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荆棘玫瑰】她的笑
13:26分。
几辆直升机在污染区附近降落。
舱门开启,凌冽的寒风裹挟腥气扑面袭来,弥漫的空气都混杂着浓郁腐烂的腥味。
泥泞的土壤阻碍行动,青灰雾气遮蔽视野。
作战靴陷进泥里,抬起黏连的残肢血水。
安芙戴好防护面罩,下了直升机,刚打开耳麦,就听里面传来几声急切的叫喊,“安芙,快点到我们这里来归队!”。
“moore的任务和我们不一样......是去最中心处理污染源,我们只需要解决外围的污染物。”
说话间,几只循声而来的异形体已在迷雾中逐渐显露出轮廓。
在安芙回话的功夫,苏樾的身影无声无息地便消失在朦胧雾气里。
安芙转身就要跟着,手臂被赶来的哨兵拽住,“安芙,我们的任务是处理这些污染物!给moore做后援!”。
他的话让安芙顿住,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对别人触碰自己的行为做出反应,而是重复道:“后援?”。
不等哨兵回答,她又说:“所以你们让他一个人去解决污染源?”。
安芙生的一张白嫩乖软的样貌,平日与人说话也是笑嘻嘻的没什么距离感,这会儿却叫人心底陡然冒起一阵冷意。
那个哨兵失了言,脸色涨得通红,片刻后才道:“moore在边境时就经常独自做任务,危险系数过高的污染区都是由他解决,因为他很强大,比任何一个人都适合处理污染源......”。
安芙没接他的话,抬眼看向迷雾深处涌出的污染物,反手挣开被拉住的衣服。
“安芙......”
“啊——!”
一声尖锐的惨叫破开潮湿寒冷的雾气,血肉迸溅的腥气倏然荡开。
不远处的其中一名哨兵突然捂住脑袋匍匐在地,痛苦地嘶吼哀嚎,四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剧烈膨胀,贴身的作战服被肌肉撑破,裸露的皮肤遍布青紫纹路,似有暗绿色的幼虫在游离在滚烫发热的血管。
指甲变得似刀刃般尖利,徒手扯下防护面罩,额头的青筋近乎迸裂,双目通红,喉间发出野兽的吼叫。
褪去了属于人类的皮囊,潜藏的兽性千丝万缕地从周身溢出。
“小葛!”
四周正在作战的几位哨兵连忙按住这个叫“小葛”的人,他们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只当小葛的精神域遭到污染物攻击濒临失控,慌忙地想把人绑起来通知向导前来疏导。
然而刚有人靠近小葛拿出束缚绳,胸腹便被一只粗大的巨掌捅穿,碎肉裹着血液稀里哗啦的流下来,那只手往里重重一捣,掏出染满鲜血的肠子,锋利的黑色指甲勾着一缕黏答答的稠血,不停滴落,融入潮湿的泥土。
哨兵的作战服都是特质材料,能够抵挡住尖锐兵器,却在此刻被视若无物,脆如白纸,利爪撕裂这层薄透的外壳直入内里。
所有人都呆住了。
“它”还在不断变化着,赤露的肌肤裹覆青绿色的鳞片,密密麻麻的触须从千万个毛孔里钻出,属于人类的嘴唇渐渐变为滴着黏液的口器,放大的瞳孔泛着幽绿光芒。
它没有理会身旁的哨兵,粗哑嘶鸣着往一个方向冲去。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目眦欲裂,大声喊道:“快!快阻止它!那架直升机里都是向导!”。
对着耳麦急促地呼吸,“快把舱门关好!”。
“信号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垄断了......那边只有两个哨兵!”
它的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便湮灭于雾中,藏在四处的污染物同时涌向人群,哨兵们无心恋战,但被缠得脱不开身,只能无力地大吼着:“快去保护那几位向导!”。
向导的稀有让他们在任何危险时刻都是首要被救援的存在。
即使这批哨兵全员死亡,也要尽最后一份力将人安全送回总部。
而不过几秒,附近便传来凄厉可怖的惨叫,灰蒙蒙的雾气里仿若能瞧见飞溅的几缕猩红。
是守在直升机前的哨兵。
赫然爆发的力量迫使被围困在污染物圈里的哨兵们奋起直击,作战服因剧烈的动作险些破裂,“这群该死的东西!又恶心又难缠!”。
待他们终于冲出重围,精疲力竭地往直升机赶去。
就见“小葛”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举在面前狼吞虎咽地啃噬着,隐有令人牙酸的骨头脆裂声淹没在无尽咀嚼中,另一具尸体生死不明地倒在泥里,压在身下的土猩红潮湿。
那是总部里能力数一数二的哨兵,身经百战,特意被派来保护向导。
“小葛”扔掉手里的食物,脑袋僵硬地歪了歪,伸着漆黑爪牙往舱门扒去。
他们瞪大双目,急喘着想奔向直升机,然而跑完这一段距离的时间足够那个怪物冲进舱内将羸弱的向导撕裂吞噬。
“吭哧——”
迸溅的血珠飞洒在漆白舱门前,狰狞爪牙齐根断裂,一梭裹挟着强悍精神力的子弹势如破竹般的炸开筋骨组织,淋漓碎肉喷了一地,似雪中绽开的团团血花。
怪物头颅被一只戴着防护套的手生生绞断,那只手凝着凶戾的力道毫无停顿地将那颗头扭了一圈,扯断连接躯体的筋脉喉骨,断裂处一瞬间如喷涌的血泉咕咚咕咚冒着泡,膨胀的身躯抽搐两下后轰然倒地。
血液淋透半透明的舱门窗,映出向导们呆滞惊惧的脸庞。
他们似乎还停留在上一秒的恐惧里没有回神。
疾速赶来的哨兵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得顿住脚步。
当他们将视线顺着那只纤细的手向上移,喉咙不由感到一阵嘶哑艰涩,裹在作战服里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安,安芙?!”。
安芙偏头向他们望来,手里还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鲜血濡湿了手套布料,防护面罩溅满血色,似一笔腥浓的红颜料隔层透明膜熏染着白净似雪的面容。
他们看不清她的神色,只瞧见她侧眸朝着一个方向像是欢快地弯了弯眉,与以往的笑容不太一样,恣意张扬,明艳又热烈,仿佛生长在荒芜沙漠里的红玫瑰。
“嗒——”。
安芙松开手,头颅滚落在地,自上坡一路滚过鲜血绵延的土地,咕噜咕噜,直至在一双深黑色的战靴前停住。
不过半寸的距离。
众人的视线早就下意识地跟着那颗头移动,思绪紊乱,然而在看到这双战靴时猛然惊醒。
moore。
一袭黑色作战服衬出修长高挑的身影,映着乌黝黝的雾影,脚下流淌湿延血土。
天边泄露一角光线,微光被锋利的风刃割破,七零八落的光斑落在他身上。
深色皮手套裹着瘦长有力的指骨,一把锃亮冷冽的黑枪握于手中,反射的金属光泽淌过冷白下颚,映着薄凉微红的唇。
辽阔的黄沙拂起粗粝的沙石,细微颗粒扫过脸颊引起痒意。
哨兵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掏出检测器,屏幕显示的异常数值已然降至安全点,像是完全消失了。
不过是一会儿功夫,moore便寻到污染最严重的中心区域解决了污染源,甚至来回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要知道,在去往中心区域的路上同样会有许多污染物。
无人知晓他是如何解决那些东西的。
好像没人见过他作战时的模样,他所执行的都是危险系数极高的任务,除他以外几乎没人能活着从重度污染的区域出来,且不计其数。
他们只知他战无不胜,从无败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