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放下
为了能跟苏凌视频，季听风千里迢迢跑出山海域买了2个移动wiFi回去，本想着两个可能效果更佳，结果被于凡叼走了一个。
这会儿他正坐在房间的床上，兴致勃勃的要给苏凌打视频电话。
他以为现在已经九点了，苏凌也差不多洗漱好待房间了。
但是事实上呢？
并不啊！
妖后他们一顿操作，熬了一堆补汤，打算让她跟伤寒一直未痊愈的慕白一起喝。
回到府上，慕白看到她和妖皇，依旧是毕恭毕敬的行礼。
苏凌直直的盯着他没说话，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不停翻涌。
妖皇摸了摸她的头，随即开口:“免礼。”
然而就在慕白抬头的瞬间，苏凌又迅速的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没一会儿孙演和苏成明就带着丫鬟端着两盅汤走了出来，妖后见状连忙打破这气氛有些微妙的局面。
“来来来，凌凌，快来喝。”妖后满脸笑意的翻开盖子，“用人参炖的，你试试，慕白，你也坐。”
“......”苏凌看着桌上的鸽子汤，一时间有些语塞。
突然手机设置的专属铃声响起，季听风打来了视频电话，苏凌瞥了一眼手机后，点了接听。
而季听风没见过宁虎山的房内布局，以为现下的大厅就是苏凌的房间，看着她的表情一顿乐，“你什么表情？”
听到季听风的声音，妖后随即看了眼四周，做了个“嘘”的手势，而慕白也坐在苏凌对面，低着头乖乖喝汤。
不久前，岐白联合梼杌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他拖进了府，这会儿两人各得烤鸡一只，十分享受的在一边吃着。
苏凌将手机对着那一盅鸽子汤，无奈的笑了笑，“没事，喝鸽子汤，你在干嘛？”
鸽子？季听风挠了挠头，一脸疑惑，“你不是不喜欢喝鸽子汤？”
“......”苏凌拿汤勺的手一顿，微微抬眸看了眼孙演他们，而此时他们也都顿在原地，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毫不知情的季听风还在托着下巴说:“我记得挺清楚啊，你不吃葱白，不吃鸽子肉，不吃鱼胶，不吃肥肉，不爱蒜苔的味道......”
他自言自语絮絮叨叨罗列了半天，完全没意识到苏凌的眼圈在发红。
“你怎么知道的？我没说过。”苏凌记得很清楚，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些。
而且也因为她没说过，所以孙演他们也从来不知道苏凌有那么多不喜欢吃的东西，一直以为苏凌很好养活，完全不挑食。
季听风看着苏凌的表情，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带着疑惑问道:“是不是阿姨他们也在？”
“......嗯。”
“......”
怎么又玩这出？能不能出点声音啊？
烛龙崽崽叹气。
苏凌将手机放在桌上，拿起那盅鸽子汤直接灌了下去，然后站起了身，看着一众人笑了笑，“你们聊，我先回房了。”
视频里的季听风嘴角一抽:“......”
苏凌在众人的眼神注视下离开。
走出大厅后，她再次拿起手机对着季听风笑了笑，故作轻松，“你怎么有网了？”
“我...跑出去买了个移动wiFi....你，没事吧？”季听风问得小心翼翼，看着苏凌眼神里满是落寞的样子，心里一揪，有点难受。
“没事啊，汤挺好喝的，我只是想回去躺着。”
这声音随着夜风传入孙演他们的耳中，孙演一滴眼泪直接掉了出来，“我真的不是个合格的妈妈。”
偌大的厅堂里，此时鸦雀无声，只有偶尔吹进的风经过盆栽，发出细微的回响。
.........
苏凌将房门关上后，走到靠山一边的窗扉处，轻轻的将窗户推开，“我给你看看宁虎山的夜景吧，星星也很亮。”
季听风笑了笑道:“好。”
苏凌将摄像头反过去，对着天空和连绵不断的山峰慢慢移动，“不错吧？我打算以后在这养老.....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季听风，你能看得见吗？”
“能，以后我陪你。”季听风说着躺回了床上，心里一阵难受，“你转回来吧，我想看看你，一天没见了。”
苏凌没说话，将镜头重新转了回来，无声的叹了口气后坐到了一旁的榻上，安静的看着视频里季听风。
而平时里尽贫嘴的季大少爷，此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眼睛睁得像铜铃，一眨不眨的看着苏凌。
苏凌表示有点迷，然后就发出了一个很真诚的疑问:“季听风，你干嘛把你的狗眼睁那么大？我又不是肉骨头。”
“......我不是狗眼！我是龙眼！”季听风鼓着腮帮子瞬间腾起身，“于凡那条狗才有狗眼！”
刚想敲门的于凡:“......”
你这季狗居然偷偷骂我？
他看着手里的鸡汤，瞬间咬牙切齿，不给狗吃！
转头就想走，但心里又过意不去，要是这狗内伤没好，我岂不是很自责？
思来想去，还是敲了敲门，“喂，季听风，喝汤。”
“你推门。”季听风朝门口看了眼接着跟苏凌聊，“你今天去干嘛了？”
苏凌靠在榻上打了个哈欠，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早上回来，中午给姥爷做汉堡和炸鸡，下午带着他去逛圈看防御布局了。”
于凡用看狗的眼神看了眼坐在床上的季听风，将汤放桌上后识相的走了出去。
“姥爷喜欢吃这些吗？你过年的时候也是用这些哄。”
“他是喜欢带着我一起吃，平时他不会吃。”
“......哦。”
他翻身下床走到书桌那拖开凳子，将手机对着鸡汤晃了晃，“我也喝汤，想喝吗？”
“不想，你喝，我看着你喝。”
“......”还好鸡汤没入嘴。
苏凌直乐，“感觉今晚你傻傻的，回山海域一天就脱轨了吗？”
季听风无奈的笑了笑，还不是因为你，看到你难受我也很难受啊，傻凌凌。
他低头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同样的人参炖汤，喝着有点苦苦的，之后又有些回甘。
刚想说话，一抬头就看到苏凌正低着头，对着坐榻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且此刻整个人看着，清冷的疏离感十足，要是不认识的人，根本不敢靠近。
“宝贝凌凌？风风呼叫。”季听风扣了扣手机屏幕，不料迅速截下了一张图，刚好是苏凌抬眸的瞬间。
“有事？”苏凌对着他笑了笑。
“有。”季听风一脸严肃，“如果我这次考到520，我给你正式表白好不好？”
“......”
“好不好？”
苏凌哭笑不得，“你这什么问题啊？”
“那我当你答应了，你不准反悔。”
“......随便你。”苏凌嚼着麦芽糖，将脸转向一边，脸烫烫的，随即她又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季听风知道她不喜欢吃什么？怎么发现的？自己从来就没提过这话题。
她转回头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鸽子肉？”
季听风想都没想，直接说:“上次我妈炖汤给你喝，我看你表情有微微抗拒，我就知道了，一般情况下，对于你喜欢的东西，你眼里会有光，而对于不喜欢的，眼神就挺淡的。”
“......那其它呢？你怎么知道？”
“比如葱白吧，饺子里有，你悄咪咪挖出来了，蒜苔呢，你路过芙蓉斋的时候，有一个窗口会供应蒜苔炒肉，你每次都是迅速闪过去的，你不吃牛油果，不喝纯牛奶，薯片喜欢原味，喜欢芒果、西瓜、火龙果......宝贝凌凌有些小挑食哦，但是我能好好养你的。”
苏凌听着听着眼圈一红，“你观察的还挺细。”
“那当然。”季听风伸手隔空摸了摸她的头，“我不吵你了，你早点休息吧，不准悄咪咪哭哦。”
“......你才哭！打爆你狗头。”苏凌对着屏幕敲了敲，“柴柴周一见，晚安。”
“嗯，晚安。”
挂断视频后，季听风叹了口气，将鸡汤一口闷后拿着碗走出了房间。
路过于凡的房间时，见门没关，他悄咪咪往里看了一眼，发现于凡也在跟金之情视频。
你风哥很识趣，将头立马缩了回来，还很贴心的帮他把门给关上了。
于凡:“......”
怎么整得我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视频里的金之情笑出声，“我觉得你跟季听风就是相爱相杀类的。”
“......谁跟他相爱相杀了？！我只爱你。”
“......”金之情欲言又止，脸一红直接挂断了视频。
于凡再次噎在原地，梅开二度。
大厅里，吴晶晶正靠在季向空怀里看书，季向空也跟着在看，顺便拿个书翻个页插块水果什么的。
“老爸老妈，你们在看什么？”季听风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将腿伸的老长，头望悬梁。
吴晶晶:“凌凌推荐的《我喜欢你，像风走了八千里》，你怎么了？无精打采的，哪里不舒服吗？”
说着就要起身去摸他的额头，探探温度。
季听风摇头，“没，你们接着看，不用管我。”
“哦。”吴晶晶再次靠回去，笑着看了他一眼后说:“崽，你要是有什么疑问也可以问，爸爸妈妈可以帮你想想的。”
“好啊，那你们想想，如果自己的爸妈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喜好，那是一种什么状态？”
两人听到后同时一噎，这...不摆明着得去好好反省一下吗？
但是吧，第一想法虽然是这样，还是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不能一棍子打死。
两人对视一眼后季向空将书放到一旁，并伸手拍了拍他，“来，跟爸爸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季听风坐起身，盘起腿，撑着头，“这样的孩子会不会自闭啊？”
凌凌老师不会自闭吧？
看到季听风这样子，吴晶晶和季向空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是凌凌的事吗？
“我觉得你要自闭。”于凡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他走到季听风身边后拍了拍他，随后礼貌的打招呼，“叔叔阿姨晚上好。”
“晚上好，凡凡快坐。”吴晶晶朝他一笑，又转头看向季听风，“来来来，让妈妈猜猜，是不是凌凌的事啊？”
季听风:“......你怎么知道？”
吴晶晶一笑，“你是我儿子，亲-儿-子。”从小到大就算有在意的事情也不会在意成这幅伤脑筋的样子的，也就只有碰到凌凌的事了。
于凡撑头看着季听风，挺好，又可以开始吃瓜了，我还真是个吃瓜小达人，哪有瓜我往哪跑，时间抓的还刚刚好。
我还真的是很优秀。
吴晶晶想了想后拖着下巴说:“这么告诉你吧，演演他们呢，经常会给妈妈打电话，问凌凌的情况，因为他们怕凌凌有事也不说，但是凌凌呢，一出什么事又不让我说，我也时常在为难。”
季向空跟着说:“苏兄也是，但凡神管所碰到面，他准要问我，所以他们绝对不是不负责的父母。但是有些事情，没有经常在身边，是很难察觉的，崽，你理解吗？”
“我理解啊，但我不知道苏凌理不理解。”季听风皱着眉头，“叔叔阿姨他们会不会很自责？”
“会。”吴晶晶点头，“以演演的性格，估计十分自责。”
“......早知道不说了。”
于凡问:“你说了什么？”
“我...就是....他们给苏凌喝鸽子汤啊，但是苏凌不吃鸽子肉，我当时不知道她身边有人就说了一嘴，然后......我也不是故意的。”季听风歪着脑袋，下次一定得小心这种情况，两次了！
我已经掉在同一个坑里两次了啊！
烛龙崽仰天长叹一口气，我真的太难了。
“也不怪你。”于凡抱着抱枕靠在红木椅上，“你要不去列个清单？苏凌吃的和不吃的你全写好，然后给她爸妈发过去，你可以发挥你的作用啊，那样有助于你的形象。”
“......！你说得对！于烦烦，你终于聪明了一次。”季听风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不容易啊！”
“......”于凡差点暴躁骂出口，但是碍于长辈在场，那句“我靠季狗”只能噎了回去，以眼神全部送给了季听风，然后咬着牙回应:“你-太-客-气-了！”
季向空和吴晶晶看着直乐，拿起手边的书接着看，留两个小崽在一旁打闹。
.........
慕白敲了敲苏凌的房门，犹豫再三后问了句:“苏凌，能聊聊吗？”
一直看着窗外的苏凌被这一句话拉回了神，眼睛里带上了几丝惊讶，“慕白？他刚刚叫我什么？苏凌？不叫小公主啦？”
想着想着她笑了一下，“请进。”
慕白闻言轻轻推开门，浑身带着一股局促之意，苏凌站在屏风前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找我有事？”
“......嗯。”慕白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踏进了这个门，低着头看了地面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去看她，然后跟着一笑，“很久没见，想跟你聊聊天。”
“请坐，确实很久了。”苏凌走到他面前的圆桌处坐下，自顾自的给他倒了杯茶，“已经十二年了，除去说正事的那几个小时，你一直在躲我。”
慕白又低下了头，紧紧的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你讨厌过我吗？”苏凌问完后无奈的笑了笑，“当年因为我的不懂，让你遭受了更大的流言蜚语，即使你讨厌过我也很正常。”
“不是的！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我......”慕白抬起头连忙否认，一脸的急切，与平日里那成熟稳重的少年将军完全不同。
“要我求你坐下吗？”苏凌喝着茶看了他一眼，“慕白，你能不能变成小时候我认识的那个慕白啊？那个会带我满山跑给我摘桃子的慕白，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了，再久一些我会忘记的。”
慕白闻言再次陷入了沉默，一人坐着一人站着，气氛莫名的怪异，连空气都静止了呼吸。
但是苏凌没有催促，只是安静的等着他回答，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许久后慕白才笑着点了点头，“好。”
“嗯。”苏凌重新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那你喝掉，喝完就当你承诺了，不准反悔。”
慕白看着面前的茶杯，拉开凳子坐下后拿起来一饮而尽。
“这还差不多，我可太难了。”苏凌呼了口气，“对了，等我一下，我给你带了包糖，就是你小时候喜欢吃的那种麦芽糖，我偷偷尝了一粒，还是那个味道。”
说着苏凌站起身往侧边的卧房走去，边走边说:“你别告诉岐白和梼杌哦，我没买他们的份，要是被抢走了我可不管。”
慕白闻言低声一笑，还跟小时候一样，古灵精怪的。
苏凌从包里将糖拿出来，有点小兴奋，季听风还挺像预言家的，说能送出去还真的能送出去。
她一闪回到桌前，将麦芽糖放在慕白面前，“给你，你得学学梼杌，多笑笑，你这么丰神俊朗的样子，肯定会有很多姑娘喜欢的。”
“......”慕白拿糖的手一顿，随即苦笑一声，“是吗？”
苏凌看着他点点头，“嗯，只是那个人不是我。”
“......”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慕白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还碎的很彻底。
苏凌咬咬牙，接着说:“我...我把你当哥哥看待，从来没有别的想法，刚刚姥爷跟我说的时候，坦白讲，我挺意外的，但是，我喜欢的是季听风，我自己心里很明白，所以，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我不想让你一直执着.....对不起。”
慕白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麦芽糖，眼眶红红的看着苏凌问:“假如没有季听风，你会考虑我吗？”
苏凌毫不犹豫的回答:“不会，因为我只把你当哥哥。”
“好，我知道了。”慕白偏过头吸了吸鼻子，努力的将那股心酸感往下压，强颜欢笑的转回头问苏凌:“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吗？”
苏凌有些无措:“......为什么？”
“因为你像一束光，在我曾经觉得生活暗无天日，绝望地想跟着我的父母一起离开时，直直的照进了我的世界，让我觉得其实我还是有存在价值的。
“当年你第一时间站出来把我挡在身后护着我的那一瞬间，是我父母离开我之后，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和被在意，所以从那时开始，不管外界说什么，即使有时候我真的已经快承受不住了，但是想到你对着我笑的时候，我就能咬牙坚持下去。
“那些言语确实是利箭，让我一度遍体鳞伤，既然我躲不过那我就索性变得更强大点，强大到他们伤害不了我为止，我不想选择向他们低头，我想成为那个足够资格站在你身边的人。”
苏凌低着头，不敢看他。
慕白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道:“小苏凌，我喜欢你啊，一直很喜欢，不过......以后就变成梼杌的那种喜欢吧，哥那么帅，总会有人看上的，你说是不是？”
说到这，苏凌瞬间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一时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慕白温柔的蹲在她身边看着她，“季听风很好，所以我愿意放下，你也不要再自责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而且我早就该放下了，只是一直存在幻想而已，现在这样，挺好的，我能说出来，我觉得挺轻松的。”
“真的吗？”苏凌微微抬头看他，“你没骗我吧？”
慕白看着她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千真万确，只是我没想到过我们这气场十足的小公主原来哭起来那么可爱吗？”
“......不准笑！”
“嗯嗯嗯，不笑。”
“哼！”
“要知道我把你惹哭了，季听风会不会找我算账？”
“......你不准说！”
慕白抱着麦芽糖看着她乐，“好好好，不说，绝对不说。”
苏凌抹了把眼睛，跟着笑了一下，伸手从慕白的那包麦芽糖里拿起一粒扔进了嘴里。
“哎哎哎，小苏凌，你当着我的面偷吃诶？”
“我都当你面吃了还叫偷吗？”
“......你耍赖。”
“你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