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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佛渡有缘人

时玉突然想起来,第一次和戒杀相遇的场景。

那时候,他被数群修士追杀。

他们为了抢夺他手上的秘宝和一本魔道功法,明明打不过他,却还要前仆后继的朝他扑来,像献祭般的,为他的剑喂血。

红色灵光,幽冥鬼咽,血色杀机。

从昏暗的黄昏,到深沉的暗夜,再到黎明的天色。

脚下是无数死在他剑下的亡魂,白色道袍上都是血污,他露出了一抹鬼魅森森的笑。

所有人都杀完后,他从扑天的杀戮中找到了快感。而修真界,很适合他,弱肉强食,你强,人人都服你,惧你,你弱,就活该你死。

这也是为什么弱如贺思邈、关汉中等人,宁可造滔天杀业,不人不鬼,也想要称雄。

而强如冯御风,甘愿冒着被血尸鬼草吞噬元神的凶险,也要重返化神境。

可是很快,他的笑就消失了。他又露出那种茫然的神情。最后竟坐在尸堆上,脏兮兮的像条无家可归的小野狗样,嚎啕大哭起来,因为他觉得好疼。

他不明白,他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可为什么每次杀完人后,身子就像被千刀万剐了般的疼。

然后,尸风阵阵里,一个黑色的魅影,从血色的尸堆里爬了起来。

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的年纪,一身黑色僧袍,手持暗红色的檀珠,肤色苍白,却是天生的胭脂唇,乍眼看去,还以为是个光头的黑衣少女。

黑衣和尚,望着那个刚刚造了滔天杀业,曾陷入疯魔杀戮的修士,神情呆了呆。

出于慈悲,和尚缓缓的朝他走了过去,觉得他很可怜,忍不住抬起布满血污的手,在这迷茫之人的眉心处,点了点:

“你很难受,让我帮你吧? ”

时玉抬起头,瞧着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和尚,冷笑:

“帮我?你怎么帮我?我看你像是鬼,莫非是想带我一起下地狱?那我倒还有点兴趣。”

和尚摇了摇头,神情认真:

“我不是鬼,我和你一样是人。”

“佛门有言,普度众生,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你所见,皆是地狱,施主,便让我陪你一起走这地狱吧。”

时玉‘嗤笑’:“你..叫什么名字?”

和尚双手合十:“修真界,以杀止杀,以斗止斗。小僧法号:戒杀。”

他细眉长眼,笑起来却很温和,绵绵的像一朵云。

那时候,时玉修炼了一千年,大约是觉得太寂寞了,并没有阻止戒杀跟着他。

只是觉得,这和尚,甚是有趣,当他是个小玩意儿样的逗乐,成天打趣。

可戒杀很认真,虽然常常被他的话气得苦恼,但对他念起经来,是格外的认真。

什么大悲咒,清净心,甚至有时候还有安魂咒,一股脑儿往时玉的头上砸。

时玉骂他:“不正经的和尚,道家安魂咒你也念,你是要背弃你的佛祖了吗?”

戒杀很认真的回:“佛门容纳百川,若能渡你出苦海,未必不可用。”

不正经的和尚,果然在佛门是异类,不仅喜欢跟在修真界最可怕、最阴晴不定的大魔头后面,还极喜欢在各处魔修的地盘盘旋。

修魔的大多心性不稳,是因为有心魔。

有人的心魔,甚至只是想吃一颗糖,却一直觉得自己得不到那颗糖吃,然后戒杀就给这样的人,买了积堆成山的糖,让这样的人一直吃到吐。

见时玉喜欢吃栗子,就把时玉的修炼洞府,用栗子堆得严严实实,差点密不透光。

时玉看着无处下脚的洞府,讶然:

“我他妈的又不是猪,你给我放这么多干嘛?”

戒杀‘阿弥陀佛’了句:

“既然心中有所想,就要有所满足,不然光是惦记着,反倒不利于修身。”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想吃就一次性吃个够。省得没吃到,一直惦记着,最后有了心魔。

时玉无言,只骂他:

“死秃驴。”

戒杀见时玉将栗子全部扔在外面后,挖了个大坑,埋了起来。便非常认真又恍然的道:

“原来月牙施主,你不会有心魔啊。”

戒杀刚跟着时玉的时候,修为并不高,随便一个筑基修士就能把他弄死。

但他跟在时玉身后,颇有‘狐假虎威’的架势,便是再唾弃他与魔为伍的修士,或者纯粹看不惯和尚的魔修,都不敢动他。

戒杀,就这么陪了他一百年,然后也因和他为伍,被佛门耻骂了一百年。

后来,随着戒杀渡的心魔越多,戒杀就不小心成了佛门第一僧。

有一天,一个疯道士和一个凶丫头叽叽喳喳,闯进了时玉的洞府,以为他修炼的洞府里,有什么无上机缘。

走进去后,时玉正在睡觉。

听得吵嚷的动静,时玉寒着脸,坐了起来:

“扰我清眠者,死。”

疯道士和凶丫头,似乎才发觉,这洞府原是有主的,转身要逃,瞬间被一根长藤拉拽到了地上。

一柄灰褐色长剑,森森然就要落下,然后戒杀拦在了它的面前。

戒杀劝他:“月牙施主,你能不能试一次,不杀人。就试一次?”

时玉不为所动,嘴角笑得妖邪:

“小和尚,你让我不杀,就不杀,我凭什么听你的?他们扰我清净,就该死。”

一掌灵光落下,戒杀却没有挡,就被拍趴在了地上。

僧袍布满了黄尘,神情微微痛苦,戒杀却还是忍着痛,安抚他道:

“知杀而杀,方为善莫,而不是滥杀。他们也并无做什么错事。月牙,你试试放下屠刀,也许就不痛苦了。我知你是不想杀的,你只是控制不住。”

时玉登时大怒,这不正经的和尚,总是喜欢戳他的盔甲,于是他又一掌灵光,直接击碎了戒杀的胸口:

“死秃驴。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就会念些经,让我能睡个安稳觉而已。真当以为配叫我名了?”

那时候,戒杀躺在地上不动弹了,时玉也还觉得不解气。

他揪起戒杀的僧袍,将戒杀在洞壁上、窗台边,摔来摔去。最后将戒杀摔个半死,然后笑得像个孩子样开心。

把旁边的渺渺和合欢吓得大气不敢出。

然后,时玉就坐在了戒杀常坐的蒲团上,高高的俯视着,地上半死不活的黑衣和尚,在寂静的夜里,放声狂笑。

“死秃驴,你便是再努力,也救不了这腐烂的修真界,更帮不了我脱离苦海。因为你看,这个世界,走到哪,它都是地狱啊。”

没有爱,只有背叛、算计、掠夺、仇恨、血腥、杀戮,眼前什么也没有...

但戒杀早已被他摔得昏迷过去了,寂静的夜里,没有人回他,而他也没杀那两个误闯他洞府的人。

他想自己,或许是被死秃驴念经给念傻了。

那是他第一次尝试着,为了一个人,放下屠刀。

戒杀苏醒的时候,时玉正呆坐在蒲团上。

月色笼罩在他的头上,时玉仿佛被层叠了一层冰霜,嘴里碎碎念:

“都不要我,都厌弃我,都去死,都去死。”

戒杀叹了口气,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也不管唇上的血迹。

洞窟里常年昏暗,黑衣和尚却一身的金色佛光,圣洁又慈悲,他道:

“月牙,别怕。苦海终会过去,明天将是天明,你终究会到达彼岸。”

然后戒杀伸出手,抚摸了下他额间的月牙印记,轻笑道:

“佛渡有缘人,我与你有缘,所以我一定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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