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恶霸无辜？

因为是异国他乡，所以班杰明显得格格不入。那娇娇呢？来自异世界的她，又真的和这个世界完全合拍吗？

十几年的宫廷生活、锦衣玉食，如今的爱新觉罗·娇娇又可曾想起过时空彼岸的林娇娇？

落脚的地方是石明县，鄂敏一早打听好了，该县的县令段奎风评不佳，算是提前给众人打了一剂预防针。

众人这一路走来，心理强度被迫提高了不少，虽然依旧厌恶昏官，但相比于初次的惊讶和愤怒，情绪已经平淡了许多。正所谓，看多了，也就习惯了，人心就是这么一点一点冷漠下来的。

不过毕竟是主角团嘛，该有的善良和正义还是得有的。

众人进镇不久，还没来的及好好逛逛，大街上就开始闹腾起来。一群穿了官服的衙役在街上横冲直撞，一边砸摊子一边威逼小贩们交税，几个小贩远远地瞧见了，连摊子都来不及收拾就逃窜进了小巷子，转瞬间没了身影。

四大护卫被老爷派出去教训恶吏，娇娇拦住一个正打算跑的老伯，好奇地询问道：“那些恶吏离得还远着呢，您怎么直接把摊子扔在这里？”

按照距离，他明明可以把东西收拾好带着一起跑，为何自己跑了把摊子丢下了，摊子上的这些东西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是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已经算是家里很大的一笔财产了。

老伯看着衙役们被人打得落花流水，也就没急着跑，长叹了一口气，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沧桑和无奈，“唉，看你们的样子是外地来的吧。老头子我好心劝一句，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出城吧。这儿的县令是个睚眦必报的，等他得了消息，知道你们打了官府的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我倒要看看他能怎么不放过我。老人家，你继续说。”

皇上冷哼了一声。住在皇宫里的时候不知道，以为人人都是尊皇权为上，如今出了宫才明白，对这些老百姓来说，皇帝远在天边，哪里有管在头顶上的县令来的权威。这次出巡，光是县令、恶霸之流，他就被明里暗里当面威胁了好几次，真是不知所谓、胆大包天。

看出来娇娇他们没将自己的好意放在心上，老伯也不再多言，反正总有一些头铁的人，不知道多听听老人言，他已经尽力了，再多的也管不了了，都是个人的命。

“大家活着都不容易，别看这些衙役们看着凶神恶煞，其实也有自己的难处。他们奉段大人的令来搜刮老百姓们的油脂油膏，若是搜不到，他们自己也讨不了好处。我有个在衙门当差的侄子，前些日子就因为搜刮的钱财不多，被好一顿毒打，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其实我们这些小摊小贩的，赚的也就是点保本的钱，哪里有多少给他们搜的呢。”

“老人家，这些欺压百姓的恶吏就算有自己的难处，敢把爪子伸到老百姓身上就绝不能轻饶。”皇上不赞同道，看向官吏的目光满是厌恶。

《睡虎地秦墓竹简》中曾记载：“凡为吏之道，必精洁正直，慎谨坚固，审悉无私，微密纤察，安静毋苟，审当赏罚……”当然，皇上知道这很难做到，甚至整个朝廷中也没有几人能够做的，但是如此光天化日之下，行事如此明目张胆，视大清律法于不顾，皇上就不能忍。

“哎~”老伯摆了摆手，佝偻着身子走了。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说不到一块儿去，他就不费口水了。

行人和摊贩早在衙役们出来砸摊子的时候就跑得差不多了，此时一条街道空荡荡的，物品散落一地，萧条的样子让众人心中一阵恼火，永琪忍不住又捶了几下自己手里抓着的衙役，任其怎么呼痛也没停手。

众人抓着这一帮衙役直奔县衙。今日段奎段县令正好在衙门，双方碰了个正着。

对方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蛮横举止直冲皇上枪口，当即摘了他的乌纱帽，查抄家产下大狱，片刻间这位作威作福的县令就从天堂跌下了地狱，皇上雷厉风行的举动不仅吓傻了衙门内的其他官吏，也无意中震慑了几个丫头。

“皇上恕罪，卑职也是被逼无奈啊。”衙役们纷纷跪地求饶，因为太过害怕整个人都抖得不成样子，趴在地上瘫软成一团。

“无奈？当街明抢，仗势欺人，鱼肉乡里，朕亲眼所见，难道是有人逼你们的不成，段奎罪无可恕，你们也活罪难逃，来人，一起关进大牢，好好审问。”

其实，这些衙役们虽然不是全然清白，但也实在无辜。

衙役们名义上是为官府做事，实则是没有官身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就是平头百姓。和听朝廷调任被调到石明县的段奎不同，衙役们和县里百姓的关系其实很亲厚，毕竟都是一个小县城里长大的，巴掌大点地方，谁还不认识谁。他们自己也不愿意为虎作伥，只是上级有令，不从不行。

即便如此，在皇上一行人看上去“横行霸道”的举动，实则也另有玄机。他们砸摊子也有讲究，像卖扫帚的、卖篮子这样的摊子，只要不刻意毁坏物品，小贩们其实也没有什么损失，但是像那些卖碗、卖食品的摊子，砸了之后东西就毁的差不多的摊子，他们几乎不碰，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的那个老伯自己走了，不担心摊子的原因。

然而，这样的细节又岂是皇上能够注意到的呢？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至于这百万人中是否有人无辜、有人罪不至此，又有谁会在意呢？

“今天你也看到了，老爷平日里看着和蔼可亲，但眼里不容沙子。紫薇，我们必须小心谨慎。还有，尔康的耐心已经越来越少了，他只听得进去你的话，你要好好劝他。”

晴儿越想眉头皱得越紧，真假格格这件事说起来并不复杂，但凡事一旦牵扯到皇家、一旦牵扯到天子，就没有小事可言。

“我明白，晴儿。我今天实在被吓到了，我认识的老爷是那么和蔼、那么慈祥，他会倾听百姓的声音，他会搜查罪证严惩贪官，可是当他今天发怒的时候，我才认识到他不仅仅是我爹，他还是一国之君。”

衙役们身上的不对劲不是没有人注意到，无论是被四大护卫教训时非正常的痛呼还是怪异的走姿都让紫薇意识到老伯说的可能是真的，他们的确被段奎用了私刑。若真是如此，皇上的处罚就重了。她本想开口求情，可是当时皇上的雷厉风行确确实实吓着她了，她嘴唇抿得发白，牙齿都有些发抖，根本开不了口。这是紫薇第一次意识到“皇权”的可怕之处。

有其他人发现吗？晴儿特意别开眼，不去看衙役们的哭求。娇娇和小燕子发白的脸色，班杰明嘴唇默念的祈祷。他们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无一例外，没有人开口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