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将计就计
微生玥叹了口气:“传承咒无迹可寻,当初的八使,如今只剩下四使,且四使后人颇多,想要找出传承人自是不易,况且千年以来微生家与金印使族已断了联系,他们不可能听从于微生家吧。而你就不一样了,不管真心与否,他们表面上还是十分敬仰你的,若是你召集四族,定然有效得多,况且,你们还有一个蔷薇盟不是么?届时,四族齐聚一堂,岂不更容易?”
青蔷沉下脸:“要是我不信你呢。”
“你会信。”微生玥直直看进她的眼里,认真道,“吾欲永伴卿,生生亦世世。奈何皆不忘,惟以此相思。金印在明,微生在暗,便是他留给你的守护,他的承诺,也算实现了。”
脑际轰的一声,她的眼里看不清任何的东西,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满心满腔皆是那句——吾欲永伴卿,生生亦世世。胸中压抑的酸楚终是决了堤,眼泪连珠落下。她压抑得太久了。
后背抚上一双手掌,将她揽进胸膛,任由她哭得撕心裂肺,亦是畅快淋漓。
只是青蔷似乎忽略了,这句耳鬓厮磨的呢喃,微生玥为何知晓的一字不差,如同……身临其境,亦或是……亲口许诺。
督军鲜少宴请,不似其他权贵富贾总是寻着由头设宴,蔡家往往两三年才办一次。原因,一是蔡督军乃军政界头把交椅,“冷血玉”的名声在外,令人闻风丧胆,也不喜这些觥筹交错之事。二来,就是蔡夫人身体欠佳,受不得闹腾。
此番举办家宴,请的也是些常客与相熟之人。分为四类:督军手下干将,蔡夫人闺中密友,皆是名媛富太,还有蔡千辰为数不多的几个狐朋狗友,甚至连蔡千蕊常来的同学闺蜜都受了邀。而蔡家本就无亲人旁枝,蔡太太的娘家太远,平日里甚少走动,故而被排除在外,不曾邀请。
临近傍晚,蔡家已经人声鼎沸,喧嚣热闹。一人受邀,全家沾光。与前段时日何市长家的西式晚宴不同,蔡督军的宴请仍是中式大圆桌为主。
督军的军政要员与政界要员两桌,夫人太太三桌,蔡千蕊的同学姐妹一桌,蔡千辰的朋友同僚一桌,加之一些闻讯厚着脸皮不请自来的蹭宴之人两桌。原本请的六桌人,然这会子,连备用的三桌,都坐的满满当当。
督军与夫人尽显地主之谊,蔡督军冷面惯了,今日似乎想露些笑意,却不甚怪异,蔡夫人倒是红光满面,确实与平日大不相同,笑盈盈的,招呼着夫人太太们。
“哎你们看你们看,为何那个人坐在督军的主桌上啊,他是谁呀?”蔡千蕊的闺蜜桌上,千金小姐们皆是面带桃花地窃窃私语。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其中一人说道,“这是大名鼎鼎的微生家族的家主!上回还去光霓的生日宴了呢,是吧,光霓?”
众姑娘看向一个位置,坐着的正是何市长千金,何光霓。
“真的吗?!”其他小姐皆是满目的艳羡之色。
何光霓十分享受这样的瞩目,扬着下巴挑了挑眼,笑着说:“没错!”
“他叫微生玥!”蔡千蕊迫不及待道,“前几天也来我家吃过饭呢!”
“好羡慕啊!”众小姐满桌桃心。
王蓁问道:“千蕊,怎么不见叶舜翕?光霓生日宴会上,明明与你哥很要好嘛!”
“哎,”蔡千蕊叹了口气,“听说他出国去了。”
这几日被她哥泼了不少冷水,说微生玥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高攀的,她决定重新返回“茜茜公主”阵营。
而与此截然相反的是,少爷桌上,却是寂寥无声,满桌不屑,本想结交几个千金,结果被主桌上的那小子抢光了风头。
坐蔡千辰身旁的一人愤愤道:“那人与我们一般年纪,怎与督军平起平坐呢!”
蔡千辰冷着脸不说话。
另有人笑道:“谁叫人家姓微生呢,就算他尚在襁褓,也比咱尊贵!”
一语令其他人愈加愤懑。
其中有一人道:“千辰,那日我见你与那个叶舜翕带来的美人关系匪浅嘛,怎么今日没有邀请人家?我们打听了许久也不知她的身份,你倒是给兄弟们介绍介绍啊!”
蔡千辰冲他甩一个白眼:“喝你的酒,少废话!”心里却在咬牙,这个微生玥,怎么什么事情都要参合一脚。
主桌上,具是军政界要员,故而多为四五十岁上年纪的男人,难怪微生玥在那一桌尤为显眼,加之他穿着一身湛蓝色对襟长衫,与周围不是军装就是西装的男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愈发似泥淖丛中一潭净水。
他默不作声,对周围人的寒暄也不回应,只顾自己饮酒,身后站了两名随侍,为他单独斟酒。他的行为,督军为他解释做不喜喧闹,其他人自然就不好说什么。
只见他酒过三旬,忽然放下了酒杯,站起身来,其余人都惊了一惊。他只说了声:“蔡督军,失陪一下。”便向外走去。
只是经过蔡千辰的时候,侧过脸去扫了他一眼,依旧大步走了。
蔡千辰捏着手里的筷子怔了怔,狠狠戳了一块龙虾肉,一口塞进嘴里,坐了三四分钟,也站了起来。
不过他起身,觥筹交错的宴会厅里倒没什么人觉得奇怪。
他并不离开,只是走到蔡夫人身后,俯身悄悄耳语了几句。蔡夫人正与桌上的太太们言谈甚欢,闻言转身过来,看他脖子里隐隐的红色丘疹,便要扯他的领口,有些担忧道:“快让我看看!”
蔡千辰捂住领口,尴尬道:“妈,大家都看着呢!”
蔡夫人收了手,责怪道:“怎么不小心一点呢!”转脸对身旁的几名太太道:“千辰过敏了,我去给他拿点药啊,这小子,一吃海鲜就起红斑。大家别客气,多吃点!”
母子二人出门去大约十多分钟便回来了,一同返回的,还有之前出门的微生家主。身后还跟着数名仆人,手里托盘中都端着一个大玻璃酒壶,里面已经倒满了红色的酒,另外有两人搬着一个大箱子,里面还装了不少红酒。
蔡夫人走在蔡督军身边,说道:“老爷,你看,咱们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蔡督军侧脸一看,仿似恍然道:“哎哟,我还真忘记了,快快,拿上来。”
仆人在每桌上放了一个玻璃壶,蔡夫人笑道:“这两箱红酒,说什么是康帝酒庄产的,老蔡放了有几年了,都舍不得喝,我说酒再好却不叫喝跟白水有什么区别,大家说是不是?”
有不懂行的富太太在嘀咕:“康帝酒庄是什么玩意?”
立马另有富太太说道:“哎呦,你不晓得啊,康帝酒庄可是法国那个贵得吓死人的红酒庄啊,一瓶酒好几百块呢!”
其余的外行具是咋舌:“这么贵啊!”“督军就是阔绰!”
蔡督军站起来向众人道:“夫人说的对,酒就是要喝的。今日感怀我夫人顽疾痊愈,蔡某实属欢喜,诸位都是我家的老熟人,老朋友,我蔡家能有今天,也离不开诸位的支持与拥护。往后,还得多多仰仗诸位。蔡某在此先敬大家一杯。”
众人一听,督军如此放低姿态,也纷纷站起来。
蔡夫人招呼着仆人为众宾客倒酒,说着:“酒我已经醒好了,大家争取喝光老蔡这几瓶,藏得比我还宝贝,可真是叫人火大!”
蔡夫人这一番俏皮话,惹得大家哄笑起来。
蔡督军面色尴尬,微生玥擎着一丝笑,玄机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