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是狐狸毁了少年,还是少年毁了狐狸？
天尾狐的妖力聚集在天尾上，一旦全数发动，就能越级攻击。
所以在被阴九幽扛回暗岭魔窟的时候，狐狸就发动了全数的妖力，差点重伤阴九幽。
奈何，阴九幽早不同以往。狐狸，依旧是从前那个狐狸。
两柄斩仙飞刀同时落下的时候，狐狸就被关进了斩仙飞刀做成的金丝笼里。
那柄斩仙飞刀，可斩狐媚之体。他们岐山天尾狐，沾了点青丘仙狐的狐媚之体，便被克制。
可岐山天尾狐，生而傲骨，从不受制于人。
他原是被选中做下一任狐王的，可因为性子温柔，就总是被岐山的老狐狸们骂懦弱。
他气不过，又向往外面的花花世界，就偷偷跑出了岐山。
那时候，狐狸就心想：“阿姐说得对，我的性子，确实不适合外面的世界...”
“阴九幽，你不能把我关进笼子里。你听到没有！”狐狸被关第二天的时候，就想哭。
他们妖兽，生来自由，最怕被困。尤其是天尾狐。不然，他会偷跑出岐山么？
阴九幽站在笼子前，幽幽的看着狐狸：
“狐狸。你不是想变成人么？等我把你变成人，就放你出来。好不好？”
“阴九幽，我不想变成人。我想回岐山，你让我回家，好不好？”
“回家？狐狸，你说过要当我的家人。你不能食言。”
后来，被关得久了，狐狸性子开始大变，也开始掉发。
见到阴九幽，狐狸就歇斯底里的大叫：
“阴九幽，你给我滚！我当初就不该救你，就该让你去死！就该让你去死！”
那时候的天尾狐，妖力在渐渐的消退。
那圣洁的天尾，变得黯淡。
“翡云，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待你妖力蜕去之时，你就能变成人了。”
可笑，我生而为妖，想化形就化形，想不化形就不化形，为何要变成人？
化形，我还能变回妖身、原身，在山间自由来去。可是变成人呢？变成人就再也回不去了。
......
后来，狐狸再也闹不动了，就只是呆坐在地上。
阴九幽突然期待的抱着狐狸出去，让他去看现下的天魔城。
没有妖力的妖，吸取不了灵气的妖，被揠苗助长化形的妖...
他们和人走在路上，亲密得和人与人无恙，魔气和妖气并没有互相吞噬。
狐狸无神的眼珠动了动，很快丹凤眼里就是一阵惊怒。
狐狸狠狠的扇了阴九幽一耳光：
“你毁了他们的一生...”
“他们没有妖力，不能自保。也没有成真正的人。妖看不起，人也不会拿他们当人。”
“阴九幽，你也毁了我...”
岐山不欢迎人，阴九幽想要狐狸永远留在修真界，留在他身边，就只能将狐狸变成人。
“早知如此，我当初还不如让天劫劈死。”
“早知如此，你当初还不如把我供奉给血煞门。”
“早知你会这样对我，我又何必救你，我又何必帮你找到你爹娘的秘宝...”
“阴九幽，你看看你，把我变成了一个疯狐狸。”
狐狸嗓子沙哑的连声质问，不停地踢打和捶打着他看不懂的人。
他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狐狸三救少年，为何不得善终...
“阴九幽，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是我对你不够好么？”
阴九幽哽咽了下，只是拥着狐狸更深，越来越紧，指甲都快要陷进狐狸的身体里。
“狐狸，你对我很好。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求你，不要走。”
我无法想象你不在的生活，就只能用这种方式留住你，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岐山天尾狐，无法完全化去妖力，阴九幽便直接让狐狸提前化形...
狐狸褪去了白尾，狐狸耳，有了完整的人形。却再也不穿白，他觉得自己脏了，心灵上脏了。
他不是靠自己努力化成人形的，他早已奉献出了他的天尾，也不再有岐山天尾狐的圣洁和高傲。
狐狸忘记了回家的路，甚至被从金丝笼里放出来的那一天，他看不见阴九幽开心的表情，听不见阴九幽激动的声音，也忽视了阴九幽脸上的痛苦和愧疚。
然后，狐狸就开始逃，和阴九幽斗了一百年，直到自己真正变脏...
那一百年里，是狐狸和阴九幽吵得最凶的一百年。
狐狸寻过死，也捅过阴九幽数刀。
当初阴九幽拿灵魔石做实验，让妖兽化形的时候，还成立了个猎妖楼。
为了吸引狐狸的注意，阴九幽拿便开始用猎妖楼，四处搜罗和拍卖全修真界的妖兽。
但他忘了，当初说过，要提供给狐狸一个安稳的修炼环境。
而狐狸，再也没法修炼了。
三百年，斗转星移，足够消耗掉当初少年和半人半狐，互相捧过的温暖。
狐狸不再关心修真界妖兽的死活，他甚至也不关心自己的死活，只是撑着一口气，要离开阴九幽，离他越远越好。
哪怕见到阴九幽，就会想起自己被关进笼子里的两百年，而变得惊恐不安。
他也倨傲着，死不妥协。
阴九幽抓他一次，他就逃一次，只要活着，就不如阴九幽的意。
哪怕阴九幽后来为了让他服软，将自己的天尾拿来拍卖，狐狸也没想过妥协。
那就是他们岐山天尾狐，他再性子温柔，也仍有傲骨。
翡云从回忆里，拉过来思绪，脑袋靠在男人毫无心跳的胸膛上，叹息道：
“阴九幽，我真的...真的..好想...杀你一次。”
他抬起头，又忍不住将修长无血的手，伸向了男人的脖子。
停顿片刻后，终究是没下得去手。
翡云嘴角微微浮起怪异的笑容：死都死了，我掐有何用？
翡云盯着阴九幽的脸，发了会儿呆。
这张脸，初见时，桀骜不驯。
再见时，疯癫成魔。
如今，阴郁可怜。
好像，自己是一点点看着他变成这样的。
他拿起床边的镜子，借着外面昏黄的夜光，看起了自己的脸。
初见他时，温柔天真。
逃离他时，惶恐不安。
如今，毫无生气。
究竟，是谁毁了谁？
是狐狸毁了少年，还是少年毁了狐狸？
翡云思考了片刻，就扔了镜子。
他拢好一件白袍，汲上鞋子，就出了门。
却在拉开门的时候，被人捂住了嘴，身子被带着一直往后拽，然后没入虚假的人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