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无渊之海
随着夜幕降临，白日里的喧嚣慢慢沉寂了下来。
期中考试的成绩即将公布，一群人惴惴不安，生怕死到临头没玩够。
“老师，透露点内幕呗。”韩湘滨卑微举手，“你们有出去改卷吗？第一是who啊？”
袁逸民低头看着他，面无表情回了句:“你猜。”
韩湘滨:“......”
当我没问。
季听风靠在凳子上吊儿郎当的发问:“老师，我只想问问二中的女老师跟你什么关系？你们被偷拍了，传的沸沸扬扬，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袁逸民呆愣当场，缓缓打出一个问号，随即又猛的拍了一下桌子，“什么偷拍？什么什么关系？我们没关系！”
季听风挠了挠头，拿出手机，点开被狂轰乱炸的消息之一，选择其中一张图片扔到了班群里。
“他们发给我的，我也不懂，我就跟你说说。”季听风将手机放进抽屉，一脸乖巧的看着袁逸民，“我寻思着很快，李老师要来跟你聊人生。”
“......”
袁逸民也不管是不是在上晚修了，直接掏出了手机，点开班群一看，照片上的两个人看着有说有笑。
他皱着眉努力的回想当时的画面，明明两人是刀光剑影的pK比试，皮笑肉不笑，转头就黑脸，怎么照片能拍出这种相亲相爱的画面？
苏凌此时正看着窗外，对这件事完全不感兴趣。
“怎么了？”季听风拍了她一下，“想什么呢？”
“没。”苏凌转回头撑在桌子上，“没想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首诗，‘山野万万里，余生路漫漫，日暮酒杯淡饭，一半一半’，就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她接着说:“但是吧，你说人是不是很奇怪？无聊的时候想要有点刺激，过头了就想平淡点，你但凡平淡点吧人家要说你人生无聊，介于不上不下的程度吧，又该有人说那你还不大胆点去整点刺激的，啧，话都给人讲完咯。”
季听风看着她，眼睛提溜提溜的转，“有道理，但是我没话讲。”
“......算了，对牛弹琴，你当我没说。”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说的确实对，我对于这种人没话讲。”
“谢谢啊。”苏凌瞥了他一眼，转头就看到了万年大黑脸李卫西，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袁老师要倒霉了......”
李卫西站在前门门口“嘭嘭嘭”的敲门，眼睛盯着袁逸民看，脸上似笑非笑，还带着满脸疑问，“袁老师，出来一下吧，有些事我需要问问你。”
袁逸民:“......好。”
一群吃瓜群众纷纷低头摸手机，十分没有班主任出事要去安慰一下的自觉。
满脑子都是“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这照片上是个什么内容，能让我们老李一改往日里“杀人不眨眼”的神情，换上一脸的“你为老不尊”的迷惑模样”这样子。
于凡拿着手机转过头，“诶，季听风，谁发给你的？”
季听风撑着头，用手上的笔敲了敲书，“二中那群吃瓜群众呗，闲的没事干。”
“他们说什么？”
“老袁老牛吃嫩草。”
“......”
袁逸民:胡说八道！我才38岁！哪里老？！
喂喂，这不是重点，关键说你吃嫩草。
于凡语塞了近十秒，默默转过头，啧，人啊，何必呢？
季听风一脚踹他凳子，“什么表情？你信啊？”
“呵，不信，一看就是瞎搞。”于凡扭了扭头，“我家签约的那些个艺人，被狗仔不知道整了多少次了，我能不懂？”
简言之，饭吃太饱，得被人打得跑跑才能舒心。
而两人声音也刚好不大不小，足够让同班同学揭竿而起，一个个小怒拍桌。
“不可能！”罗非鱼一拳锤桌子上，“这怎么可能？！”
“是啊，老鱼，我们英雄所见略同啊！”罗卓拍了拍他。
罗非鱼转过头，“你也觉得吧，老袁都衰败了，那女老师还貌美如花的，怎么可能嘛。”
一班:“......你莫不是个傻子？”
时半夏冷笑一声，直直的对着他死亡凝视，最好收回你的话，不然我们也要拜拜。
罗非鱼似有所感，眼神对上的一瞬间浑身一颤，“开玩笑的！走！给老袁撑场子去！”
然而这话说完，四下静悄悄，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一脸茫然的左右看了看，“不走？吗？”
一群人闻言转头看向季听风，季听风被他们看得一脸懵。
靠，几个意思？怎么好像平时坏事都我干的一样？
我是那种人吗？
我成天惹事生非？
简直搞笑！
但是一群人眼神扫射如钛合金狗眼，万分惊恐且吓人。
季大少爷见四下无人帮忙，转头就要找同桌。
而此时对方也在看着他，眼神迷离恍惚，满脸都是“你到底背着我干过什么事情？
感觉在我没转学过来之前，你好像就没干几件好事？
季听风表情僵硬，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被他们影响，他们骗你的！
苏凌打量了他几眼，随即错过他，往门外看了眼，袁逸民正蔫了吧唧的往前门走，“老师回来了。”
“嗯？”
一群人动作整齐划一的转过头，再异口同声的发问:“老师你还活着吗？”
袁逸民差点当场吐血，“我很好！”
没过一会儿李卫西就从后门走了进来，直直的走到了季听风的座位旁，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谁给你发的信息？”
季听风:“......跟我有关系？”
“我是问谁给你发的？现在八大学校都有这些照片，说你们袁老师勾结出题老师泄题，很重要，必须查清楚！”李卫西说着表情复杂的看着他，“而且你突然之间考太好，这个嫌疑就异常的大。”
“......”
我靠！
人在教室坐，锅从天上来。
我不服！
季听风一拍桌子站起来，一脸怒气:“我没有！”
李卫西:“......”
下意识往后退两步，这个小动作在苏凌眼里，更加坐实了季听风之前肯定做过什么坏事的嫌疑。
过了两秒，季听风脑子一转，不对，我好像错过了个更重要的信息。
我考的很好？
那我的520是不是有希望了？
他抓着李卫西，两眼放光的问:“考的很好是多好？120？”
除了他，在场所有人皆无言，风哥，这是重点吗？你分不分得清主次？
袁逸民走下来，神色复杂的说:“128，高不算高，但是大家普遍差，就显得你很高分。”
“128？”季听风重复一遍，有望了有望了！
他转头看着苏凌，苏凌直接拍桌而起，“季听风，手机拿出来！”
这明明就是柴柴熬夜差点熬成熊猫换来的分数，居然扯到泄题，你们有没有智商？
季听风愣了愣，乖乖把手机拿给她，手机在对上苏凌脸的那一瞬间直接解频。
眼看恋情差点藏不住，苏凌迅速将手机灭屏递给季听风，“你来。”
“......”季听风有些迷茫的接过手机，下一秒突然意识到什么。
哦！对！我懂我懂，差点暴露，手机里有那么多跟凌凌老师的聊天记录，你们偷看怎么办？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凌凌老师也表示不想。
于是直接将手机再次扔回了抽屉。
苏凌:“......”
默契呢？灰飞烟灭了？
“你！”李卫西气不打一出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了，但是你们看了也没用。”
袁逸民背着手一脸歉意，无奈的叹了口气后对季听风说:“这事是我的问题，其实向栀年是我表妹，硕士刚毕业，这次连累你了。”
“没什么好连累的。”季听风看了他一眼，“以后对我好一点就行，别老骂我。”
“......你这臭小子，给你点颜色你还敢开染坊？快点！手机拿出来，谁发的，说清楚，这事必须尽快解决。”
袁逸民皱着眉，这再拖下去，影响的不是两个人，是一中的声誉和八个学校的学生，这还没到不惑之年呢可别半路旱死。
苏凌伸手拉了拉他，不然look一下，应该发现不了什么大事。
但是季大少爷坚决不允，摸出手机就绕过两人跑了出去。
“你......季听风！”李卫西和袁逸民两人差点当场气成河豚。
于凡默默转过头，“老师，我知道你们急，但是也别那么急，阿姨会出手的。”
“什么意思？”苏凌看着他，什么阿姨会出手？
于凡:季听风没告诉你？
苏凌:他没有。
眼神对视加上脑电波传送，还是没理解。
于凡咬了咬笔头，“阿姨副业是法务，集团法务，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去律所转转，很强的。”
苏凌:“......”
袁逸民和李卫西对视一眼。
行行行，散了散了，没事没事，只是刚走出门就一人一边把季听风拖走了而已。
第二节晚修时，这件事还在持续发酵，虽然校园官网十分认真的进行了打假，但是这热度还是在蹭蹭蹭的往上涨。
时半夏转过头问苏凌:“凌凌，你不担心吗？季听风差不多两节课没回来了。”
“他没做过。”苏凌低头写着题，一脸淡然，“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现下除了证据和把后面的人找出来以外，说什么都没用，不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相信他。”
“你很信任他。”
时半夏说的很肯定。
苏凌也不否认，“嗯。”
第三节晚修过半季听风才回来，双手插着兜，完全不像是摊上了事情的样子。
一群人听到动静纷纷转过身，“风哥解决了吗？”
“嗯。”季听风坐回位置上。
于凡转过头，“速度挺快，现在一片安宁了。”
“其实他们是想把老袁拉下台，因为教师评选大赛的事情，结果我刚好考高了点，就撞上了。啧，人心不古啊。”
果然你不找事，别人也会找你。
苏凌趴在桌上看他，“重考了？”
“......你怎么知道？”季听风身子一顿，我差点写不出来，还好回想起半夜三点我曾鬼哭狼嚎过才瞬间精神抖擞。
“其实这些人没有脑子，如果泄题难道就只会告诉你一个人吗？就你一个人高其他人差，这不是给自己拉黑吗？”苏凌说着打了个哈欠，“阿姨解决的？”
“嗯，我妈来了，校长办公室喝茶呢。”她差点手撕造谣者。
“好。”
“......”
没了？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你不应该拉着我询问一下关心一下吗？怎么那么草率？
苏凌在他的注视下转身从书包里拿出一盒蛋糕，伸手拍了拍他，“走。”
“去哪？”
“送糕点。”
苏凌说着晃了晃手里的蛋糕，季听风心下了然，起身跟着往外走。
吃瓜群众:两位爷，这是在上晚修，你们好大胆。
果然第一和曾经的倒一就是与众不同。
此时东山区，夜风吹过小树林发出一阵唰唰声，几只萤火虫在草堆上飞舞，转眼又迅速钻进了丛林里。
柳南絮化为人身坐在榕树根上，眺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突然一声冷笑，兀自呢喃着:“南烛啊南烛，为何你还不死心呢？千年了，千年来你还未曾看明白这局势吗？”
一语毕，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嘴角微微一勾，刚转过头，就看到苏凌和季听风从黑夜中走了出来。
苏凌脸上挂着笑:“大树爷爷，您说的南烛是谁？”
站在她一旁的季听风单手插着兜，神色淡然的盯着他看，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听力不错嘛。”柳南絮朝他们招了招手，“过来。”
突然一股风吹过，苏凌打了个冷颤。
不得不说，东山区一到夜晚就没有人出没，着实有点阴冷。
以前季听风他们要练篮球，从这经过去体育馆的时候总要骂上两句，也向上面反应过，但是一年过去了，学校依旧没装灯，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
但是吧，现在是明白了，学校里藏着这么个人物，当然得宝贝点，越少人靠近越好，也越安全。
苏凌将蛋糕递给他，“我自己做的，您试试。”
柳南絮接过后又拍了拍一旁的树根，“坐吧。”
季听风总感觉怪怪的，绕过柳南絮靠到了树上。
而苏凌感觉无所谓，直接坐到了他身边，接着询问刚刚的问题。
柳南絮微微笑了笑，神情中带着一股无力的沧桑感，“南烛，柳南烛，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但与我素来不合，我们两个所思所行皆是相反。
“千年前一战，魔王陨落之后，那将毁灭的神识被他吸收，他也存活了下来，带着残余势力遮掩上千年，也就是如今魔郾城里的魔君。”
“那...您一直知道？”苏凌看着前方飞舞的萤火虫，一时间思绪翻飞，“魔郾城？魔界都城？”
柳南絮闻了闻蛋糕的香味，低语道:“是，我确实一直知道，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要我在，他们就无法出动。”
“为什么？”季听风看着他，“这一中下面到底是什么？这块地界又是什么？”
柳南絮陡然一笑，“告诉你们也无妨，神界未来的最强者和妖界新一代掌舵人，迟早也要知道。”
他站起身伸手一挥，面前的一片绿茵变成了透明状，再仔细一看，底下是一片黑色的水域。
“这是什么？”季听风闪到苏凌身边将她护到身后，“黑不溜秋的，这是加了多少墨水？”
苏凌:“......”
这二百五男朋友，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评价，总能语出惊人。
苏凌拍下他的手，看着那片黑色水域问道:“是魔族的无渊之海吗？孕育魔族子民的海域。”
柳南絮微微转头看她，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一挥，眼前又是一片绿茵景象。
“那这一中的地界到底是什么？”季听风震惊之余接着问。
“一中乃五界毗邻之地。”柳南絮说着看了看他们俩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此地集聚着五界的英才，不知道是天命如此还是真的凑巧，这我不得而知。”
季听风有些不信的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你不是能看透过去未来？怎么会不知道？”
“是啊，看透过去未来，但却始终看不透我自己......”
“那除了您以外，应该还有另一把开启这无渊之海的钥匙吧？”苏凌低着头问他，不然那么多年过去了，如果没有一点希望，早该死心了，您又何必夜半感叹。
柳南絮轻轻的拍了拍她，没回答。
季听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睁大了眼睛，“我爸是不是一直知道您的存在？”
柳南絮转身看着他一笑，“堂堂神管所负责人怎不得知？”
“那——”季听风话还没说完，柳南絮就消失在了原地。
“......能不能听我讲完？”
“回去吧，有些事情，时机未到，不能多言。”
“......”
你这理由还真的可以，简直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