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真是怪神多作怪
“时玉，你好伤心啊。”
天星剑来凡间后，难得说话。
这时候，时玉独自坐在院子的房顶上。
纯木头搭制的房顶，坐久了会有种温凉感。
不像三十二重天的瓦片，总让他觉得膈得慌。
时玉想起刚刚那蠢龙的甜蜜温柔，忍不住浅浅一笑。
（河蟹了一段...）
不用关闭五识和默念无心诀后，时玉在榻上时，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他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人陷入失控的边缘。
就很想陪着他生，陪着他死，陪着他一起沉沦...
时玉拉过思绪，抚摸着冰冷的剑锋：
“破贱，我走后，你替我陪着他吧。你身上有我的元神，你陪着他，也算我陪着他了。”
天星剑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宋浮生和柳无名是天帝所化。不然，我在修真界的时候，不会说那样的话刺激你。”
破贱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比他主人还傲气，居然会道歉。
难得得很。
时玉就忍不住笑：“怪不得你。我想不起来这些事，自然你就不知道。”
“况且，就像我没法把佛当做戒杀一样，我其实也没法把天帝当做宋浮生和柳无名。在我心里，他们都是不同的人。但我当初确实太蠢...”
时玉眺望着远方的一座山峦，那座山峦下，隐约可见城角的边缘。
那是无根镇...
轻羽山其实真的很像一片羽毛，立着的苍翠色羽毛，不是很细长，而是圆润的那种，像一颗圆滚滚的绿色心脏。
欢好后的火炎，睡得很沉。
时玉觉得机会难得，叫上天星剑，就去无根镇了。
他心里总还是存了一份希冀，万一，那晚上的只是噩梦呢。
比如叶娘子还在，会喊他试穿新衣裳。
再比如，陈安生又给他带了新奇的小玩意儿。
到了无根镇，夜晚的城里，一个人都没有，甚至出现了破败的迹象，冷清又萧条。
时玉看到了坐落在城中央的大石像，石像是一个人，有个十丈高，很是壮观。
白色的石像，衣袂飞舞，左手执羽，右手握石...
时玉就想起来，那天晚上万祭节的事。
陈安生说，很久以前，以无根镇为中心的方圆数里，寸草不生，像毫无生机的死葬场。
有一日，一个神只降落，那神长得极美，手执一片心脏样的白色羽毛，抛掷在这附近，就形成了一座山，那座山就叫轻羽山。
所以轻羽山就被他们尊称为神山，而那个神就被他们称为羽神。
羽神在无根镇这片地方，走了一圈，就为无根镇带来了生机，方圆数里，草木发芽，生灵骤出。
为了纪念那个神，无根镇及其附近的凡人，就将羽神降落的那一日，称为万祭节。
这一天，人们会停下手里的所有事，沐浴焚香，将时间都留给羽神。
远方的萨巫，会在舞台祭祀，将积满了福气的福饼送给羽神。
羽神在收到万民的虔诚祝愿后，会降下预示着幸福的雪花。
真神统治三界的时代，已经是上万年前的事了。
时玉从未听过羽神这号真神，想来是凡人的杜撰传说，便没当回事。
万祭节的那天，陈家人天没亮就开始忙活，福饼要装盒，用推车堆好。
陈大不知从哪恭敬的请出来一尊石像，正是羽神神像，放在了正堂。
一家人对着神像恭敬跪拜了下。
陈安生就对时玉解释：“羽神不喜欢被人一直供奉，所以只有万祭节这天，才愿意吃香火。平常我们都是放在神山的石龛里。”
时玉心里忍不住吐槽：“真是怪神多作怪。”
但他面上没有显露，毕竟是人家很尊敬的神，他不能当着人面吐槽吧。
然后就见叶娘子和陈小凡，用布包着口鼻，开始打扫庭院。
那架势，比除夕前扫灰去障，有过之无不及。
陈安生笑：“听说，羽神在这天心情好的话，就会到人家家里做客。所以，庭院里不能有灰尘。”
就连沐浴的时辰，也都是算好了的。
未时末，申时前。
叶娘子还在水里放了香花，保证每个人身上都是香的。
因为，羽神不喜欢臭烘烘的味道。
那时候，时玉几乎是个瘫痪的人，就没参与他们家这种，既劳累又欢快的活动。
倒是火炎有些好奇，陈家人做什么，他也跟着做。
到晚上的时候，一家人还要去城里的祝神广场祈福。
火炎伺候时玉吃完了饭，就道：
“说是祝神广场的神像，要揭幕。镇长让我和你去，你去么？”
时玉摇头：“不去。你去吧，我在家里等你。无根镇的人对我们挺好的，拂了人家的意不好。”
时玉总有种悲哀的自觉，但凡热闹的场景，一旦他出现，必然没得好收尾。
所以他向来秉持着，能不打扰人家，就不打扰人家热闹的原则。
火炎没有勉强，握着时玉的手：
“那我让玄蛇和黑翊先陪着你，我很快回来。”
时玉亲了亲火炎的额头：
“之前陈安生给我吃的糖浆馒头，很好吃。你看见有卖的话，就给我买点。”
火炎勾勾时玉的鼻子：
“小馋猫。大家今天都忙着祈福，怕是没得卖。回头让陈嫂子给你做。”
“也好。”时玉嘿嘿笑了下。
叶娘子听说时玉不去祈福，就说也要来陪时玉，但被火炎给拦了回去。
陈安稳和叶娘子三十多岁，才怀子。其实格外重视这次祈福。
无根镇的人深信，只有在万祭节向羽神祈福，来年才会事事安康。
尤其整个镇子里的人，之前还成了半鬼人。
陈家人都去祈福后，时玉独自坐在院子里，就感觉陈家小院寂了下来。
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突然从房顶上，倒吊着身子，冲时玉眨眨眼：
“见过元君，我是黑翊。”
黑翊，一只火龙，是火炎自小的亲卫队队长。
他和火炎从小一起长大，性子也沾染了点火炎年少时的天真。
火炎怕他们妖兽吓着凡人，就让他们一直藏着，未得吩咐，不能私自出现。
这回，是时玉第一次和他烛阴之泮的妖接触。
时玉还看到，院子里的腊梅树下，还站着一个黑影。
那黑影察觉时玉的视线，就朝时玉缓缓走来，露出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对时玉行礼：
“蛇山一族统领，玄蛇，见过元君。元君有事，吩咐我等即可。”
时玉盯着玄蛇的吊梢眉和吊梢眼：
“你是...蛇妖？”
玄蛇点头回应，是个话不多的冷血动物。
“呃...你们不用管我，该忙啥就去忙啥吧。”
之前只是看到天上在飞了一群妖龙，这正式和烛阴之泮的妖兽接触，时玉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那蠢龙，竟是真的在琢磨反天...
七大部署神的后代，也给带上了，真是疯了..
黑翊跳下房顶：“不忙啥呀，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元君您。”
玄蛇道：“我是暗卫，未得主令，不轻易出现。元君当我不存在就好。”
说完，玄蛇就又化为了一道黑影，潜藏在了黑夜里，妖气都敛了，让人不知道他在哪。
唯有黑翊继续眨巴眨巴眼：
“元君，您是不是觉得无聊了？我唱曲儿给您听吧？”
时玉：“.....你殿下教你说这话的？”
黑翊自豪的点头：“是啊，殿下说我唱歌可好听了。元君要是觉得闷，就让我唱歌给元君听。”
黑翊说完就开始唱了，结果没一个调在准上的。
这龙是来搞笑的吧...
时玉忍俊不禁：“好了。我喜欢清静。你自己玩去吧。”
这才刚开始唱呢，黑翊‘奥’了一声，神情不免有些失望，只得又翻回了房顶。
时玉就一个人呆坐在院子里，望着那株腊梅树。
他向来会坐得很，从前不觉得什么，可一下陈家人和火炎一同不在，他心里就有些空落落的。
好在腊梅花，浓香托云，风吹过来的时候，倒是有种沁脾的感觉。
时玉呆坐了一会儿，就见那腊梅树下，又出现了个黑影，不是玄蛇...
身披斗篷，从头到脚都被黑色包裹，连脸也被严严实实的遮挡，只露出一双幽幽的微紫瞳孔，散发寒冰精芒。
时玉瞬间紧张起来。
黑影轻笑一声，修长的身形缓缓走向了时玉：
“你在这里住太久了。你果然很喜欢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