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宴上众生
鼎洲倒也爽利,向众人介绍起来:“诸位,这是东洋太鹤会的松本会长,这边这位是林芳老先生,众人皆知,林老可是古玩界的泰斗。”
那老者稍一点头,算是招呼了。
“这位是白清远白老板,上海滩最富盛名的名角。”
正是那小水葱,他微微一笑,却是看向青蔷的。蔡千辰见这情形,这不男不女的,竟也觊觎青蔷,便瞪了他一眼。
“这位是福祥商贸的葛留财葛老板,这是……”
鼎洲还未来得及说,那八字胡率先开了口道:“汪狄,一介草莽。”
他既如此,鼎洲面上有些尴尬,也不再说什么,继续道:“这是平陵警视厅蔡副厅长,蔡副长正是咱们平陵督军家的公子,而这位是此番破了‘冰中美人’大案的李小姐,还帮我孙儿找到了他的爱犬。这是……”
他看了看钟所长,钟所长眼力见极好,立马自我介绍起来:“湘川警察所所长,鄙人姓钟。”
松本九藏倒是状似认真一一听取介绍,鼎洲介绍青蔷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后,倒也不做停留。
末了,鼎洲吩咐一旁的鼎烨:“客人已到齐了,开宴吧,让麟儿和你母亲快些过来。”
鼎烨应下边出门吩咐下人去了。在鼎洲的引领下,众人穿过偏厅,游廊,来到宴客大厅之中,一张大圆桌早已准备妥当,齐整地摆了十几副碗碟,皆是银鎏金质地,每根银质筷子上镶嵌着红宝石,排场阔气,甚是符合他前朝郡王的身份。一只只美食盆盏已让银质罩笼盖起来,看过去在灯下一片银辉熠熠。
鼎洲坐了主座,林芳老人坐到了他的左首,松本九藏也十分不客气地坐了右首,其余人则随便落了座。
几名侍从上前来一一揭开了罩笼,一盘盘珍馐美食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宾客之中,唯有钟所长震惊了一下子,其余人皆是习以为常、无动于衷的神色,那小水葱还皱眉掩了一下鼻子,只因他面前刚好摆了一道金黄油亮的玫瑰拉丝猪蹄。
“赶紧把这肥肉给我端走,恶心。”他微微翘着兰花指,掩着鼻子嫌弃。他的声音清柔温淡,虽是口吻倨傲,却依旧好听得沁人心脾。不愧是一代名角。
其他人面面相觑。
“来来来,放我这儿来。”开口的是那葛老板,只见他油腻的胖脸堆了一脸的笑,道,“白老板是精细妙人儿,自然见不得这肥腻荤腥,哪像我这俗人,大鱼大肉最是喜欢,放我这儿来吧。”
一旁的侍从看看罗郡王,见他点了点头,便小心翼翼将盆盏换了一下。
刚摆放妥当,传来一个孩童的声音:“祖父。”
只见一个小男孩走了过来,七八岁的年纪,紫蓝色的衬衫,齐膝背带短裤,头发梳得乌油油的,显然是细心打扮过。脸颊白嫩透红,眼睛不大,但是滴溜溜灵气满溢。他怀里还抱着一条雪白的小犬。
屠宰场里未宰杀的,警队张贴了两日告示,有主的皆领走了,无主的便由警队处理了,至于如何处理,青蔷与蔡千辰无暇过问,兴许也是逃不过被宰的命运。罗郡王孙子的狗还不曾被杀,他们亦是来领走了。
他身后跟着进来的是鼎烨及两个妇人,那两个妇人一老一少,具是一身得体精致的旗袍,端庄瑰丽,十分贵气,跟着叫道:“老爷”“爹”。
看样子,应是郡王夫人与儿媳。鼎烨拣了下首坐了,两妇人立在鼎洲身后。
鼎洲笑呵呵地将男孩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坐下。他虽三个儿子,至今只有这么一个孙儿,全家自是宠爱无比。
上回孙子的宠物狗带上街,却被人偷走,孩子极喜这小狗,闹得不可开交,鼎洲不得不给警察所施压,让他们寻找小狗。看似可笑无比,然在这个时代,穷苦百姓还真不如权贵的一条狗。
“祖父,雪点今日吃了一只大鸡腿呢,你看它。”小男孩将狗举给鼎洲看,鼎洲慈容满面道:“好,要吃了就好,让阿聪带它下去好好休息吧。”
座上都是贵客,一只狗在此让座上宾如何看。
小男孩不肯,一旁的夫人劝道:“麟儿,雪点怕生,还是让它回屋去。”
孩子这才点了点头,跳下去嘴里嘟囔着:“我自己带雪点回去。”
说着,便跑了出去,他娘和几名随从急忙跟着走了。
鼎洲笑道:“小孩子被内人宠坏了,不管他,诸位不必拘礼,家常便饭,不成敬意,老夫先敬诸位一杯。”
说着端起敬酒,众人亦是举杯。
一桌人相互之间似乎都并不熟悉,鼎洲与林芳老人谈论些有关玉石古物收藏的话题,那东洋人与贾老板似乎有些研究,不时发表些看法,至于其他人员,插不上嘴,自顾吃食。
蔡千辰替青蔷夹了几次菜,两人交流了几次眼色之后,也并不出声。
吃了不多会,那小水葱忽然搁下酒杯,捏起手边的丝绢揩拭一下嘴角,似笑非笑道:“郡王爷,容白某插几句话,既然您几位对古玉瓷器皆有研究,那不妨点评一下这位李小姐手上的镯子价值几许。以白某外行人的眼光,此镯白润无瑕、绵泽光洁,应是极品,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此话一出,将众人的眼光吸引到了青蔷的手腕上。
青蔷恰端着小汤盅喝汤,闻此言,见众人看向她,便有些尴尬,只得放下汤盅,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道:“普通镯子罢了,没什么可看的。”
鼎洲道:“我知道现在的姑娘家都喜欢带一些钻石啊珠宝什么的,叶姑娘这个年纪戴玉镯的的确是少见。”
林芳推了推鼻梁的眼镜,口吻有些颐指气使:“小姑娘可否让老朽一看?”
青蔷看了看他,老头儿十分倨傲,那水葱男沾沾看戏姿态,松本九藏扶着下巴,眼里具是玩味,其余几人皆是满脸好奇。
蔡千辰有些紧张,她这镯子从不离身,他虽不知缘由,想必应是十分重要的,她此番犹豫也印证了此,这小白脸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