让你松手,我让你松手,我让你...”
水怂猴被抽的吱吱乱叫,一会捂脸一会捂屁股,只恨爹妈少生了两只手。
这一顿捶虽然伤害性不强,但威慑力还是足足的。
看它尾巴夹的紧紧的,连猴毛都颤颤发抖,丁向南觉的差不多了,把别在树上的绳子松开。
水怂猴见终于逃出魔掌,嗖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水里。
刚才一顿捶果然管用,现在拉绳子的力道比第一次时可大了不少。
这次很快就上力了,显然水怂猴在水下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估计拉着啥都当救命稻草了。
水怂猴出水的那一刻,丁向南因极度兴奋竟然有些眩晕。
只见水怂猴紧紧抱着一块,跟它体型差不多大小的石头,石头上还长满赤色水草。
丁向南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块石头,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他轻柔的拉着绳子,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极了轻抚婴儿小脸的妈妈。
当他紧张激动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时,水怂猴终于安全上了岸。
石头出水后,丁向南立刻把它放进早就挖好的一个水坑中。
这时他才来得及仔细观察这块带草的石头。
只见石头呈青黑色,赤色水草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银色小点。
看着这块承载了他多年执念的石头,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随着这块石头上岸,压在他心中的石头也上了岸。
往日一幕幕,像放电影一般在他脑海快速闪过,雷爷爷给他换命按摩、老爹抱着他在雨中与时间赛跑……
他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糟糕的夜晚。
那是一个深秋季节,他为了救一个小姐姐,手被恶狗咬伤。
当时年龄小不懂事,血止了就认为没事了,继续跟二弟在外面疯玩,也没跟家里人说。
凌晨四点左右,外面下起瓢泼大雨,丁程远起床去屋外收拾东西,发现了从未发烧过的丁向南正在高烧。
在用湿毛巾给他擦身体降温时,家人发现了他手上的齿印。
经验丰富的丁程远,一看就断定是被狗咬了。
一问丁向涛才知道,是昨天上午九点多发生的事,已经过去十九个小时。
这可把丁程远夫妇给吓坏了。
前几天村里正巧有一个人,死于被狗咬后狂犬病发作,所以村里正在普及狂犬病的相关知识。
被狗咬伤需二十四内打狂犬疫苗,也就是个小时内,他必须赶到县城。
但公交车八点从县城到达这里,再发车回去得十点到,根本来不及!
丁程远当机立断,给丁向南穿好衣服,他穿上雨衣,抱起他就往外跑。
本来从靠山屯走路去县城,需要五个半小时,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
况且天还下着雨,又抱着孩子,所以丁程远一刻也不敢耽误,一路狂奔。
这位东北汉子,一路上即使胳膊麻木了,也不肯把儿子换到背上。
因为抱着是自己为儿子挡雨,而背着却是儿子给自己挡雨。
雨衣是能隔雨,但隔不了那股透心凉。
随着路越有越远,时间越来越长,丁程远的体力在疯狂的消耗。
即使他武术底子好,对身体控制力强,在体力跟不上的情况下,平衡感也极大的降低。
这不,他脚下一滑向前栽倒而去。
毕竟武术功底很深,此种时刻他竟然还能做出应对。
只见他一咬牙,也顾不上腰部的旧伤了,猛的用力一扭腰,在身体着地之前,堪堪把怀里的儿子躲开,而他自己后背却重重摔在地上。
剧烈的疼痛从他腰部传来,豆大的冷汗瞬间在他脑门冒出,又被冰凉的雨水冲刷掉。
要搁平时,山里的孩子哪有这么娇贵,即使是从树上掉下来,大人也不会有太大的惊慌。
看看能动吗,能动就没事,疼?谁摔了不疼?那叫一个皮实。
可是现在儿子还在发烧,一丁点可能的意外他都不敢大意。
一股超乎寻常的意念支撑着他,强忍着腰部的剧痛站起身来,勉强找了个相对不那么难受,却十分别扭的姿势,抱着儿子继续前进。
父爱的伟大从来都不需要额外的修辞,就像黄金从来都不需要标榜跟谁一样贵重。
父爱本身并不华丽,也不需要华丽,但是一旦爆发,那股能量却足以惊天泣鬼。
父爱如山?山终有尽头,而他没有!
八点五十分!
五个半小时的路程,在瓢泼大雨下满是泥泞的路上,抱着孩子的丁程远,硬是用了四个小时四十分钟跑完了。
这一路上的艰辛只埋在他的心里。
当大夫把丁向南接过去时,丁程远的胳膊还一直保持着抱儿子的动作无法放下,嗓子喘如破锣。
这时他根本说不出来任何话,只见他侧着身子把还动不了的手,指向儿子的左手伤口。
一遍一遍的喘着锣音,学着根本不像狗叫的狗叫,铁打的汉子竟急的两眼泛红,流下滚烫的热泪。
当听到大夫说是不是被狗咬了时,他拼命点头,又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眼中泪水未干,脸上笑容灿烂!
这不协调的一幕在这位父亲身上却显得如此协调。
看着大夫给打完狂犬疫苗,再看看时钟,丁程远长出一口气,伴随着这口气所带的一声锣音,他晕了过去。
丁向南打完疫苗后还继续烧,退烧药也不管用。
好在一个小时后,他的烧突然退了,这次发烧有点莫名其妙,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当小家伙在一个简陋的房间里,看着自己老爹时,从没经历过捶打与沉淀的幼小心灵,产生不了太多复杂情感,除了心疼只有心疼!
他试着把老爹肿胀的腿脚上,湿透的裤子和充满泥泞的鞋子脱下来,可是怎么都脱不下来。
即没力气,也不敢用力,只能无助的抹泪。
那次之后,丁程远大病了一场,在家躺了十多天。他的腰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阴雨天甚至疼的起不了床,而且又多了一个哮喘的毛病。
老爹和雷爷爷的伤病一直刻在他的脑子里,促成了他对赤尾银鱼的执念。
现在有了赤尾银鱼,爹的哮喘还有腰上的旧伤就能完全康复了。
雷爷爷也能恢复健康的体魄,以后又可以随时看雷爷爷那虎虎生风的拳法了。
一想到这些丁向南的干劲更足了,然而这钓石头也是看脸,直到太阳落山他也没有再拉上来一块石头。
晚上山里多有猛兽出没,所以趁天还没黑丁向南得赶紧下山。
对山里的敬畏之心他从来不曾减弱,即使不久前刚打死一只土豹子也没有让他产生一丝膨胀。
他比谁都明白,侥幸之所以是侥幸,就是有他的偶然性、不可复制性。如果再让他遇见一只土豹子,有的选择的话,他肯定毫不犹豫的能避则避。
他把绳子一头紧紧的缠在一棵树上,打上一个复杂的结,由于绳子足够长,水怂猴可以在水底任何位置活动而不受束缚,相信这一晚水怂猴肯定不敢出水了。
他也不担心它把绳子咬断,因为那绳子可不是一晚就能咬断的。
处理好这里的东西丁向南心情愉悦的下山而去。
他经常带着干粮上山采草药、挖山货,一出去就是一天,所以早晨出去晚上回来家里也不会特别担心。
回到家时老妈已经把饭做完,看到儿子眉飞色舞的样子她好奇的问道:“小南今天这么高兴,有啥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