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阿九
晚上十一点，萧璨璨进了空间。
皇甫东阳的营帐内还亮着烛火，马文才等人陪着他，在演练从地道进攻的路线。
空间屏幕显示，目前已经可以向外延伸十八里。
当然，每次进入空间的时候，她都是出现在皇甫东阳所在的正上方。
也就是说，十八里是半径，皇甫东阳是圆心.....
身随心动，她瞬间就移动到了空间边缘......离烟州城门只有两三里路处，找了个无人的草垛子，跳了下去。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让皇甫东阳向烟州城的方向前进个四五里路，这样空间的范围只要超过城墙，她就能落在城内。
但她并不想露面，或引起皇甫东阳的怀疑，只能采用最笨的办法：自己找机会进城。
她换上之前准备好的旧衣，又弄乱了头发，在身上涂涂抹抹一番......在路边随便找了根枯枝拄着，身上背个小包袱，伪装成流民，慢慢地朝烟州城的方向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烟熏火燎夹杂着不可名状的恶臭，越接近城门，越浓烈！
萧璨璨忍不住干呕，只得找了块粗布捂住口鼻。
这是尸体被焚烧的味道！
大批流民死伤惨烈，天气越来越热，任其腐烂生蛆，会引发病灶，所以新联军便押着流民将尸体焚烧.....
流民们或躺或坐在城门前的空地上.....旁边围起高高的木栅栏，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每隔几丈，就有巡逻小队来回吆喝。
“啊.....军爷饶命啊，军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啊.....”前方传来男子的哀求，很快就没有了声音，只剩下痛苦的喘息和垂死的挣扎！
萧璨璨远远地看过去，那人已经被巡逻队伍的大刀砍成了两截。
脖颈歪在一边，有黑色的液体从身体里汩汩流出......
赤红的火光下，能看到其他人麻木地脸，他们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悲苦得像是刻制的石像般，连哭也哭不出来，更没有多余的表情。
还有那被大人搂在怀里的孩童，偷偷地掀开衣角，被刚才的一幕吓得瑟瑟发抖。
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婴孩的啼哭，很快又在呵斥声下被母亲紧紧捂住......
“你们这些猪猡，都给老子看好了，这就是逃跑的下场......”
“拖出去，烧掉！”
尸体很快被拖走.....扔到了火堆里，没一会儿就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从谁开始，亦或是那饿极了的人，实在忍不住掰下人肉送到嘴里咀嚼……渐渐的，麻木的人群变得疯狂，争相抢食着焦臭的肉块。
很快，肉就被抢了个干干净净！
又有几人因为一块骨头，打了起来，力气小的被推倒在地，磕了一脸的血。围观的人见到血腥，竟然朝摔倒的那人扑过去，活生生从他的大腿上撕下一块活肉…
几个瘦弱的闲汉心思活络地搜索落单的孩童，很快就扛着几个早已经吓呆了的孩子扔进火堆之中……
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夹杂着兴奋的尖叫，一时间现场宛若人间地狱！
在遭受生命的威胁和巨大恐慌下，秩序已然丧失！
被施暴者俨然成了新的施暴者，朝更弱者挥舞着拳头……
萧璨璨目不忍视，感觉自己将要被巨大的无力感吞噬。
她蹲在一处栅栏下，趁着骚乱钻了进去，很快就融入人群之中！
随着人流朝城门处涌去！
无数的人拍打着城门，或跪或趴在地上哀求着：“放我们进去吧，放我们进去吧......”
甚至有的人已经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手臂却朝着城门的方向。
“一个人头十两银子。”守门的兵士坐在门口的方凳上，冷眼瞅着这些人，像是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都是些没钱的穷鬼！
有钱的刚才都进去了，毕竟都这种时候了，留着钱又有何用？
也有同村的人，围在一起说话，商量着怎么凑钱，将最有希望的人送进城内。
“军爷，我们只有这些钱了，您行行好......这是我孙子萧阿九，能不能通融一下。”
一位老者捧着一个小包裹递了过去.....他的身旁跟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眼睛已然红肿，却挺直了脊背，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贱民！你让军爷一个子一个子的数，数到什么时候？”
哗啦一声，包裹里的铜钱被兵士打翻，滚了一地......周围的人都低下头，在地上摸索着疯抢！
“啊！钱，那是我们的钱！你们住手，住手！不要......呜呜呜......钱啊......”被称作萧阿九的男孩见此情景，再也憋不住，大哭着去阻止。
但，此情此景，谁会在意一个孩子的哭喊？
哭得再大声......也无济于事......
老者见此情景，忍不住噗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爷爷，爷爷......”
可惜老者似乎听不到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幼小的孙儿，紧接着就昏了过去。
“真是晦气，这就死了？！”那兵士走过来朝老者的身体踢了踢......
“阿九，你节哀吧!”同村的人摸了摸萧阿九的头，怜悯地劝说。
“爷爷，爷爷......你再看看阿九啊，爷爷......你睁开眼睛啊，爷爷......”萧阿九摇晃着老者，悲痛地大哭。
那兵士大叫着“滚开”，一边招呼同伴要将尸体拖走......
少年用尽所有的力气护着老者的身体：“我爷爷没死，没死......不要带走他。”
摇晃间！老者竟然又闷哼了几声！
“没死，真的还没死……”又有人喊到。
兵士举着三叉戟朝人群挥了挥：“带走带走，早死早投胎！”
反正早晚要死的！省得在他们面前嚎丧！
“慢着！”
萧璨璨再也忍不住，从外围挤上前，拦住了兵士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