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苏凌回归

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的圆，周边还配着零星几点。

季听风坐在书桌前的沙发椅上仰望天空，回想着苏凌跟他说过的话:

“热力学里有个定理叫庞加莱回归，大概说的是在一个封闭系统中，任何粒子在经过一个漫长的时间之后必然能回到其无限接近其初始位置，虽然需要的时间无比漫长，但是它必然会实现。”

“所以啊，凌凌，你什么时候回来？”季听风闭了闭眼，眼睛里泪光闪烁，“已经四十五天了，你还舍不得回家吗？要月考了小妖神，不考第一了吗？”

吴晶晶站门口敲了敲门，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崽？在学习吗？”

季听风木讷的摇了摇头，但是被椅背挡住，根本看不到。

吴晶晶没听到回答，无声的叹了口气，端着牛奶走进房间。

此时书桌子上正放着三本册子，各自整齐的摊开着，是当时季听风生日时苏凌送给他的礼物。

“崽...喝杯牛奶吧，你在干嘛呢？”吴晶晶摸了摸他的头，将牛奶放桌上，“这画的什么？妈妈能看看吗？”

“可以，一本是苏凌画的。”季听风边说边指，“这两本是我要画的，目前只完成其中一本的一半。”

吴晶晶闻言点了点头，先拿起了苏凌画的那本，突然眼前一亮。

这画册上画的全是两个崽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画面上有些季听风看起来笑得很欢脱的模样，她都很少见到。

而且整本都很新，可以看得出自己崽保护的有多好。

吴晶晶看了季听风一眼，笑了笑，转而拿起另一本，“崽啊，这是在给凌凌准备生日礼物吗？”

“嗯。”季听风盯着桌面，“有好多还没画。”

“慢慢来，画画需要静心，人物才会有灵魂。”她一边说着，一边翻面。

由于平时看法律文书时有喜欢从后往前翻动一下的小习惯，也让她无意间看到倒数第二面上写着一段字。

她疑惑了一下，低头询问季听风:“崽，这是你写的吗？字迹不太像......”

季听风一懵，“什么？”

他伸手拿了过去，页面上画着汤姆猫和杰瑞鼠，最中央写着一段文字:

我出现在你面前，是因为在此前的138亿年里，所有不可思议的巧合都恰好发生，是整个宇宙中粒子和随机性的合力，助你我于此刻相遇。

季听风瞬间眼眶一红，拿着本子直接从窗户“砰”了出去。

一道光影快速从竹林间划过，隐藏其中的妖族保镖们都见怪不怪了，抬眼看一下接着打盹。

苏凌的房间此时只开着一盏床头灯，孙演和苏成明不久前刚出去，此时房内无人，季听风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房间里。

他眼睛通红，手里拿着那本画册慢步的朝苏凌走去。

一个多月过去了，苏凌就像是被时光定格了一样，神色依旧是那么淡然。

反观他，一个原本阳光开朗的大男孩，此刻却满是沧桑。

季听风低着头，无声地低哑哽咽着，肩膀不住的颤抖，眼泪簌簌滚落，直直的掉在地毯上，“骗子...你骗我...你骗我！

“你自己答应过的，你不走了，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一声不吭的走了一个半月，你知道叔叔阿姨多想你吗？你知道...你知道我有多累吗？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为什么？你是不是自打一开始就觉得自己会离开....为什么要在最后面写？为什么？！”

季听风说着握紧了拳头，声嘶力竭的喊到:“回答我！”

眼泪在他苍白的面容上交织纵横，一字一句皆是碎裂。

这憋在他心里一个多月的言语在顷刻之间全部被倾泻而出，但似乎同时也抽光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勇气，使得整个人无力的跌坐在了地毯上。

此时站在门口的孙演和苏成明一瞬间红了眼眶，孙演捂着嘴低声抽泣，“为什么当年晶晶的那件事会原封不动的出现在两个孩子身上？”

苏成明闻言紧紧地将她抱进了怀里，想安慰，但无从开口，酸涩扼住了喉咙。

幽冥海内才缓过神不久的苏凌，倏然间，心又被扯得生疼，整个人猫在被子里忍不住的跟着哭泣。

稚颜坐在床头隔着被子安慰她，“凌凌，要不然我去叫婆婆？”

“不...不用。”苏凌蜷缩着身子，紧闭着眼，“我感觉...感觉季听风很难受，他好像...在哭。”

稚颜:“......”

脑子里瞬间浮现出那天晚上所看到的画面——镜面里的美男子情绪零碎般绝美落泪！

在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季听风消沉但也上进，学习完全没有落下，尤其在听到吴晶晶讲述的那个故事后，他已经尽力的去调整了自己的心态，连于凡都以为他想开了。

但是今晚在看到那画册之后的字时，再结合当时生日时苏凌欲言又止的表情，压抑已久的情绪直接爆发。

那种无力和心酸将他彻底包围，刹那间便将他那自认强大的心理防线给击垮了。

季听风崩溃了。

他颤抖着握着苏凌的手，额头抵靠在上面，泪水决堤，似要将心里的一切全部宣泄出来。

“苏凌，你醒醒好不好？答应你的事我都做到了，为什么你不能做到？你起来啊！你起来...我带你去坐摩天轮，起来......”

“季...季听风，不准哭......”苏凌哽咽着自言道，“丑狗...越哭越丑的......”

坐在苏凌床头的稚颜越看越心慌，赶忙传音给幽冥婆婆，再等一会儿，她都怕苏凌会哭崩。

此时正在房内看书的幽冥婆婆，听到稚颜的传音后突然瞪大了眼睛，凌凌！

她起身就迅速往外走去，差点迎面撞上来找她的祝裴和暮云，简言两句话，就要往稚颜居住的小屋赶。

突然一道红色光束直冲云霄，几人一顿愣在了原地。

祝裴一惊:“似在幽冥海南角，这是...是时空门？！”

“对，看来，凌凌要离开了。”幽冥婆婆喜中带悲，“她是幽冥海千万年来，第一个开启时空门的人。”

这动静之大也再次惊动了整个幽冥海。

苏凌看着大拇指上的闪着强烈红光的一线牵，慢慢的坐起了身，整个人由茫然无措逐渐转向喜悦，“稚颜，成功了。”

稚颜看着她的手，露出了个笑容，但是眼底也慢慢浮现出了悲伤，“嗯，凌凌，你可以回家了。”

“嗯！”苏凌笑着从床上翻身下地，“我可以回家了，我真的可以回家了！”

突然，脖颈出传来一股灼热感。

苏凌愣了愣，伸手将脖子上的挂绳抽出来，此时化形的红色鳞片也在发着强烈的红光，并在苏凌周身围起了一个无形的结界。

“凌凌，好像有股很强大的力量。”稚颜一脸惊愕，刚想伸手去拉苏凌就被她周身的结界反弹出了屋外。

好在君泽已经到了门口及时将她稳稳的接住，但是人还是陷入了昏迷。

“稚颜！”苏凌一惊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在屋外看到稚颜没事时才松了口气。

她赶忙低头看了看自己，想了一下这个奇怪的现象，好像刚刚是稚颜想碰自己才突然被一道红光给打出去的......

所以这是因为祖爷爷的鳞片在保护我？在我周身设下了结界？

想到这，她又迅速闪了出去，跟幽冥婆婆一干人拉开了距离。

祝裴一脸不解，担忧的问:“凌凌，你这是怎么了？”

幽冥婆婆看着她脖子上的挂绳上散发着的红光，立马伸手拦住四下想上前的人，并开口解释道:“凌凌身上有结界，不能靠近，而且这力量...很强。”

苏凌站在不远处一言不发地看着众人，鼻子一酸，眼眶再次发红，但脸上还是挂着笑意，“我要离开了。”

君泽看着她，又看了看怀里昏迷不醒的稚颜，眼圈跟着发红，“你...稚颜醒来没看到你，会难过的。”

苏凌盯着稚颜一会儿，摇了摇头笑道:“按她的性格，看到了可能更难过。”

“小孙女，你...爷爷以后也见不到你了，你要自己好好保重。”祝裴说着扯出一抹笑，“去吧。”

紧接着他背过了身，一滴眼泪划过脸颊，声音有些发颤道:“我祝裴这一生，永远有个孙女，名唤苏凌。”

听到这话的苏凌，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低下头不敢看他，也不敢去看此时已经泪流满面的幽冥婆婆和暮云。

只能声音沙哑着，用尽最后一丝镇定带着笑意说道:“大家保重，我...我给你们写了信，你们...记得看一下，再见了。”

随即一声龙吟响彻云霄，一条银白色的巨龙伴随着强光，渐渐消失在了天空中。

不多时，幽冥海又回归了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

苏凌回归时，第一感觉就是手好疼。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张挂在墙面的全家福，集合了所有人的全家福。

她望着照片看了许久，随即虚弱的笑了笑，这是真的回家了。

此时的季听风还不知道人醒了，依旧是埋着头一动不动，苏凌笑了笑，抽了抽手，“别哭了，会变丑的。”

季听风:“......”

以为是幻听，但还是猛的抬起了头，发现苏凌正看着他笑。

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人，这会儿人醒了，他却呆愣住了，额头前的碎发毫无形象的炸起，整个人看着十分的弱小无助，像迷路的猴子。

苏凌艰难的撑起这躺了一个多月没动的身躯坐起身，伸手去抱他，“季听风，我回来了，谢谢你没有忘记我。”

“.......”本来已经慢慢稳住情绪的季听风，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是真的还是幻觉？

他挣开她的手抬头去看她，而人此刻确确实实就在他面前，他尝试性的喊了一声:“苏、苏凌。”

苏凌笑了笑回道:“我在。”

“......”

季听风迅速将她拥进怀里，像是要把她骨头捏碎一样的抱着她，哽咽着喊着:“你终于舍得回家了吗？已经整整45天了......”

苏凌一动不动的任他抱着，红着眼眶挂着笑，听着他说话，感觉这几十天来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

梦里的她去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认识了好多人，改变了很多事情，但是那里没有风，没有家人，没有一中，没有很多东西......

“季听风，我好想你啊。”苏凌在他肩头蹭了蹭，“你是不是总是哭啊？我每天都感觉心脏很难受，上次画画的时候手一抖，直接毁掉了一张，又只能重头开始，你是不是每天都不开心啊？”

季听风没说话，手掌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勺，转移话题道:“你看头都睡扁了，要你一声不吭的跑。”

“......你怎么没一句好话？我才刚回家。”苏凌鼓了鼓腮帮子，也伸手去摸他的头，“嗯...好吧，还是圆的。”

“凌凌。”季听风喉咙酸涩的开口:“宝贝凌凌，你别再离开我了，我承受不了。”

“......”苏凌瞬间泪崩，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突然房门被叩响，孙演的声音传来，她并没有直接开门，怕季听风会失了形象。

苏凌从季听风肩头起来，笑着抹了把泪，“我去开门，给他们一个惊喜。”

“好。”季听风发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捏了捏她的脸后，偏头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我先回家。”

苏凌第一次没有脸红，笑着快速的也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第二次。”

季听风点了点头，拿起画册带着笑意转身从窗户“砰”了出去。

这一瞬间情绪杂糅，惊喜来得太突然，他得好好去消化一下，顺便给苏凌一家留出相处的空间。

门外孙演又敲了敲门，苏凌挪了挪有些僵硬的腿，小心的走下床要去开门，心里的喜悦扬在脸上。

苏成明在门外说:“可能风风不在，直接开门吧。”

孙演叹了口气，“好。”

她摆动扶手，将门打开，看到床上的被子被掀开，苏凌不在床上时，两人先是一吓，紧接着在看到苏凌的时候，又是一惊。

两人原地发懵，心脏停滞了瞬间，接着眼圈开始发红，浑身都在颤抖，喉咙像是被扼住了一般，半天开不了口。

苏凌就那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笑着朝两人扑过去，“老爸老妈，我回来了。”

两人回过神急忙将人接住，喜极而泣，“凌凌，宝贝凌凌，真的是你吗？你不是在骗爸爸妈妈吧？”

“是我是我。”苏凌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像兔子，来回看着两人笑，“好想你们，还有姥爷他们。”

“那你怎么不回家？”孙演眼角挂着泪，苏成明也跟着附和。

苏凌用力的跺了跺发麻的脚，有些颓废，“说来话长了。”